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中醫國手,無疑就是一本中醫藥界的百科全書,王驚蟄把這方子寫完一遞過去,唐禾祥立馬就品出這方子不同尋常的味道在哪了。
“這味叫提紅的藥,其性火烈,如果服用的話入腹既能把人的腸胃給燒壞了,所以不做內服之用,我們通常都會將提紅碾碎加冰放於眉心上,可以起到安神鎮魂的作用,再說這味也綠草,偏寒,不易消化,下藥之後十天半月在人體內都不見得能消化完了,可它卻有個特質,就是每消化一點都能讓人的氣血翻騰不止,還有這一味……”
唐禾祥的話王驚蟄聽明白了,也就是說其中有幾味藥的用處或者用法好像不對,這就跟一個蘿蔔一個坑似的,你把坑挖完了卻偏偏種上了西瓜或者芝麻,要麼太大坑不夠,要麼太小坑浪費了,總得說來就是一點都不合適。
王驚蟄聽完,不解的皺眉說道:“您的意思是,這方子完全不對路,就好像拼湊起來的,沒有一點能說通的地方?”
“你可以這麼理解,但不能說就是這麼回事,陰陽,五行,八卦相生相克的道理你肯定知道,所以這世上沒什麼事是絕對的,中華本草記載中藥有8980余種,如果算上一些少數民族不傳的密藥,差不多得有將近一萬三千種了,迄今為止不管是華佗,李時珍,還是張仲景這些醫道聖手誰也不敢說,自己能把這些中藥全給配全了一遍,每幾味藥搭在一起能產生什麼效果,這是一個摸索的無底洞,永遠都無法探索到底,明白麼?”
王驚蟄嘆了口氣,搖頭說道:“我都拿我王家列祖列宗的來說事了,你還不信麼?”
“哈哈,那我自然得信了,所以我這興趣也被勾起來了”
王驚蟄給唐禾祥倒了杯茶,尋思著說道:“那就您所想的,來斷定一下這方子就是真的,到最後會起到什麼效果?”
唐禾祥端著茶杯當即就頓住了,眉頭緊緊的擰在一起,思索了足足能有四五分鐘,最後仍舊有些不太確定的說道:“我之前說這方子可能是用來養魂的,那可能是個一般性的猜測,但如果我要是大膽點來猜的話,要說是禁魂的也有可能,就是在滋養的程度上,還不會讓人的三魂七魄離體,哪怕你不管遭逢什麼大變,都有這個可能,不過想來應該不僅僅只是這個方子本身的問題了,我估計還會有其他的什麼原因……”
王驚蟄強自按耐住自己內心深處的驚駭,但還是感覺從嘴到喉嚨裡都有點發干了,他在桌子下捏著拳頭問道:“您是從哪裡判斷出來的?”
“咚,咚,咚”唐禾祥在三味草藥上連著敲了三下,說道:“這龍骨草,丹青芽還有碧眼金蟬,可是三味絕頂的神藥了,草本精華錄中有記載,龍骨草形若龍骨可讓三魂茁壯……丹青芽如一雨後春筍可讓七魄精氣生生不息,至於這碧眼金蟬麼,那就更厲害了,它屬於激發全部藥力的,打個比方來講,如果前面幾味藥全都齊了的話,在熬制過程中養分效力會流失掉好幾成,可這碧眼金蟬最後卻能將其藥力全都激發七八倍以上,這就跟你賭博的時候壓中了豹子,是一個道理”
王驚蟄倒吸了一口冷氣,說道:“那要是真把這方子給湊齊了,豈不是可以讓人平白保下一條命了?”
“八九不離十吧,不過你的說法並不成立!”
“這是怎麼說的?”王驚蟄皺眉問道。
“因為啊……”唐禾祥頓了頓,笑眯眯的說道:“因為這三味藥早就已經絕跡了,至少千年左右市面上都沒有再出現過了,唐代新出的修本草和食療本草兩書中都有記載,丹青芽和龍骨草其遍尋天下都未得尋,自此無蹤,也就是說滅絕了,找不到了”
“唰”王驚蟄頃刻間有若從雲端一下掉了下來,借用東北本山大叔的一句名言,那就是這心啊拔涼拔涼的。
本來,剛剛唐禾祥的一番話,已經給他的腦袋上打開了一扇天窗,有一米陽光落了下來,但後面那段話聽完後他卻發現,陽光偏了,落下的是一道陰雲,你說揪心不揪心?
有八字借命在前,王驚蟄最後可為自己借幾年陽壽,但這不過是杯水車薪,在未尋到逆天改命的方式之前,他仍舊還是邁不過那道坎,可這時要是有了能禁住他三魂七魄的方子,他無疑又多了保命的一個法子。
總有曙光在眼前,但曙光卻有點偏啊。
“小朋友,你好像挺失望的?”
“一盆冷水潑了下來啊”
“你這是,還真有所用?”
“常在河邊走,哪裡有不濕了鞋的道理,真要是哪天老天爺看我不順眼了,一道天雷劈下來,我要是手裡有這方子,不是可以保一條小命不丟麼,只可惜想法挺美好,事實很殘酷,你一句話就把我所有的念想全給打消了”王驚蟄聳了聳肩膀,一臉的遺憾。
“有個問題你可能是忽略了,唐書中所說的遍尋不到,卻有其事,但你似乎忘了那是個什麼年代了,龍骨草在雪域高原上,丹青芽長在內蒙或者外蒙一望無際草原上,在唐朝從長安去這兩個地方就是用車馬還得要一兩月的時間,放到如今也不過就是一兩天而已,你說唐朝的人得有多少時間浪費在路途上,然後還得鋪天蓋地的再去一步一個腳印的翻找啊?別開玩笑了,在那個平均壽命不過五十歲左右的年代裡,沒人會傻傻的這麼拼命的,唐書中所說的遍尋不到,只是有人去找了一次沒找到然後回來就在藥書上說,此草已經絕跡了,但現在呢?就說那大漠裡吧,你根本就不用一步一步的去尋覓了,一輛車子就足夠了……”
王驚蟄“咕嘟”一下咽了口唾沫,湯姆介紹的說道:“豈不是,我找上個把月的話,就相當於他們找三年五載的了?”
“時代不同了,方式自然也不同了!”唐禾祥點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