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驚蟄也是吃驚的,只是按耐住了驚異,盡管已經聽到了那第五道呼吸聲知道神廟裡會有第五個人,可是當看見對方的背影時,吃驚還是難免的,這裡是天坑下,是藏區的無人地,一座不知道矗立了多少年的神廟裡,怎麼可能會有人呢。
然後,那人轉過了身子。
這是一個你看不出什麼年紀的老人,因為你根本就沒辦法判斷他的年齡,他的頭發很長,可能長到及膝,他的胡子很長,可能長到及膝,他的指甲也很長,倒是沒有長的誇張到膝蓋那裡,但泛黃的指甲也彎曲了十幾公分左右,明顯很久沒有修剪過了。
這是個很老的僧人,他的皮膚蠟黃,臉上布滿了褶皺,嘴唇上都是死皮,看起來髒兮兮的,唯一干淨的地方就是他那雙眼睛,看著好像一汪清水,和他的外表一點都不相符。
這老僧人緩緩的站了起來,一手拿著經輪,一手豎在胸前,然後施了一禮,等他再次抬頭的時候就忽然開口說話了,從對方的語調和聲音上判斷,王驚蟄覺得先前他聽到的經文,就是這老僧人吟誦的。
“我剛才誦讀的是古像雄佛法化身佛心咒,能夠洗滌人的心靈,感謝你們於佛同在……”這老僧人講的居然還是漢語,雖然有點繞口,但絕對能很輕易的聽得懂。
神廟裡,一個神秘兮兮的老人,似乎即將要揭開這天坑下神秘的面紗了?
陳三歲看了一眼王驚蟄,心道他怎麼比我聰明了不少,還真是被他給說對了。
同時,三井美奈也望了過來,心道這個人太不簡單了。
在進入神廟之前,王驚蟄對陳三歲,孔良和三井美奈說,這可能是苯教神廟的一種試探,或者說尋找有緣人比較合適,這跟喇嘛廟在尋活佛基本是一個道理。
那些瘋了,不是,是失常了的人不是被逼的,恰恰相反是因為灌頂的原因而承受不住考驗,才失常的。
進廟之後那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寂靜,算是先來了個下馬威,當這老僧人誦讀古像雄佛法化身佛心咒的時候,則是開始洗滌人的心靈,孔良沒堅持住,崩潰了,再往前三井良河等人也是如此,再再往前,二戰時期馬丁鮑曼帶來的那些士兵也是一樣。
這算是一種考核,挺不住就崩潰,挺住了就像王驚蟄他們現在這樣,神廟裡亮了,老僧人轉過了身。
這時候,自然就得面對下一項了。
王驚蟄猜測,神廟應該是在尋找轉世或者有緣人,傳承自己的教義,他是從小林曇一的魂魄上看出這一點的。
之前,王驚蟄推演,孔良和陳三歲包括他面臨的是一個九死一生的局,所謂的九死就是這種考驗,挺不過去gameover,挺過了的話,這間神廟的傳人可能就此出現了。
這就是就死之後的一生,孔良肯定已經沒機會了,他出局了,那自己和陳三歲誰會是?
有人可能會講了,這苯教,這老僧人不是出家人麼,為了尋找轉世的有緣人,居然整死了那麼多人,不是說我佛慈悲的麼?
抱歉了,這是辛饒彌沃佛,可不是大慈大悲的小乘佛教,苯教裡認為人身就是具皮囊,靈魂才是最潔淨的,所以死了也沒啥,不是還有魂呢麼。
陳三歲小聲問道:“你還要繼續麼?”
“你呢?”王驚蟄反問了一句。
陳三歲想了想,點頭說道:“要的”
“那我也是”
陳三歲不解的說道:“我都看破生死了,無所謂的,反正我要是瘋了後死去了,你就把我葬在詩遠的旁邊就行了,我是不怕死,你又圖的什麼啊?”
“我看破生死那時候你還在玩推油呢,你只是不怕死,而我呢……”王驚蟄頓了頓,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我是相當不怕死啊”
王驚蟄心裡還有一句,反正我也離死不遠了。
老僧人聽著他倆的對話沒有插嘴,但也沒有什麼表情,三井美奈則是聽的一臉懵。
王驚蟄和陳三歲對視一眼,含情脈脈。
苯教的老僧人伸手一禮,也沒詢問他們,就邁開腳步走了過來,當他走路的時候,王驚蟄低頭看了一眼,對方邁開步子時腳就從僧袍中伸了出來。
兩只腳,白皙的如同嬰兒的皮膚,嫩的好像姑娘的臉蛋,一捏就能出水的那種嫩,吹彈可破。
這說明對方應該是有很多年都沒有走過路了,你若不信就脫下襪子看看自己的兩腳,腳底板上肯定都是死皮和老繭,這老僧人的腳卻森白的有些嚇人了。
老僧人先是來到了三井美奈的身前,她頓時就緊張兮兮的嚇了倒退一步。
陳三歲扭頭問道:“這是開玩笑麼,僧人尋找轉世活佛,居然會找個女人?”
王驚蟄說道:“在他們的眼中男人和女人都是人,沒有任何的區別,再比如,有一種菩薩叫觀世音……你應該聽過吧?”
陳三歲頓時悟了,同時也對自己的反應遲鈍和才疏學淺深深的鄙視了一下,心裡嘆了口氣,這就叫不學無術吧。
那老僧人見三井美奈退了一步也沒再動,伸出一只手遞到了她的面前,然後沒有任何表示的就那麼伸著,眼睛很平淡的望著對方。
三井美奈不知所措,臉上表情陰晴不定的變換了幾下後,她最終還是又回了過來,就見那老僧人輕輕的在她的頭頂拍了三下,王驚蟄發現這老人的手掌上散發著柔和的一抹光。
“從前化身索郎翁仲前,發微妙心發殊勝大願,三無量劫積累二資糧,成遍知佛導師無有上……”
老僧人閉著眼睛,嘴中念念有詞,這次王驚蟄和陳三歲聽清楚了,但沒聽明白這是哪一卷藏經。
隨著老僧人念的速度越來越快,三井美奈眼中漸漸的失神了,到最後她也閉上了眼睛然後緩緩地盤腿坐在了地上,兩手結下了一個個法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