260、冰河世紀(日+141)
殺手序列公會,休息室。
逆神的審判者癱在沙發上瘋狂喝水,旁邊一個是一副要被曬成干的造型,腳邊是一堆被吸干的礦泉水,體力恢復劑,和精神恢復劑的瓶子。
“沙漠副本真的熱死了。”坐在最左邊一個被烤得雙頰泛紅,兩眼無神地拿著抱著一個瓶子在胸自言自語,“游戲池還坑爹的禁了商店,連水都不能買,我以我要渴死在這個副本裡了。”
“是我們大意了。”逆神的審判者揉了揉眉心,“沒到會被困住,配合磨合的還不夠,主要是東西沒帶夠。”
這突然直愣愣地坐起,環視一圈,奇怪:“怎麼事,黑桃怎麼還沒來?一般等我們出游戲早在休息室這兒待著了,今天呢?”
“買了一大堆強酸燃油,進冰河世紀副本了。”逆神的審判者說,笑笑,“在打【trueend】線。”
這下旁邊這一下就懂了,又癱軟了去,仰頭神情莫名地長嘆一口氣:“這都多少次了,還沒放棄啊?”
逆神的審判者搖搖頭,似乎覺得好笑:“不,反正挺多次了,每次進游戲池刷到冰河世紀的海報,黑桃都會多掃兩眼,感覺誰要是一個晃神沒摁住,估計黑桃就跳進去丟下我們跑了。”
“早就已經打出冰河世紀的【normalend】線了。”這費解,“黑桃不是於自己贏過的游戲不會再給眼神了嗎?”
“這個游戲的【trueend】線到底有什麼吸引的,不就是一個屍塊收集任務嗎,怎麼天天往哪兒跑,非要打出來不可嗎?”
逆神又仰頭灌下一瓶礦泉水,仿佛得到滋潤般長舒一口氣:“我記得冰河世紀裡黑桃的屍塊搜集任務每次都只差一塊,我記得差的好像是心髒那塊,找了好多都沒有找到。”
“反正黑桃那的格你,找不到就會一直找,隨去吧,當磨煉心了。”
這神色復雜地咬著瓶口,含糊不清:“黑桃那心都還要磨煉啊,那你豈不是要我爐造?”
逆神的審判者握住瓶身,神情一靜。
這隨之沉默。
這句話有點越線了——逆神是控制全局的戰術師,沒有輪到一個隊員來質疑決議的地步。
可能是來得時間太短了,脾不算很尖銳,遠沒有其戰術師格和行事來得那麼極端,和隊伍融合得潤物細無聲,常常讓這些隊員忘記這戰術師的身份。
但戰術師畢竟是戰術師,不容隊員如此冒犯。
這訥訥張口:“抱歉。”
“沒事。”逆神不甚在意地揮揮手,寬和地笑了笑,略過了這個不愉快的話題,“你和黑桃合作一年了,能和我說說給你留下印像最深的比賽是什麼嗎?”
這種例行談話並不是第一次了,在黑桃沒有辦順利融入團隊後,逆神就會時不時地拉著其隊友語心長地談心,問們黑桃的看。
這像小熊維/尼般捧著手裡的瓶子陷入沉思:“其實每一場印像都挺深的,但要說最深的話,還是打拉塞爾公墓戰隊那一場。”
逆神憶片刻,很快接上了話:“啊,那一場啊,打得很慘。”
這心有余悸地點點頭:“何止是慘啊,去年最恐怖的一場了,打到後面我以要團滅了。”
拉塞爾公墓殺手序列那一場比賽是十六進八。
那個時候黑桃的強勢已經凸顯,各都在打聽這個來路不明的新選手,但,在這些打聽的公會裡最突兀的,就是拉塞爾公墓——這個公會竭盡了一切辦去挖掘黑桃身上的秘密,試圖挖掘出的弱點。
拉塞爾公墓是年排名十二的公會,但這支戰隊和其聲名顯赫的戰隊不同,它沒有明星隊員,並不強勢,每年的戰隊成員都會大換血,年年上場都是怯場的新面孔,似乎沒有什麼能讓記得住的地。
當然不能完成這麼說,拉塞爾公墓戰隊的唯一讓記憶深刻的特點,就是們非常喜歡在單賽和雙賽上棄權,此拉塞爾公墓又被成【雙響炮戰隊】,意上場之後什麼都不干,先投降兩次炸空場。
但這只戰隊的團賽風格出奇得穩,總能在某些戰局裡一鳴驚,一擊制勝,甚至擊敗明星戰隊。
去年的殺手序列差點就在拉塞爾公墓面折戟沉沙。
那場比賽裡,黑桃差點死亡——拉塞爾公墓根據黑桃的作戰風格,量身尋覓了某個擁有可以限制的技能玩家,讓這個玩家在殺手序列這場比賽裡臨時擔任了戰術師。
——這是一個使用式相當殘忍的技能。
比賽一開場,拉塞爾戰隊就迅速爆發了,們抓住自己的一個隊員強行殺死獻祭了。
通過這個獻祭,拉塞爾的戰術師強行發動了技能,將黑桃腳下的土地變成了一個大泥潭——這就是的技能。
這個泥潭可以將一名玩家所有的攻擊無效化,還能緩慢地通過吞噬這名玩家將其殺死,可以說是百試百靈的一個技能,唯一的缺點是使用代價過於高昂——需要獻祭己一名隊友才能發動技能。
被吞噬的玩家能力越強,泥潭吞噬得就越慢。
黑桃頂著泥潭這個不能攻擊負面buff在游戲裡撐了足足七天,身份從【攻】轉【盾】,磨得毫無還手之力,還將困在了一個游戲衝擊地圖裡。
但終於還是到了泥潭要將黑桃全部吞噬的時候了。
黑桃半張臉陷入泥潭裡,的隊友盡一切辦要把撈出來,跪在危機四伏的泥潭旁不要命地徒手挖,一邊挖一邊抗來偷襲的手。
那時,殺手序列戰隊每個臉上的表情之猙獰,讓當時的觀眾過目難忘的。
猙獰,暴怒,恐懼,害怕交錯在一起,充斥著一種無訴諸言語的濃烈情緒,渾濁的眼淚縱橫在們扭曲的面皮上,喉結裡爆發出低啞癲狂的嘶吼——那是一種純然的,即將到來的【死亡】的畏怖。
們每一個都無比清楚,如果黑桃死在這裡,們絕會折在這場比賽裡。
黑桃沒有這樣的畏怖,只是平靜地望著這些,泥潭一點一點地將吞噬,說:“你們可以跑了。”
但還是沒有跑,有撕心裂肺地嚎叫,發了瘋一樣和手血拼。
那場游戲黑桃還是贏了。
隊友們在恐懼下的集體爆發抗住了拉塞爾進攻的兵線,在其中一個爆發後斬斷了面的戰術師雙臂,將其繳械無使用杖後,困住黑桃的泥潭技能解除。
能施展攻擊的黑桃是不可戰勝的,於是勝利理所當然地降臨了。
那場比賽,當黑桃握著鞭子,沐浴著淤泥和血從深不見底的沼澤裡爬出來的時候,全場都沸騰了,們站立起來黑桃,這個宛如從深淵裡爬出來的惡魔尖叫歡呼。
從上到下都被泥沾滿了,長達七天的拉鋸戰讓黑桃的身上全是醒目各種髒污和恐怖傷口,好幾塊被折斷的骨頭裸露在皮膚外面,尖銳地支著,泥水混合著血塊掛在骨頭上凝固了。
就算如此狼狽的姿態,沒有懷疑最後的勝利會屬於這個狼狽的家伙。
十幾分鐘後,黑桃站在面潰敗倒地下跪的隊伍面,神色稀松平常,垂手握著沾血的鞭子,像征著勝利的游戲核心具被握在右手裡,泥點從下頜和指節上滴落。
拉塞爾公墓的戰隊顫抖著,這些第一次上場的新語無倫次求饒大哭。
同樣是新的黑桃一言不發地看著們,中間是隔著的是勝者與敗者的距離,是生與死的鴻溝。
這是一場生死自負的游戲,們用盡一切暗算了黑桃,黑桃完全可以了泄憤殺死們。
觀眾席上興奮的雀躍聲連成一片,有扯著嗓子嘶叫:“殺死們!”
“——殺死們!”
拉塞爾公墓隊伍的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們了勝利付出了別生命的代價,但最後卻要了失敗支付自己的生命。
們以自己一定會死,所有都以們一定會死。
最後黑桃問了們一個問題。
黑桃眼睛被泥覆蓋的額發遮住,開口:“你們將死亡施加在隊友身上,和我們的隊友竭力地避免我死亡,都是害怕死亡。”
“但你們將生寄托在別的身上的時候。”黑桃俯視著這群,藏匿於發下的眼睛一絲情緒無,“看不到你們死的命運同樣被捆綁在一起了嗎?”
這群啞口無言地仰視著黑桃。
黑桃安靜地等著答案。
於是那位被斬掉雙臂的戰術師艱澀地仰頭答:“……不是這樣的,死一個我們就能全部活下來,這是我們的戰術,且這戰術是有效的,一開始就算是黑桃你不陷進去了嗎?”
等到說完,黑桃仿佛得到答案般平靜地點了點頭:“我了,你看不到自己的命運。”
“我不會殺死你,你有你的命運,你的死亡不屬於這裡,不由我賜予。”黑桃無波無瀾地繼續說了下去,“你會死在自己的泥濘裡。”
戰術師愕然地望著轉身離去的黑桃,眼裡還有淚。
黑桃最終沒有殺死們。
但不久之後,拉塞爾公墓戰隊在下一場聯賽裡准備再一次故伎施獻祭隊友的時候,被敵隊伍搶先殺死了。
那位戰術師淹死在了自己即將發動的泥潭技能裡。
這憶完當初的比賽,不由得唏噓:“我從那個時候就搞不懂黑桃腦子裡在什麼了,要我肯定在氣頭上就直接把那群給殺了。”
“不過我覺得是這件事。”這看向逆神的審判者,發自內心地,“黑桃終於意識到了團隊的要,所以今年才會挖你過來。”
逆神的審判者沉思著,突然:“其實我問過黑桃什麼會選擇我來做你們的戰術師。”
這好奇地問:“怎麼答?”
逆神的審判者笑笑:“說,我看到你的命運就是給我做戰術師,然後死在賽場上。”
這噴水了:“直接在你面這麼說了?!這太……”
在預言家的面這樣拿死威脅……真不愧是你,黑桃!
“糾正一下,我的技能不是預言,叫【聆聽神的只言片語】。”逆神的審判者聳聳肩,“有時候我都快分不清是預言家還是我是預言家了,這家伙的直覺准的驚,簡直比預言還好使。”
“比如【冰河世紀】這個副本,其實我們都去過了,裡面那個會變成的未生物x的衍生物其實相當麻煩,就算是我很難分清到底誰才是真,誰才是怪物,就算是我們能力都不低,在這個副本裡寸步難行——我們找不准攻擊像。”
逆神的審判者看向坐在面的隊員:“但你還記得黑桃和我們一起的時候,是怎麼打通關這個副本的嗎?”
這隊員喃喃自語:“一進去就把除了我們之外的復制體全都殺了……”
逆神的審判者點點頭:“是的,黑桃一進去就很快找出了藏在小曉身體裡的艾德蒙,殺死之後,停下利用粒子裝置影響全球氣候的陰謀,就可以達成全球變暖的主線任務,然後通關了。”
“這就是這個游戲的【normalend】。”逆神的審判者攤手,“從我們進游戲,到我們在一大堆復制體屍體旁邊找到黑桃,只用了不到三十分鐘就通關了。”
“你不覺得很好奇嗎?什麼這家伙能這樣簡單地就辨別出誰才是,誰才是怪物?這個游戲裡怪物擬可是做到我們當事都會懷疑自己是真是假的地步。”
這摸著下巴沉思起來,疑惑:“啊,黑桃怎麼辨認出來的?”
“我問過。”逆神的審判者臉上表露出一點無奈來,“你怎麼我嗎?”
這問:“怎麼你的。”
逆神的審判者深深地長嘆一口氣:“直覺——純靠直覺辨認出來的。”
“雖然我很不承認的直覺這麼厲害,但黑桃的確從來不騙。”逆神的審判者扶額嘆息,“但這樣就更麻煩了,黑桃要融入隊伍裡,就必須要相信我的戰術不是的直覺。”
“但的直覺如果准確率如此的高,我根本沒有辦,沒有信心去說服黑桃放棄直覺行事,讓來服從我的戰術安排。”
這聽得擰眉:“有辦讓我們配合黑桃的直覺走嗎?”
“我過。”逆神的審判著深吸一口氣,“但沒用,黑桃根本沒有辦准確向我們表述出自己的直覺,的直覺通常就是一瞬間的感受,要去捕捉,等我們反應過來,已經跑到離我們八百裡開外的地了。”
這似乎起了在游戲裡追逐黑桃的那段慘痛生活,生無可戀地趴在桌子上,語氣凄苦了起來:“————只留我們在原地尋尋覓覓。”
“主要還是溝通問題,黑桃和我們說不了幾句話就開始走神,我敲鑼打鼓都吸引不了的注意力。”逆神的審判者五官愁苦地皺成一團,頭撐在手上,雙目發直,“——能不能來個讓黑桃開開竅,讓學會如何與交流……”
——————
游戲內,羅斯冰架旁。
黑桃收拾好東西之後將行禮綁束在雪橇板上,將安全繩綁在自己的腰上拖著行,低頭從自己放在衝鋒衣內襯的地圖取了出來,用眼神在這張被狂風吹得發皺的地圖上確認下一個要去的地點。
在去了羅斯海裡那個浮標點之後,黑桃又去了好幾十個點,現在地圖上的地點已經被清掃得七七八八,只留下數不多的幾個地點。
最終的目光在地圖上掠了一圈,落在內陸的南極點,然後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艾德蒙觀察站。
記得這個好像是那個叫柳的玩家一起登入的地點。
在確定目標之後,黑桃抽出了別在自己腰後的鞭子,調整了一下腳上固定的滑雪板,然後傾身體,膝蓋微曲,目光穿越沒有停過的暴風雪,鎖定住了某個向,然後干脆地左右甩臂下撻雪面。
鞭子揮舞著砸在了地面上,在周身揚起了厚厚一層雪,黑桃使鞭子充當雪仗,利用快速揮鞭在地的巨大反作用力在雪面上飛快地滑行,在茫茫的地面上幾乎快成了一橙紅色的閃電。
如果逆神的審判者在,又要著黑桃嘶吼不要把這麼貴鞭子當雪橇狗借力使,用鞭子的力拉雪橇啊!
但不在。
於是黑桃帶著黑色的護目鏡,弓著腰左右揮鞭,順暢滑行,很快就消失在了席卷來的風雪裡。
泰山站。
柳們只在泰山站略作停留,就乘其不備從裡面鑽了出來,搶走了停靠在外面的一輛直升飛機,在泰山站眾發現之直接開著直升機飛走了。
直升機外風聲呼嘯,在這樣能見度不超過三十米的天氣裡開飛機簡直是在死神的鐮刀上跳鋼管舞,隨時都有可能機毀亡。
但作駕駛員的唐二打無違抗柳的命令——們的戰術師現在眼睛發亮,一副馬上就要撿到一個億的興奮神情,連呼吸都微微急促了,抓在駕駛椅靠背上的纖細十指收緊泛。
“開到哪裡?!”唐二打嘶吼著問。
柳答:“艾德蒙觀察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