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忽然用力的掙脫開秋離的胳膊,蹣跚著,滿臉幽怨的走了過去,然後蹲在地上伸出兩手,似乎捧著什麼一樣,輕聲說道:“二叔,你是不是沒錢花了?你可別怪我啊,我雖然今年沒給你燒,但以前都燒了啊,我記得你的忌日是八月十七這還沒到呢,你來找我是不是要說什麼啊?”
“呼”草原上刮起一陣清風,吹的水面都蕩漾起來,一排排的浪花拍打到岸邊傳來了一連串“嘩啦,嘩啦”的水流聲,這幅情景要是放到白天就別有一番詩情畫意了,但放到現在不免會讓人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雞皮疙瘩已經順著秋離他們的頭皮開始,一直蔓延到了腳面上,感覺整個人都是麻麻的。
小二蹲在地上喃喃自語,自說自話,那副神情別提多認真了,就好像他面前真的有個人一樣,可關鍵的是他身前空空如也,除了青草就啥也沒有了。
“撞邪了,撞邪了,他肯定是撞邪了啊”雅君跺著小腳一臉焦急的說道:“怎麼辦,啊,我想起來了,是不是那個被白布包著的死人,來找他了啊?”
秋離皺眉說道:“你搞什麼?別亂說話,撞的什麼邪,怎麼還信這些玩意呢?”
秋離說的挺斬釘截鐵的,可是連他自己都聽出來了,他的話語裡已經有些發顫了,這裡是茫茫無際的草原,白天還有些不知道誰放的牛羊在湖邊閑逛,可到了夜晚,四周都是靜悄悄的,只剩下他們野營的這群人了。
“哦,二叔,你說你想要洗澡啊,身上髒了?正好那邊有水,我帶你去洗洗哈”小二忽然站了起來,然後側著身子,伸著兩手好像在攙扶著什麼人。
雅君猛地打了個哆嗦,磕磕巴巴的說道:“你,你們看,他,他要干什麼,好,好像要去湖邊呢?”
小二一直側著身子別扭的走著,往前就是湖泊,他的腳步走得異常的堅定,節奏也很快。
秋離咬了咬牙,跟另一個男的說道:“走,咱們攔著他,管他是不是中邪了呢,這麼多人還攔不住他了?”
“他,他沒准是逗我們玩呢吧?”這人說話的時候也哆嗦了,甭管平時多大膽,碰到這種事都會懵的。
“逗著玩的,那一會就揍他一頓,揍的他屎都出來”秋離咬牙說道。
三個男的一起朝著小二撲了過去,當即就把他給撲倒按在了地上,但誰也沒想到小二的力氣出奇的大,三人按著都差點讓他給掙開了。
這時,不遠處忽然來了兩人和兩馬,是小草和王驚蟄,他倆靜靜的看著湖岸邊上的這一幕。
“他還真是撞邪了啊?”
小草不解的問道:“因為那串佛珠?”
“一部分的原因吧,算是個必要的因素,其實人若撞邪基本都不是單一的問題,要不然天底下的人天天都撞了,世道就不太平咯,他啊就是壞在六根不淨,再加上本身沒什麼德性,哪裡能夠撐得起一串這樣的佛珠?這串,放在你我身上都是個不錯的玩意兒,可惜就可惜在他受不起了,有個詞叫什麼,無福消受?對,就是這麼解釋”
小草“哦”了一聲,點了點頭,又問道:“年輕氣盛了點,也不至於把命給丟了吧?你看,人都要被拖到湖裡去了,再等會就得被淹死了,你不救救?”
王驚蟄好奇的問道:“你忘了白天他驚了你的馬,自己差點掉下來被踩到了?”
“女人並不是都像你想像的那樣小肚雞腸的,比如我……”
“確實罪不至死,哎”王驚蟄嘆了口氣,正要牽著馬走過去。
這時的小二正掙扎著往湖裡去,說啥要下去給他二叔洗個澡,三個男人都沒能按住他,那力氣大的都跟九牛二虎差不多了,眼看著人一腳就已經踩到水裡了。
王驚蟄正要過去的時候,忽然間,沿著湖岸線,傳來了陣陣的馬蹄聲,一縷快騎仿佛黑夜裡的一道閃電劃過,瞬間就衝了過來。
那是一匹純黑色的駿馬,黑的在夜裡除了能看見兩只眼球外,馬身其他的地方都看不見了,馬背上坐著個雄壯的身影,離著挺遠都能看出這人的身材魁梧來,在他頭頂的上方大概不到十米高的距離,盤旋著一只張開翅膀的鷹。
“咻……”那鷹突然一聲長鳴,收攏翅膀在空中頓了一下。
“唰”這人一彎腰,兩腿夾著馬肚子,當經過小二和秋離他們身邊的時候,單手就把湖水裡的小二給托了起來,然後猛地一甩將人就給扔到了遠處。
“噗通”小二被扔上來後,此人一拉韁繩,翻身就從馬背上躍下,下了馬更能看出這人的雄壯和魁梧了,他身高至少得在一百八十公分以上了,肩膀異常寬闊。
“唰”雄鷹蹲在半空中後,稍微一頓,就落在了馬鞍上。
他大踏步的來到小二的身前,單手就把人從地上給提了起來,略微觀望了幾眼,他就開口道:“出門在外的時候記得,不明不白的東西不要亂碰,特別是更不要褻瀆,草原上習慣和風俗有很多,一不小心冒犯了會很麻煩的”
“踏踏,踏踏踏”這時那匹黑馬跑到遠處後劃了個圈又跑了回來,來到這突兀出現的壯碩的身影身前低下了馬腦袋,這人捋了下馬毛,然後從馬肚子一側的口袋裡拿出一個物件。
那是個白色的幡,上面印著古樸繁瑣的花紋。
一種很古老的語言從這壯漢的嘴中念叨出,白幡就那麼輕輕的飄蕩起來,隨即此人伸出拇指“啪”的一下就按在了小二的眉心上。
離著有段距離的王驚蟄停下了腳步,皺著眉頭看著對方的一連串動作,小草跟過來,輕聲問道:“那是什麼人啊,道士,和尚,還是驅魔的?”
“都不是,你記得達木爾汗跟我們說過的,草原上的塔拉諾塔根.阿不日格麼?我覺得,似乎應該就是他了吧?”
小草頓時一愣,忽然想起之前在蒙古包裡的時候,達木爾汗曾經提起過,達翰爾族中有個人被譽為塔拉諾塔根.阿不日格,意思就是,他是草原上永不落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