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太太還坐在木馬上晃來晃去的,嘴裡始終翻來覆去的嘟囔著那一句話,徐老太太家裡的人都一臉哀愁,塵封了差不多能有三四十年的舊事在徐老太去世的這天又被翻了出來,無疑讓徐家的人心裡都不太舒服。
老村長“吧嗒,吧嗒”的裹著煙袋,跟余慶生小聲說道:“生仔啊,你去跟這個外村人說說,他好像挺懂的,你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余慶生點了點頭,來到王驚蟄身前低頭問道:“哥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王驚蟄擺了擺手,也沒解釋,就跟徐老太的兒子說道:“先把你媽攙起來,我記得剛進你們村裡的時候有個十字路口,你把人帶到路口就行了,不過記著點,得人臉朝西背朝東”
徐老太的兒子和姑娘也不知道這位先生這麼吩咐是啥意思,就看了老村長一點,村長點頭示意他們照做,於是徐老太的兒子就把母親給攙了起來,老太太的胳膊下面一片冰涼,身上的肉都有點僵了。
王驚蟄又跟村長說道:“您再准備點東西給我吧,刮一些鍋底灰,一碗白米飯和筷子,再找老牛擠出點牛眼淚水……”
王驚蟄說的這些東西也不算是什麼做法的方式,這徐老太算是被自己的兒子給過了陰,也不是要謀害人,主要是這位徐家的小兒子客死異鄉,然後估計死前還遭了不少的罪,這是想著能夠落葉歸根呢,王驚蟄要做的就是問清楚徐家小兒子這些年來到底去了哪,死在了哪,然後再讓徐家去人把他的屍骨給接回來就行了,所以也不存在驅鬼辟邪這類的手段。
如果要是讓午橋這種出馬仙來問的話,那就更簡單了,只需要兩眼一閉跟她溝通就行了,但王驚蟄並不懂得出馬,所以得用一些土方法跟被上了身的徐老太來溝通了。
片刻後,徐老太一家人領著老太太去了村口鄉道上的一個十字路口,按照王驚蟄說的,臉朝西背朝東,雖然現在是晚上可太陽是東升西落的,要是衝著東方的話,被上了身的徐老太太就容易發虛了。
村長讓人准備了王驚蟄要的東西,他就問徐老太的大兒子你們家裡人在你小弟弟沒丟時之前,誰跟他關系最好,大兒子就指著一個六十來歲的婦女說道:“這是我妹妹,弟弟沒丟前都是她帶著的,姐弟兩個關系好的很。”
“那行……”王驚蟄看了眼眼圈還通紅的婦女,就把鍋底灰抹在了她的眉心上。
這種鍋底灰就是家裡尋常用的那種燒火做飯後鍋底黑色的那一層,這種灰由於平時在家沾染了五谷雜糧的氣息,又蘊含了一個家族的底蘊氣息,抹在人的腦袋上是可以有效抵抗陰氣入侵的。
王驚蟄隨後又把一碗白米飯放在了地上,中間插了一雙筷子,這筷子一插到飯裡之後筷子頓時就朝著徐老太太的那邊偏了過去,這是民間用一種跟鬼談判的方式,有的地方還有用清水這麼做的。
至於牛眼淚,就被王驚蟄塗在了徐老太和婦女的眼睛上,畢竟是一人一鬼在交流,牛眼淚水就是最常用的媒介。
做完了這些,王驚蟄拿出一張符紙點著了以後輕輕一甩,紙灰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他就跟徐老太的女兒低聲說道:“你能跟他交流的時間就三分鐘,抓住主題直奔要點,別的廢話不要說不然會耽誤時間,明白了麼?”
“嗯,我知道了,您說問什麼?”
“問他人去了哪,屍體在哪,怎麼死的,就這些問題你跟他交流就行了,其他的一概不要問……”
王驚蟄交代完,徐老太的女兒就慌忙向徐老太問道:“小弟,你這些年都去了哪啊,家裡人找你找了幾十年了都。”
徐老太的女兒一聽頓時“哇”的一聲就哭了,上前就抱著她媽的屍體說道:“小弟啊你知道麼我們找你找的好苦啊,我和爹還有你大哥和娘,在外面找了好幾年了,我們全國各地差不多都去遍了,還貼尋人啟事,報警,發新聞可是都沒有找到你,你,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啊,家裡人都想死你了,爹和媽死的時候都還在念叨著你呢。”
這人的感情一上來,基本啥就啥都顧不得了,王驚蟄之前交代的話對方豌豆一股腦的給不知道拋到哪去了,但這是人之常情都是沒辦法的事,你再提醒也沒用。
王驚蟄嘆了口氣,提醒道:“別忘了我交代你的,這些事先別說了,你快點問,不然時間一會就到了。”
徐老太女兒慌忙抹了抹眼淚,趕忙問道:“小弟你在哪呢?”
“我在皖南……”徐老太的眼神頓時迷茫了,似乎很努力的在回憶著:“我只記得小時候我被一個女人給帶走了,然後坐了火車和汽車去了皖南”
“皖南?皖南哪裡啊,你說清楚點”
徐老太搖了搖腦袋,說道:“我也不知道是皖南哪裡,就知道她把我帶走以後過了好些天就把我送到了一個黑黑的洞裡,他們一直讓我干活,一天天的干,開始是撿煤渣,後來就是挖煤……”
從被上身的徐老太嘴中聽到的大概應該算是一個慘絕人寰的故事了,徐家這個小兒子年幼的時候丟了,就被拐到了皖南去挖煤,七八歲時挖不了就干一些零工,等到稍微大一點後十來歲的時候就被送到了煤洞裡去挖煤,沒白天沒黑夜的干,每天就吃兩頓飯還基本都是餿了的,人艱難的熬了二三十年,最後竟然是被活活的累死了。
是的,徐家小兒子已經死很久了,最終在他母親過世的時候他過陰到了自己的媽身上,才給家裡人捎了他的消息過來。
徐家的人聽到以後全都哭了,旁邊不少的村民都直罵人,七歲被偷四十來歲就死了,也就是說徐家這小兒子在外面干黑煤工,干了差不多有三十年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