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驚蟄正經在秦村過了一段休閑安生的日子,就是那種沒心沒肺的無腦生活,每天啥也不想,除了吃喝拉撒睡以外,就是跟王仙芝聊天,父子兩人大概得有很多年了,沒有這麼促膝交談過了,王家人的性子都比較沉悶,不善言辭,也就王冬至外向了一點,剩下這爺倆都屬於一杠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那種,難得能靜下心來的聊聊,無疑讓他倆的距離又拉近了一點。
盡管,他們都知道彼此心中都是向著對方的,但有些話還得從嘴裡說出來才行。
多天過去以後,年關已到,進入了一月底,整個華夏大地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裡,進入了一片喜慶的氣氛中,眼看著新年就要到了。
王冬至這時候也到了秦村,一如既往的干淨利索,風塵僕僕。
王家僅存的三口人,齊了。
大年二十八這天,隴西李氏大宅,小草和她媽去置辦最後一趟年貨回來,就看見家門口旁不遠處蹲著個人影,開始離遠了看她沒有認出是誰,等走近了後,對方抬頭露出一張疲憊,還有緊繃著的臉蛋時,她才訝異的看清了對方。
“媽,你先回去,有個朋友過來了,我和他聊幾句”小草把手裡的東西遞了過去。
茅清水狐疑的看了眼蹲在路邊的青年,然後皺眉說道:“小草啊,雖然呢你還沒有過門,但畢竟驚蟄已經登門提親了,這要是在古代的話,你都可以被稱為婦道人家了,不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吧,可也得生人勿近了啊,特別是男人……”
小草崩潰的推著她媽,說道:“就是一朋友,怎麼還讓你上升到道德層面了呢,去吧去吧,我跟他說幾句話馬上就回家”
“保持距離!”茅清水點了點頭,提著東西進去了。
小草走過去,低頭打量對方幾眼,詫異的說道:“呦,這不是推油小哥麼,什麼風把你給吹到隴西來了?”
當初在良水河畔的時候,王驚蟄和小草隱居,偶然間發現他們有個鄰居,從屍體上提煉屍油,在往後鬼門開時雙方都從鬼門進了陰曹地府,但在離去之時被陰帥領兵發現,最後王驚蟄以一己之力攔住了陰帥,讓陳三歲和小草才得以脫身,由此他們雙方算是結了個善緣,陳三歲也欠了王驚蟄一個人情。
陳三歲蹲在地上,看著特別疲憊,還有點神情恍惚,明顯不在狀態,右腳的布鞋上前邊破了個窟窿,腳拇指蠢蠢欲動的拱了出來,褲腿子上沾著全是黃泥,頭發亂糟糟的跟雞窩差不多,眼角上掛著的幾粒眼屎已經不知道被風干多久了。
落魄至此,必有大哀和大衰之事。
“啪”陳三歲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皺皺巴巴的煙,抽出一根點上,然後低著腦袋說道:“能聯系上那個王驚蟄吧?”
茅小草皺眉說道:“找他干嘛?”
陳三歲剛一開口,茅小草直接打斷了他,冷笑著說道:“打住吧,幫啥幫啊?上一次在陰曹地府,他送你出來你回頭拍拍屁股走了,說欠下的人情改日再還,前債還沒清呢,你忘了?舊情未了又添新債,尷尬不尷尬?”
陳三歲手哆嗦了一下,燒著的煙灰掉落在了地上,他突然崩潰的抓著頭發,膝蓋一軟人就跪坐在了地上,埋著腦袋說道:“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幫幫我,幫這一次我此生為你們做牛做馬都不惜,哪怕是將來一命抵一命都行,我只要這一次幫忙的機會就行了”
茅小草看著他崩潰啼哭的樣子,就皺眉說道:“能把你給難成這樣,肯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我讓他幫這個忙那無疑就是給王驚蟄添堵,非親非故的不說,我憑什麼把自己的男人往火坑裡推啊?是你傻了,還是我要紅杏出牆啊?朋友,別天真了行麼……”
李宅裡面,李蘭榮和茅清水探頭探腦的看著牆外,聽不清兩人交談啥,但卻看見了陳三歲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樣。
“咱家姑娘,該不會是始亂終棄,被人找上門來了吧?”茅清水皺眉說道。
“你別亂說!”
茅清水磨了磨牙,說道:“你回去把擀面杖拿出來,那死要飯的要是纏著小草不放,我說不得就一棍子打的他爹媽都不認識他了,驚蟄遠在長安,我這當丈母娘的,得替他把關啊”
“擀面杖不太合適吧,要不,換成……鐮刀”
“唰”陳三歲抬起腦袋,瞪著通紅的眼睛,他忽然伸出手腕,右手指甲快速的在上面劃了一下,鮮血就從手腕上滴落下來,小草嘆了口氣,說道:“大過年的,你別在我家門口弄的血呼啦的,這世上如果自殘能夠解決問題的話,那要警察干什麼啊?你省省吧,好麼”
陳三歲舉起胳膊,右手兩根手指指天立地,他咬牙說道:“我陳三歲以此立誓,此生甘願為你王氏家奴……”
茅小草頓時一愣,覺得這貨玩的有點大了。
“滴答,滴答”陳三歲的鮮血從手腕滴落到地上,茅小草皺眉盯著他,沒有開口,大有你要真牛逼,就血流到死的地步。
但她明顯低估了陳三歲的心態,他就那麼高高的舉著手腕,任由鮮血滴落,眼皮都沒抬一下。
人不要臉則無敵,人要是連命都不要那可太牛逼了。
良久以後,地上都被鮮血濕了一片,茅小草才嘆了口氣,說道:“你這是又何必呢,非得來一個苦肉計,你說我要是真鐵了心的不答應,你豈不是大過年的就死在我家門口了?”
陳三歲凄慘的笑道:“反正我都已經走投無路了,死不死的誰家孩子呢,無所謂”
“你這惡霸的氣質,讓我很無奈啊,這是要賴上我了麼”
“以後但凡有所需要,我肯定死在王驚蟄前面”陳三歲抬起頭認真的說道。
茅小草眯了眯眼,無言的指了指他,然後說道:“你這句話算是點正了,說到我心窩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