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一條狗攪和了一盤好棋,打死崔玄策都想不到,他苦心經營的好戲,棋到中盤的時候,讓一只從天而降的狗給破了局。
“幾月前王驚蟄在藏區尋找龍骨草,這只狗又是藏獒,那麼這個意思也就是說……他過來了?”崔玄策皺眉分析了兩句,就懊惱的捏著拳頭說道:“黃九郎遞的是什麼情報,讓人家調虎離山了都不知道麼?”
那青年說道:“不是他不知道自己被調虎離山了,而是黃九郎其實調的是我們”
“他賣了我們?”崔玄策驚愕的說道。
“他賣的是你,不是我們”青年也咬文嚼字的更正了一句,他其實更想加上一句,他不敢。
崔玄策默然,臉上露出了一抹冷笑,他其實特想說的是,被賣了又能如何,王驚蟄來了又如何,真想用一只狗來攪局麼?那豈不是我們准備的這麼多,連狗都不如了麼?
崔玄策沉默過後,略微有些擔憂的問道:“既然被黃九郎給賣了一道,向缺那幫人,會不會也趕了過來?”
青年搖頭說道:“不會,在這件事情上黃九郎不會欺騙我,他不敢賣我的,向缺人仍然在雲貴一帶,今天早些時候還曾經被確定過,所以這個問題你無需擔心”
“你們昆侖,就這麼怵他嘛”
崔玄策沒有說話,他雖然沒有見過向缺,但卻知道這個人和古井觀就是壓在昆侖派上面的一座山峰,很久以前向缺的師傅曾經一劍挑了昆侖派的祖師爺雕像,再早一些前,昆侖派硬是被古井觀逼的封禁了山門三年,而在幾次和向缺的衝突中,昆侖派還吃了癟,所以不能否認的是,古井觀兩代人都把昆侖給壓得死死的,這就像是個魔咒一樣套在了他們的腦袋上。
莊園裡那只叫立秋的藏獒還在攪風攪雨著,不管是那位青年帶來的手下還是昆侖派的門人,過去了十來個最後都倒在了它的利爪下,萬幸的是這只狗並沒有張開自己的獠牙撕碎他們的身體,殺人和殺動物畢竟有很大的不同,而且這裡還是京城,真要是出現幾具屍體的話,處理起來時很麻煩的。
盡管看似己方很慘,但不論是崔玄策還是這個青年,李秋子都沒有動,狗始終都是狗,再大,再猛,難道還真能翻了天不成,它又不是哮天犬。
但如果這只狗,不只是為攪局而來的呢?
立秋廝殺著,衝散了圍堵過來打狗的人群,一路幾乎是橫衝直撞的越來越近了些,近的是左邊那棟三層的小樓,然後毫無征兆的用自己龐大的身軀,將下面的房門生生的就給撞倒了,一下子就鑽入進了樓內。
莊園裡當即就安靜了下來,隨即崔玄策陰著臉吼道:“倒是個好打算……來人呢!”
“唰”仿佛是為了應景崔玄策的這聲召喚,遠處的牆頭上,忽然跳躍出一道身影,頓時三道目光就彙聚了過去。
王驚蟄緩緩的從牆上跳了下來,就這麼不緊不慢的往這邊走著,離的挺老遠雖然看不清彼此的容貌,但兩方人都知道來者是誰了。
那青年眯了迷眼睛,望著王驚蟄,感覺到了崔玄策身上冒出的一股濃濃的怨氣,這兩個人雖然在兩年間算上這次也不過就見了三回而已,但說實話他們真可以稱作是宿敵了,從最狗血的爭親情節開始,到後來的逆天改命上,兩件大事把他們給緊緊的牽在了一起。
作為敵人不在於打過幾次,見過幾面,最重要的是參與,得看是什麼事,毫無疑問他倆的經歷每一件都很關乎重大了。
“那是王驚蟄?”青年輕聲問道。
“化了灰我都能認出來,除了他還能是誰,我是真沒想到啊,他居然真的敢過來,還是一個人?”
王驚蟄走過來的時候,仿佛是故意的一樣,他的眼神眼神先是在李秋子和龍虎山弟子身上停住了片刻,這些人裡他有兩個曾經見過,然後略過龍虎山的人,看向了崔玄策身旁的青年,對方陣營裡唯獨就他是陌生的,但王驚蟄也幾乎在瞬間就認定了他是誰。
他讓四大道門都給了面子,他也讓黃九郎猶豫不決著,也是這人把已經定好的事,硬生生的給改了調子,然後才有此麻煩的一幕出現。
這青年的年齡和他們相仿,看不出有什麼太出奇的地方,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好像沒有啥可圈可點之處。
看了這個青年,看了龍虎山的人,王驚蟄的目光唯獨沒有和崔玄策對視,就仿佛眼中根本沒有他一樣,給無視了,這種赤裸裸的無視,給崔玄策本就不平靜的內心,帶來了刀刀純暴擊的感覺。
輸給王驚蟄兩次場子都沒有找回來,你還真就打算不拿我當回事了麼?
“王驚蟄你倒是好膽子,一個人一條狗,就敢往龍潭虎穴裡闖?”崔玄策陰著臉,牙咬得嘎吱直響的說道。
“你是……”王驚蟄僵硬的轉過腦子,疑惑的問了一句。
崔玄策:“……”
王驚蟄“哦”了一聲,恍然的點了點頭,說了一聲原來是你啊,然後接著說道:“什麼龍啊虎啊的,你說虎,我承認,我認為你這人有點虎,但你要是說龍的話。龍虎山的龍我倒是認了,至於你呢肯定算不上的”
“那我呢?”崔玄策旁邊的青年忽然開口說話了。
這人說話的聲音很細雨綿長,不緊不慢的,聲調顯得特別柔,甚至還有點發尖,就好像是他自己用兩根手指在掐著嗓子眼一樣。
王驚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跑偏著問了一句:“有沒有人說過,你的聲音很難聽,就好像,好像是……太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