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井觀的風格,在最近百年左右似乎都是一成不變的,那就是特別喜歡封人家的山門,比如悲催的昆侖派連著被封了兩次,泰山上的祭天世家倒是好了一點,卻也被下了三百裡禁。
韓河被接走的時候,一個字都沒有吭聲,一個眼神都沒有流露,因為他知道家中默認的態度代表的是什麼意思,那就是在這座山門前,他們不能有任何的脾氣。
沒有脾氣,你說什麼都是廢話,還不如老老實實的閉嘴了。
因為韓河肯定不知道,祭天的時候雖然是他們家安排祭天的一些事,但這片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裡的土地上,有一座國運大陣,是出自古井觀之手的。
祭天再事大,也比不過一國之運啊。
而從這一天起,泰山的祭天世家下了一道三百裡禁的告令,所有韓家中人的活動範圍被控制在了泰山周邊三百裡的範圍以內,持續時間到明年的今日,這個封禁多多少少還是不那麼難堪的,三百裡的範圍足夠日常吃喝拉撒不被耽誤了。
韓家的小輩人對此不甚了解,也有很多猜測,但老一代的人卻沒有任何的解釋,只是從只言片語中聽出來,意思是少惹終南山裡那個道觀中的人。
時節進入到了深冬,走過十二月到了一月份,終南山上的天氣開始冷了起來,山頭上的日子逐漸有些難熬了,因為供暖什麼的肯定是不存在的,白天還好一些,晚間的時候哪怕在屋裡點了個火盆,也會冷的人直打哆嗦,於是王驚蟄和小草就裹著厚厚的被子依偎在一起,用人工取暖來彌補沒有暖氣的不足。
而也是在進入深冬時節左右,大先生就准備告辭了,他來到古井觀正好三個月。
“經閣裡雖然有道藏三千,但真正需要你學的卻沒有多少,我能講的都已經和你講過了,有些不明白的,就靠你自己領悟了,我還是那句話,讀不明白的就得需要你看明白了,當年向缺在山上的時候我也是這個意思……”
王驚蟄恭恭敬敬的朝著大先生行了一個弟子之禮,雖然他沒有拜在古井觀的門下,但一日為師就終生為師,被大先生教導了多日,他對對方是始終都很崇敬的。
大先生走了以後,距離年關已經就剩下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了。
小草咬著嘴唇,眨著大眼睛,仰望著王驚蟄的臉蛋子,說道:“沒有供暖的日子實在太難熬了,所以我打算走了,不陪著你了,我要去個有暖氣,春暖花開的地方了”
王驚蟄抽搐著嘴角可憐兮兮的說道:“不能夠啊,你想想,兩個人睡在一起互相取暖,尚且還凍得齜牙咧嘴的呢,你若是走了,難不成還得讓我抱著火盆睡覺麼?”
小草幽幽的說道:“離家多日未歸,心念念,父母在,不遠游,你忍心讓我背井離鄉?”
王驚蟄嘆了口氣,擺手說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罷了,罷了”
“乖乖的,待到來年春暖花開,你我再相逢吧”小草歡快的拍了拍王驚蟄的臉蛋子,然後歡快的走了。
望著背上了簡單行李走出關門的小草,王驚蟄坐在台階上,拄著下巴撇嘴說道:“趕了你多少次了,這才給攆走,真是不容易啊……”
要過年了,還有一月左右,小草跟他出來東奔西走已經有幾個月了,王驚蟄於情於理都沒有在年關時分把人繼續留在自己身邊的必要,為了在丈母娘和老丈人那裡加加分,他只能讓小草回隴西了,至於他自己倒不是特別擔憂,大先生臨走之前告訴他,古井觀一直都有輪流守觀的人,他走了,下一個人就來了,只是大先生走時並沒有告訴王驚蟄,下一個守觀的人是誰。
這天黃昏,王驚蟄沐浴著寒風正在大殿裡要吃著晚飯的時候,就看見觀門外,有一道人影背著行囊爬上了山坡,這人年歲不算太大,跟他相仿,梳著精致的寸頭穿著身一看就價格不菲的羽絨服走了進來。
對方進到古井觀後,就把身上的包扔到了地上,然後抹了把頭上的汗,解開羽絨服的扣子,打量著王驚蟄半天,說道:“你就是王驚蟄,王冬至的弟弟?”
王驚蟄眨了眨眼睛,有點膩歪的說道:“我聽王令歌說過,古井觀門人這一代的弟子,有一個是向缺的女婿,叫曹清道……你該不會是也打著我姐的主意吧?”
來者確實是曹清道,向缺的大弟子也是他的女婿,大師兄離開後,他就是下一位的守觀人,一直持續到來年開春。
“你姐雖然一看就天生麗質,落落大方什麼的,但真不屬於我的菜”曹清道無趣的擺了擺手說道:“我只是和她在長白山上見過一面,印像挺深的,所以對她弟弟有點好奇罷了”
“你要不是向叔的女婿,老實說你是不是對我姐也有想法了”王驚蟄斜了著眼睛問道。
“哈哈,不可說,不可說……”曹清道尷尬的笑了笑,然後連忙轉移話題,打開包從裡面拿出一堆酒和些吃的,說道:“知道你在觀裡呆了這些天,都快要熬不住了,我師叔又不喝酒,來的時候我就給你准備了點口糧”
“你看你要是這麼會來事的話,那我還真能允許你對我姐心念念的有點想法了……”
男人之間的友誼和感情其實建立起來非常容易,簡單,王驚蟄和曹清道本就不是做作的人,他倆坐下來吃著花生米和醬牛肉,幾杯酒下肚就已經熟絡了起來,熟識度成幾何倍數的增漲著,到最後已經開始勾肩搭背,說話都泛著髒字了。
這天晚上,兩人喝的酩酊大醉,直接就躺在了道觀大殿裡,然後依偎著摟在了一起,睡得相當酣暢淋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