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星重新微斂長睫時,車門已經從外面被打開。
冷風灌進車內。
林寒星率先彎腰下車,有種強大氣場自骨子裡蔓延出來。
那份冷酷鎮定,能夠令她自眾人中脫穎而出,叫人的視線在第一時間率先關注到她。
賀程煜容時雨與管家分別跟在她身後。
哢噠一聲。
別墅白色歐式的大門自裡面被打開。
走在後面攙扶著兒子的賀母從未像現在這樣的有著危機感。
這跟在林家別墅時不同。
在那裡,林小九針對的對像是林家人,可是在這裡,她卻為了賀程煜跟他們站在了對立面!
她就這樣踩著高跟鞋步履平穩的走上台階。
身影消失在別墅門口。
就像……
那氣勢就像她林小九才是這個家的主人一樣!
“媽!”
賀哲瀚手還脫著臼,整個人有氣無力的,但聲音卻咬牙切齒!
仿佛恨進骨子裡。
“這個家,是咱們娘倆兒的!”
他們費盡心力的攥在了手裡,絕對不會那麼輕易就叫人奪了去!
林寒星面無表情朝前走著。
賀程煜卻慢了一步。
他的視線掃視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三年時間。
對別人來說。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不過就是三個春節而已。
可是對他來說,卻像是過了一輩子那麼久。
這裡,依舊是賀家別墅。
可內裡已經完全變了模樣,再也找不到他記憶裡的樣子。
佣人有些是新聘用的。
大部分倒也都是老人,此時他們原本還沒接到賀大少重新出現的消息,但在見到賀程煜的瞬間,紛紛睜大了眼,就和大白天見到了鬼似的!
啪一聲。
原本拿花瓶的佣人失手將花瓶打碎。
走在最前面的林寒星腳步微頓。
視線掃過。
後者的呼吸猛地一窒,不知所措。
林寒星什麼話也沒說。
徑自從那堆花瓶碎片上踩過,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聽到樓下異動的原筱蕾自房間裡走出來,站在雕花樓梯口,在見到賀程煜的瞬間,震驚的瞪大了眼,下意識的伸手捂住了嘴!
他……
什麼時候醒的?
林寒星很快就坐在了沙發主位上。
黑色羊絨大衣映襯的那張小臉更顯冷漠。
“賀夫人,坐下聊聊吧。”
林寒星淡淡開口,嘴角噙起意味不明的笑。
“這裡是我家!”
賀母聲音微顫,顯然是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憤怒。
林寒星沒說話,黑白分明的眼睛朝著賀程煜的方向看了眼。
“這裡也是我家!”
話剛一說出口,賀大少就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底氣。
那種時隔三年回到家裡的無措不適感,煙消雲散。
他仿佛又變成三年前那個自己。
運籌帷幄。
是賀氏最有希望的接班人。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就都不要繞圈子了。”
林寒星輕撥著纖細手腕處的碎鑽手鏈,眼神毫無波動,眉毛卻高高挑了起來。
“把人都叫過來。”
這話,林寒星是對管家說的。
賀母只覺渾身發冷。
尤其是在見到本應該是他們賀家的管家卻對林寒星畢恭畢敬的時候,那種恐懼感,如同是將一個人扔進幾千米的深海當中。
越來越黑,越來越暗,越來越冷。
很快,值班的佣人被管家都叫了來,站在別墅大廳裡。
那場面,令容時雨忍不住微微睜大鹿眼。
樓梯那邊傳來腳步聲。
原筱蕾眼眶通紅的跑下來,跌跌撞撞的。
在和賀程煜對視的瞬間。
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猛地砸落下來。
這個賤人!
賀哲瀚心裡暗罵,當初賀程煜還在的時候,迫不及待的爬上他的床,現在裝什麼貞潔烈女,還以為他回來了這個家就真的能翻天?
林寒星卻是看也沒看原筱蕾。
只是將那雙仿若能夠洞悉人心的銳眼緩緩掃視過面前每位佣人的臉。
這樣的震懾。
她曾經在剛回林家時用過一次。
“你們不必知道我是誰,也不必知道這個家裡曾經發生過什麼事。”
林寒星的聲音不大。
但卻奇異清晰的傳進了每個人耳中。
令人心頭莫名發寒。
仿佛不由自主的就要以她的話為聖旨般。
明明是那樣纖瘦的身體。
明明是那樣精致美麗的臉。
卻令人不由自骨子裡俯首稱臣,即便……
這是他們見的第一面!
“你們只要記住,我身邊這位,是賀家的大少爺賀程煜!”
林寒星語調鏗鏘有力。
所有佣人不論新老不自覺的朝著賀程煜方向看去。
賀家的大少爺……
那個傳聞當中三年前新婚燕爾之際出了場嚴重的車禍一直不見清醒的‘植物人’?
他醒過來了?
新來的佣人現如今終於明白為何其他人剛才要用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看著對方。
這簡直就是聞所未聞!
“而那位,永遠都只是賀家的二少爺!”
一字一句,林寒星說的清清楚楚。
“聽明白了嗎?”
“林小九!”
賀哲瀚整個人氣急敗壞,可話音剛剛落定,憑空飛來的茶杯在他臉上狠狠炸開!
林寒星三分冷漠七分狠戾的眼神就這樣落在賀哲瀚臉上。
“聽明白了嗎!”
林寒星扭頭看著賀哲瀚,話卻是衝著所有佣人說的!
沒人說話,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氣氛在眾人間流轉著。
他們心頭不由自主升起敬畏。
“誰敢開口,明天不用上班了!”
賀母緊跟著出聲。
“尤其是你!”
賀母猛地朝著管家方向走去,很快在他面前站定,咬牙切齒的繼續開口。
“現在給我收拾東西,滾!”
林小九啊林小九!
如果兩年半之前她就在准備這些事,那她該是多麼可怕的存在?
賀母寧願相信。
管家是近期才被她的人收買的!
可即便是這樣,她也要讓這裡的所有人都知道。
究竟是誰才是他們的主子!
這賀家,是她和她兒子的賀家!
早在老頭子死在那場空難之後,這裡就只是他們的了!
管家動也沒動。
氣氛劍拔弩張。
“不好意思,我是林小姐請來照顧賀大少的。”
管家低沉開口。
不知道是不是旁人的錯覺,聲音裡帶著若有似無的譏諷。
賀母猛地捂住胸口。
他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