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鈺質疑道:“洛霞接替了孫乾的位置,難道也繼承了他向毒販通風報信的職能?你這推理有問題吧?”
李長年猶豫了好一陣才說道:“一個販毒團伙能夠座大絕對不是偶然的,這裡面牽扯到多方面的因素,比如人員的安全,毒資的運轉等等。
所以,他們必須在公安系統內部有一個可靠的人,這個人還要有一定的權力,實不相瞞,我把符合條件的人基本上都篩選了一邊,我認為洛霞最符合這個條件。”
周鈺怔怔地楞了一會兒,一臉不信道:“不可能吧,洛霞可是趙雙泉的人,我不信她會和販毒團伙暗中互通聲氣。”
李長年眯著眼睛猶豫了好一陣,說道:“我本來不應該跟你談論這個案子,不過,考慮到洛霞在藍裳組織中的地位,就給你透個底吧。
你可能不知道,洛霞的母親丁小蘭有個侄子,名叫丁澤濤,也就是洛霞的表哥,他在本市經營幾家汽車修理廠,還有幾家4s店,為人非常低調。
可根據我的調查,他擁有的資產和他的生意絕對不相符,去年的時候,我們轄區的派出所抓了幾個涉嫌毒品交易的人,其中有一個就是丁澤濤的員工,不過,洛霞利用權力干涉了這個案子,最後並沒有牽扯到丁澤濤。”
周鈺眯著眼睛嘴裡念叨著:“丁澤濤,丁澤濤,這名字怎麼聽起來有點耳熟啊。”
李長年說道:“也許他是你們某家公司的股東吧?”
周鈺神情微變,怔怔地楞了一會兒,最後說道:“我還是不信洛霞會墮落到販賣毒品。”
李長年摸出一支煙點上,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她以前也許是個好警察,可人都會變的,尤其是在巨大的利益誘惑面前,洛霞長年和毒販打交道,深知其中的奧秘,當然,她不可能親自參與毒品交易,甚至也不會直接和毒販打交道,就就像當年的關璐一樣。
你雖然精明,但並不了解販毒團伙的套路,我擔心藍裳組織再次成為販毒團伙洗錢的渠道,這也是我認為毒販綁架正弘的另一個動機。”
“你的意思是他們想把我當玄月師太?”周鈺一臉吃驚道。
李長年瞥了周鈺一眼,說道:“並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當年玄月師太就是被戴向佛拿住了七寸,所以只能乖乖跟他合作。”
說道這裡,湊近周鈺小聲道:“洛霞知道你兒子手上有人命,卻處處替你著想,難道僅僅是因為她藍裳組織成員的身份?
洛霞手下有個得力干將,名叫楊文意,這家伙辦案確實是一把好手,據我所知,這個楊文意一直在暗中調查你,他甚至懷疑你參與謀殺了趙雙泉,我懷疑楊文意查你是按照洛霞的授意。”
周鈺吃驚道:“你這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李長年意味深長地說道:“我也有自己的消息來源渠道,我想說的是,洛霞為什麼這麼關心你呢,並且還一直引而不發,對你言聽計從,這本身就令人懷疑。”
周鈺驚疑不定道:“如果你的推斷正確的話,那我的組織中還會出現一個關璐。”
李長年點點頭道:“難說,只是眼下關璐回來了,並且有可能接替你的位置,在藍裳組織的人事變動沒有穩定下來之前,他們也不會輕舉妄動。
我覺得他們可能並不希望關璐接手,因為她對其中的套路太熟悉了,並且關璐最終背叛了戴向佛販毒集團,他們應該不會相信一個叛徒。”
周鈺憤憤地說道:“怎麼?難道他們就認定我會參與販毒的勾當?”
李長年搖搖頭說道:“你當然不會,但在被人家拿住命門的時候也只能身不由己了。”
周鈺盯著李長年注視了好一陣,最後哼了一聲道:“我聽了半天,還是覺得你是在扯淡,不過,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這也是我把藍裳組織的事務和生意剝離的主要原因。”
“你什麼意思?”李長年不解道。
周鈺哼了一聲道:“藍裳組織的成員今後沒有誰能掌控公司的資產,公司的經營我兒子說了算,藍裳組織的首領只是管理內部事務,即便慈善這一塊也要做到公開透明化,要想利用藍裳組織洗錢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正說著,周鈺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出來看看來電顯示,不過並沒有接聽,而是說道:“不過,既然你有所懷疑,那就把問題都查清楚,只是,要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才能最後攤牌。”
李長年點點頭說道:“我當然了解其中的厲害關系,沒有十成的把握,我是不會讓自己站在風口浪尖上,趙雙泉就是我的前車之鑒。”
說著,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忙說道:“對了,洛霞說正弘的兩個親戚也參與了毒品交易,昨天晚上已經被轄區派出所刑事拘留了。”
周鈺陰沉著臉說道:“也算不上是什麼親戚,正弘跟他們也沒什麼來往,這件事沒必要跟我家的人扯到一起,你們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李長年點點頭說道:“既然你這麼說,我也就不在他們身上多費心思了,好在只是兩個小角色,對你產生不了什麼影響,只是不清楚正弘是什麼態度。”
周鈺擺擺手說道:“別管他什麼態度,這件事不允許他摻和,我今晚要跟他好好談談,實不相瞞,我這兒子最近一段時間確實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整天疑神疑鬼的,看那樣子是成心跟我過不去。”
李長年疑惑道:“在我的印像中正弘可是個聽話的孩子,再怎麼樣也不會違背你的意願吧,是不是你整天忙著自己的事情,母子之間缺乏必要的溝通啊。”
周鈺遲疑了一會兒說道:“我也不清楚他究竟想干什麼,看那樣子好像我擋了他的路似的,不過,我們母子之間的事情都好說,你就別擔心了。”
沒想到李長年說道:“實際上,我真正擔心的就是你的寶貝兒子,說實話,我不僅認為你和正弘交流太少,而且可能對你兒子的變化都沒有多少察覺。”
周鈺似乎對李長年談論自己的兒子很感興趣,同時也不乏擔憂,問道:“我就奇怪了,你怎麼突然對正弘這麼上心,你該不會也在私下調查他吧。”
李長年急忙擺擺手說道:“你別誤會,我如果要查他的話起碼不會瞞著你,不過,我不信你對正弘的變化一點都沒有察覺,難道你仍然認為自己的兒子是原先那個與世無爭的家庭婦男?”
周鈺眯著眼睛問道:“你究竟什麼意思?難道你比我還要了解他?”
李長年點點頭說道:“做為一個旁觀者,我可能比你更容易發現他這些年發生的變化。”
周鈺一臉感興趣的樣子,說道:“哦,那你說說,他都有哪些變化?”
李長年好像對周鈺的裝糊塗有點不滿,沒好氣地說道:“且不說別的,凡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到這種變化。
比如,開大奔,掛軍牌,養保鏢,並且幾乎摻和了所有的案子,如果細細追究起來,好多案子中都有他的影子。”
說完,盯著周鈺小聲道:“你敢保證他手裡只有一條命?”
周鈺嚇了一跳,瞪著李長年質問道:“你什麼意思?難道他手裡還有別的人命?”
李長年意味深長地盯著周鈺說道:“這我倒是沒有具體的證據,不過,你完全沒必要擔心我會去追究你兒子的法律責任。
事實上,我擔心的是,你兒子有可能成為你的最大軟肋,我最清楚正弘在你心中的地位,一旦有人抓住了他的把柄,也就意味著抓住了你的七寸,那時候你還能這麼超脫嗎?”
周鈺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了,你這是給我打預防針呢,我還是那句話,你多操心自己的事情,我兒子的事情我能處理好。”
頓了一下,盯著李長年問道:“你是不是掌握了他的什麼把柄?”
李長年搖搖頭,說道:“說實話,我們可能都小看他了,盡管所有案子好像都有他的影子,但卻也抓不到他的什麼把柄,我甚至懷疑他好像擁有天生的犯罪天賦,起碼不再是我們以前看到的那個逆來順受、謹小慎微的人。”
周鈺吃驚地瞪著李長年質問道:“犯罪?你什麼意思?你把話說清楚。”
李長年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意味深長地說道:“這有什麼驚訝的,嚴格說來我們也都有犯罪的天賦,並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早就已經有了犯罪的事實,問題是從哪個角度來看這件事。”
周鈺盯著李長年注視了一會兒,嗔道:“你這人怎麼現在說話神神叨叨的,什麼犯罪不犯罪的,我只知道一句話,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最大的殘忍,當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的時候,你就會成為殺人犯。”
李長年站起身來說道:“不錯,最終究竟誰對誰錯只有勝利者說了算,失敗者只能站在法庭上接受法律的審判。”
周鈺也站起身來說道:“所以,我們絕對不能接受被審判的下場,否則就是名副其實的罪犯。”
就在周鈺和李長年躲在農大一個僻靜角落密談的時候,樂正弘讓關濤開著車來到了江州市第一監獄。
“姐夫,沒事跑監獄來干什麼?”關濤一頭霧水地問道。
樂正弘說道:“我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也許他能給我一個答案。”
關濤還是一臉狐疑道:“什麼人?什麼答案?”
樂正弘擺擺手說道:“你就先別問了,把車開到大門口,然後你在車裡等著,我去裡面探望一個人。”
關濤把車開到大門口的警戒線跟前,看看荷槍實彈的武警說道:“人家也不讓你進啊。”
樂正弘從車裡面鑽出來,說道:“難道還有我進不去的門?”說完,徑自走進了大門旁邊的傳達室,約莫十幾分鐘之後才從裡面出來,一名獄警陪著他走進了監獄的大門。
關濤盯著樂正弘的背影嘟囔道:“還真進去了,牛逼。”
樂正弘跟著獄警來到了一個辦公區,過道口一塊牌子上寫著“三管區”,一個三十來歲的獄警已經站在那裡等著了。
“這是三管區的張管區長,他帶你進去。”領著樂正弘進來的獄警介紹道。
樂正弘和張管區長握握手,說道:“麻煩你了。”
張管區長一邊領著樂正弘往裡面走,一邊說道:“今天不是探監的日子,如果不是監管處王處長親自打電話,誰也不敢帶你進來,現在管的很嚴。不過,我只能安排你跟他在辦公室見個面。”
說著,瞥了一眼樂正弘手裡拿著的一個黑色塑料袋問道:“你給他帶了什麼東西?”
樂正弘說道:“沒什麼東西,只有幾條煙,我聽說你們這裡允許犯人抽煙。”
張管區長點點頭說道:“煙可以帶進去,別的東西一律不准帶進去,我給你十分鐘時間。”
樂正弘笑道:“放心吧,我只是順便來看看他,不會給你們找麻煩的。”
張管區長把樂正弘帶進了一件辦公室,只見一名穿著囚服的男人正趴在桌子上寫著什麼,看見張管區長進來急忙站起身來說道:“領導好。”
張管區長擺擺手,說道:“車間把戴威叫來。”
犯人答應一聲跑了出去。
樂正弘在一把椅子裡坐下,摸出中華煙遞給張管區長一支,自己點上一支,問道:“戴威在這裡怎麼樣?”
張管區長說道:“好著呢,家裡有錢,上面又有人罩著,還能讓他吃苦?除了沒有自由之外,就像療養院一樣。”
樂正弘驚訝道:“有人罩著?”
張管區長瞥了樂正弘一眼,說道:“像你樂大老板親自跑來看他,難道不就是天大的面子嗎?”
樂正弘驚訝道:“怎麼?你認識我?”
張管區長笑道:“我是南安縣人,你在那邊大名鼎鼎,誰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