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贊是過年前的一天回到隴西的。
再到隴西李家大宅,盡管當年他離開的時候是兩三歲還沒怎麼記事呢,但再回來後看見李宅,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有點熟悉,這裡的一磚一瓦都那麼的眼熟。
大宅院裡有很多的人,茅清水和李蘭榮正在翹首以盼著,不管咋說王贊雖然離開十幾年了,不過他剛生下來那會外公和外婆都沒少帶他,一見到王贊,茅清水就抹著眼淚一把給他摟了過來,差點都憋得王贊沒喘過氣來。
“哎呦喂,我可憐的外孫兒,都被你那個爹給帶跑偏了,命怎麼這麼苦啊……”
王驚蟄在一旁尷尬的撓了撓鼻子,無言以對,這個時候千萬不能狡辯,否則他會被吐沫星子噴的很慘很慘,畢竟事實勝於雄辯,他就是渾身上下都是嘴,在這事上也沒辦法說的清楚。
王贊感覺茅清水和李蘭榮很親切,絲毫沒有任何的陌生感,拉著兩位老人的手嘮著家長裡短,主要話題就集中在他這些年是怎麼過的,還有這幾月間不上學都去了哪。
晚上六七點鐘,在書房裡面,王驚蟄拿了一瓶酒和一盒鴨脖子還有點花生米,醬牛肉,跟王贊說爺倆邊吃邊喝邊聊聊。
“這幾個月自己一個人過,感覺怎麼樣?”
王贊說道:“開始的時候不太適應,後來漸漸的就轉過彎來了,到現在已經徹底適應了,甚至我還比較喜歡這種生活,自由自在還能見多識廣麼”
王驚蟄點頭說道:“你比我好一點,我那時候行走江湖都沒什麼錢,你媽還給你留了不少的資金,日子倒也不會太苦,行了這個問題就不說了,你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麼不懂或者迷糊的,趁著咱們父子相遇的這幾天盡管問我。”
“倒是有一件事,我覺得挺離奇的,那是我在黔地的時候碰到的……”
王贊跟王驚蟄將自己碰到耿浩一家的經歷挺詳細的告訴了他,然後拿出那卷關於立洞花廟的冊子遞了過去,王驚蟄聽著也是嘖嘖稱奇,這種事他也是第一次聽過,但是以王驚蟄的經驗,都沒有翻看手裡的東西,差不多就能猜測出個一二三了。
王贊倒著酒,王驚蟄靠在椅子上低頭看著那本冊子,他看的速度有點快,基本算是一目四五行了,因為有些內容他掃個兩眼就知道是什麼意思完全不用深研究。
十來分鐘後,王驚蟄挺慎重的將這本冊子合上,然後收進了抽屜裡,皺眉說道:“這個東西你暫時先放在我這裡,裡面的內容你也不要過多去猜測,暫時都扔到腦後去吧,等我倒出時間來仔細的研究一下再跟你詳說。”
王贊“嗯”了一聲,說道:“我也是沒太看懂,有看明白的地方理解也不是特別深,只是隱約感覺似乎對我能有點用”
王驚蟄點了點頭,也沒在這上面深說什麼,簡單說幾句後就翻過這一篇了人,然後跟他說道:“你現在是認家門了,所以隴西這邊你呆到初二就差不多了,初三你就去朝歌王村吧,你爺爺一個人在家呢,在隴西你也沒辦法呆太長的時間。”
王贊挺詫異的問道:“那你過年咋不陪我爺爺呢?”
王驚蟄笑道:“我們王家三口人之前基本都是這麼過的,這個團圓的日子對我們沒啥意義,也不是很注重這些,早就習慣了,親情這方面不一定非得要體現在這種表面的事情上,心裡記著也一樣……”
這天晚上,父子兩人聊了很久,到了後半夜才各自回房睡覺,第二天是年三十,李家大宅很熱鬧,人聲鼎沸,王贊體驗了把他這二十年來都沒有體驗過的年味,然後一直呆到大年初三,一早離開了隴西,乘坐飛機去了朝歌。
初三下午,王贊一路打聽著進了王村,然後一直走到一間小院落的外面。
院子裡是幾間磚瓦房,最普通的那種農村平房,這個季節菜地什麼的都荒了,地上面還鋪著一層薄雪。
院子當中,有個垂暮的老人正彎腰拾掇著什麼,王贊看著對方就感覺王仙芝的年紀才不過七十來歲左右,但怎麼覺得就跟八九十歲了似的,顯得特別蒼老,只不過身子骨看起來還算硬朗。
似乎感覺有人在看著自己,王仙芝抬起腦袋一眼就瞅見了王贊,老人家稍微愣了下,就笑了,點了點頭很平靜的問道:“回來了?”
王仙芝一直都是這種淡定的性子,天塌下來眉頭都未必皺一下,當初王驚蟄幾次遇險,前後幾次消失,他在看見之後基本上也就是這幅表情,完全沒有任何激動的地方。
王贊張嘴有些生疏的叫了一聲:“爺爺!”
“進來放下東西,洗洗手洗把臉,然後坐在炕上休息一會,我這邊弄好飯菜咱們就吃了”王仙芝直起腰來招了招手。
王贊答應了一聲,走進院子問道:“爺爺我小姑怎麼沒回來?”
“她基本都是神出鬼沒的,前兩個月回來後就不知道去哪了,再說了,我一個人也喜歡清靜,習慣了”
王贊進了屋子,打量了幾眼,發現家裡有點太簡陋了,家用電器好像只有個電視,連個冰箱都沒有,至於其他稍微高端點的產品就更沒了。
王贊很難想像自己爺爺的家裡會顯得這麼寒酸,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就算不太了解也知道爺爺和父親都是什麼角色,賺錢對他們來講肯定是手拿把掐的穩,所以他真的理解不了自家的寒酸。
晚間吃飯的時候,王仙芝跟他說道:“既然回了家,那就多呆幾天吧,過了正月以後再走,我跟你多聊聊”
王贊說道:“爺爺,有點難吧,我的事你不是知道了麼?”
王仙芝笑了,語氣裡充斥著極度的自信和鎮定:“知道是知道了,但你覺得我能怕什麼?有什麼能讓我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