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時隔幾日。
陳凌給奚溫寧發了消息,說一切准備就緒。
她還沒等到下課,一顆心就飛到了老遠。
晚上和大佬約好了,在他們錦和新苑附近的籃球場見面。
本來也想叫詩添夏一起去玩兒,無奈最近她家長看的嚴,逃不了。
冬日清朗的夜晚難得能看見繁星點點,漆黑的夜幕,更襯得附近店鋪燈光璀亮。鱗次櫛比的燈火,與籃球場嘈雜的動靜融彙在一起。
這是社區在夜間開放的一個籃球場。
陳凌他們路子野,物業、保安什麼的也都搞的定,這地方被長期霸占著,很有人氣。
天氣太冷,奚溫寧只能喝中杯的熱紅茶瑪奇朵五分糖加波-霸。
她一眼看到陳凌和身邊幾個男生在打球,黑發凌亂而松散著,大冬天也穿的吊兒郎當,衣服敞開。
揮了揮戴著毛絨手套的雙手:“怎麼樣怎麼樣?”
陳凌聽見奚溫寧的聲音,挑了挑眉,朝幾個隊友頷首:“歇會兒,不打了。”和朋友打了招呼,走到場邊來和她說話。
他把下午干的事一五一十都說了。
起先就是奚溫寧出的“餿主意”,既然郁柚的養母剛做過整形,那就順便讓她感受一下“世間的惡意”。
陳凌找了一群混子,假裝附近集結鬥毆的小流氓,把盛曼妮困在巷子當中,又從巷子的一頭追到另一頭,把她嚇得半死。
那塊小區還沒裝監控,他們又和片警熟悉,做好了萬全准備。
盛曼妮從來沒遇過這種暴力場面,更沒被搶劫過,以為那些小流氓要對她下手,臉色慘白,聽說回到家之後,整張臉都嚇歪了!
盡管奚溫寧不在現場,可聽了繪聲繪色的描述,也是笑得不行。
“哈哈哈哈凌哥,你不愧是老司機,太穩了!!”
她正想問,郁柚知不知道他們的惡作劇……
“誰穩了?”
耳邊的一句話把人激的哆嗦。
奚溫寧抬頭看見徐遠桐背著一個書包,剛來球場邊的樣子。
陳凌心中暗暗一緊,還是調笑著:“徐老師,你來了啊,我們……”
“沒讓你說話!”
徐遠桐冷聲扯斷他的話。
陳凌一愣:“操,那我多管閑事。”
她從沒見過學神這樣的神情……
哦,不對……
見過的,那次在學校對著原頌飛。
那是發火的前兆。
兩人無聲對視。
就連陳凌也發現了事情不太對勁,他本來還想替奚溫寧說出下午的惡作劇,但看到徐遠桐臉上的表情,很識相地沒開口。
沉默保平安。
認識學神這麼久,從沒見過他這幅樣子,算了,人家學長學妹在玩情-趣,他就不湊熱鬧了。
陳凌擦了一把汗,轉身重新上了場。
徐遠桐淡聲問她:“你和陳凌干了點什麼?”
“沒什麼啊,我們就是隨便聊聊。”
她說話支吾,顯然在敷衍。
徐遠桐早就從蔣麓那邊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他喉結動了動,眼角余光落在她微紅的臉頰。
“你之前在學校不管做什麼,總有四面牆給你擋著。何況也算‘伸張正義’了。但你現在跟他們一起瞎搞的這件事,性質完全不同,他們這幫人無法無天也就算了,你摻合進去算什麼?”
徐遠桐面無表情,視線往下,完全沒了平時與她私下獨處時的樣子。
不知為什麼,是真的生氣了。
“你……我……,我也是想替郁柚出口氣。”
到底他為什麼要這麼生氣啊。
“郁柚有說要你幫忙嗎?你考慮過這件事會有什麼後果嗎?”
沒有,她只是一頭熱就去做了。
奚溫寧噎了一下。
也是吧,萬一他們把事情鬧大了,一不小心牽扯到郁柚,可能就是相當可怕的後果。
盡管這種可能性趨近於零。
徐遠桐嗓子微啞,說:“你是真厲害了啊。這次給陳凌出主意,下次呢?和陳凌他們一起出去干?”
奚溫寧總算聽出來了。
她會和陳凌、蔣麓這幫大佬認識,都是因為他。
他難道怕那些人會把她……帶壞?
徐學長也操心太多了吧!
奚溫寧知道不管如何,他就是出於關心她,既然學神生氣了,那就只好哄回來唄。
假如哄不回來……
只能親親抱抱舉高高了!
“學長我知道錯惹,以後也不會和他們廝混的,就是這次郁柚的事……我可能過分了。”她垂著頭,擺出可憐無辜的模樣,“畢竟我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拔刀不行。”
徐遠桐不說話,就她一個人在那兒垂著頭,反思再反思:
“你、你別生氣啦。”
“我下次肯定不會了。”
“以後除了爸媽……我就聽你一個人的,行吧?”
聽到這句話,他總算有了反應。
徐遠桐抬眸,一雙瞳仁烏黑,唇色偏淡,在冬夜裡像帶著幽暗的光。
奚溫寧呢噥地說了這麼一句話,瞬間就讓他堅硬的心都有了一瞬間的龜裂。
徐遠桐抬手,拍了一下她的額頭。
不重,更像有一根羽毛從緊繃的皮膚上面流過。
他忽然想起。
當初,之所以對她有一些特別的在意和好奇,就是因為她即便遇見種種險惡,也要一意前行。
他們都在面對不同狀況的時候,扮演著不同角色。
卻不曾忘記時刻都要堅守原則。
徐遠桐在初中部遭受過欺凌,所幸,有蔣麓他們這幫懟天懟地的校霸做了兄弟。
不然……
也沒有他如今的肆意妄為。
想著想著,神色隨之變軟。
奚溫寧發現學神的神情稍微柔緩,大著膽子,扯下毛茸茸的手套,伸出食指點了點他的肩膀,說:“徐學神,咱們和好吧?”
小手指還暖烘烘的,被風一吹也不覺得涼。
徐遠桐望著她的指尖在夜燈下泛著白光,他主動出手,忽地抓住了肩膀處那只手的指尖。
只覺得像有電流從對方的手心傳過來,類似某種心靈反應。
清涼似檸檬的氣味縈繞鼻息,還有身體在發熱,所有神經知覺都像彙聚到那裡,還帶著一縷縷要她服軟的得意和狡黠。
他握緊了一下她柔軟的手,揉了揉幾下,又松開,像是一切不曾發生過。
“小肉餅,你現在越來越強勢了啊。”
奚溫寧:……
“你剛才是在和我發嗲?”
她腦子轟地一下有點發熱。
被抓過的小手還在微微作燙,不只是單純的碰觸,還夾雜著令她心慌意亂的高溫,像是周圍空氣都要被融化了。
奚溫寧:“那你剛才也在和我發嗲啊,不然呢?”
徐遠桐瞪她一眼。
不老實,還敢和他頂嘴。
“別以為發嗲就能蒙混過關,你現在問題很大。”
“我到底什麼問題啊?是和陳凌走太近了?”
徐遠桐難得噎住,沒及時回應她。
是啊,他為什麼如此生氣。
是擔心像陳凌這樣的校霸會把她拐走嗎?
什麼時候開始的,他是將奚溫寧攬在了自己的保護範圍內?
徐遠桐發現問題很大的不止是她。
包括他自己。
從籃球場的不遠處,有幾個男生走過來,不明真相地看著他們打趣。
“我天,有生之年吧?天才阿徐也帶女朋友來了啊?”
“是啊還白日宣淫,推肩膀牽小手!”
“白日什麼啊,天都黑了好吧?桐神你可以啊,平時一臉性-冷-淡,沒想到也有擺脫處-男身份的一天!”
徐遠桐的表情很古怪,倒是沒解釋。
奚溫寧默默地掃了他一眼。
哼,這眼神什麼意思啊,好像有點嫌棄。
嫌她不夠校花漂亮?
他不解釋,奚溫寧干脆也不解釋,還笑嘻嘻地抬眸,望住他說:“你記不記得,之前你說過,最重要的就是要成為‘自己’?我只是想做自己啊。”
徐遠桐知道她沒這麼容易罷休,也笑著來了一句:“做自己,還是做小戲精?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
“這些小打小鬧算得了什麼。”她煞有其事地抬高下巴,“我以後可是要干大事的人。”
“你到底是‘干’大事,還是要‘干’做大事的人?”
他雙手抱胸,看著她發問。
等等,那做大事的人……
是指他嗎?
捂臉,黃-暴的學神!
一下子不止手燙,連臉都要紅了。
奚溫寧:“我要下車,這不是去幼兒園的車好吧?”
話音剛落,聽見有人喊他們。
陳凌手中的籃球從半空滑了一個拋物線,呼啦一聲,落在他們身側。
徐遠桐側過來,調整了一下站位,正好將她護在胸前的位置。
“打球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