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之大,令程靈韻整個身體都不受控制的甩了出去。
咚的一聲撞到沙發上。
身體上的疼卻比不過心裡的恐懼。
一定有什麼事情在她不知情的時候發生了!
“袁大哥……袁大哥……”
顧不得疼,程靈韻裹著被單重新爬回袁紹靖腳下。
“不管那賤人說什麼你都不要相信,她是為了黎煙雨報復我!”
“袁大哥你忘了嗎?黎煙雨懷著賤種強迫你娶她,這些你都忘了嗎?”
程靈韻聲淚俱下,用手緊緊抓著袁紹靖腳踝,鼻孔和嘴角都因剛才那一巴掌滲出血來!
試圖想要勾起眼前這個男人哪怕一點點的憐憫!
林寒星冷眼相看,眸底劃過冰冷譏諷。
只見她無聲拿出手機,將之前就下好的兩分半視頻找出來。
點擊播放後反手就放到了茶幾上。
屏幕正面對著程靈韻。
偌大包間,程靈韻躺在地上,似是喝醉似是被下藥神志不清,十幾名流浪漢將她圍在中間,不斷做著不可描述的事。
水靈風韻的身體如同水蛇般肆意扭動享受著,嘴裡嬌媚的喘息透過擴音在偌大客廳再清晰不過的響起。
越看越聽,程靈韻就越是渾身發抖!
袁素素的那些照片,就是這樣來的?
“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我!”
程靈韻猩紅著眼,不敢置信!
那怎麼可能會是她!
那些肮髒的,渾身還沾著穢物常年都不收拾自己的流浪漢,肆意的在視頻裡獰笑著,一個個輪流壓在她身上,像是要將積累許久的欲念都釋放!
惡心的程靈韻想吐!
“不,是你害我!姓林的,是你害我!”
怒火如同是荒原上被點燃的星火,很快以著燎原之勢熊熊燃燒。
程靈韻猛地作勢就要朝著林寒星撲去。
可連林寒星的人都還沒摸到,就已經被踹翻在地,不等痛呼尖叫,長發已經被面無表情的林寒星一把狠狠拽住。
程靈韻只覺得自己就像是個破布麻袋似的被林寒星輕而易舉扯回到茶幾前,頭皮就像是被人整個拿刀切下來一樣的劇痛。
很快,程靈韻的臉就被強迫的抬起來。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時的樣子。”
林寒星的聲音輕柔而冰冷,卻像是把鈍刃一下下切著程靈韻的心。
“你在模仿誰?”
從見到程靈韻的第一眼,林寒星就輕易看破她在模仿眠姨的事實,不論是穿衣打扮說話氣質,無一不是東施效顰,叫人啼笑皆非!
程靈韻不斷掙扎,原本緊裹著的床單散開,露出如玉身體上的斑斑痕跡。
“袁大哥,救命……”
“你又叫袁素素去模仿誰?”
林寒星手心力度逐漸收緊,程靈韻的臉也被迫越來越往上揚起,露出那雙混著驚恐與怨毒的眼,輕而易舉的將她心裡邪妄曝露於人前。
“如果黎煙雨是賤人……”
林寒星精致小臉冰冷而殘酷,就連嘴巴張合間帶出來的呼吸,都染著嗜血。
“程靈韻,你又算是什麼東西?”
這句話,林寒星湊到程靈韻的耳邊一字一句的問著。
“袁大哥,救我……”
現在的程靈韻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袁紹靖的身上,她的榮華富貴……
“救……我……”
頭皮被林寒星扯著,程靈韻只能費力的將手朝著袁紹靖皮鞋鞋頭那邊伸去,臉上的表情刻意做出一副楚楚可憐模樣,試圖能夠引來男人的絲毫憐憫。
那樣祈求的聲音,卻令袁紹靖眼前驀然浮現出另外的畫面。
他仿佛回到那日水中。
周遭的一切喧囂都僅剩水流湧動的聲音。
他懷裡抱著袁素素,望著斯年小手不斷朝他伸過來,嘴邊有無數泡泡咕嘟咕嘟湧動。
那時的自己,只當他喊得是救命。
就像是現如今的程靈韻一樣,要他救他。
可當時光流逝,直到多年後的今時今日,當他終於知道斯年真正喊得是什麼的時候,有誰能明白他的恨與自惱?
原本在臥房裡的男人吊兒郎當的走了出來。
一臉諂媚的笑著朝袁紹靖走去。
“袁先生,我已經按照你意思做了,你看……”
程靈韻求救的聲音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拿了一疊錢遞給對方的袁紹靖,像是整個人被定格了般,腦袋嗡嗡作響。
“你是不是以為那些照片視頻,是我拍的?”
突然,程靈韻的耳邊響起林寒星譏諷語調,令她全身都陣陣發冷。
“程靈韻,難道你不想想,若是沒有袁紹靖的允許,我又如何能夠輕易做下這些事?更何況……”林寒星最懂得如何利用語言的力量戳中人軟肋。
對待袁素素時就是這樣,現在用到本就不不堪一擊的程靈韻身上,更甚!
“這些本就不是我做的!”
說完,林寒星就笑著松開了原本猛拽在程靈韻長發上的手。
白皙指縫間,盡是絲絲長發。
“不可能……不可能……袁大哥不會這麼對我的!”
程靈韻表情呆滯,嘴裡不住的嘟囔著,眼看著那男人拿了錢還淬一聲捻著大拇指開始數起來,也不知道是被刺激到了那根神經,整個人朝對方撲去!
“袁大哥不會這麼對我的!”
那厚厚一沓錢就這樣被程靈韻瘋了似的搶過來連撕帶拋,撒滿了整個房間!
林寒星抬頭,看著自半空中飄灑下的錢雨。
就像是無聲的嘲笑。
嘲笑著人間這出荒誕喜劇。
眼看著到了手的錢沒了,男人哪裡肯罷休,顧不得剛才兩人還在屋內翻雲覆雨,抬腳衝著程靈韻的心口窩就是猛地一踹。
程靈韻這些年哪裡吃過這樣的苦,頓時慘叫連連。
男人卻還是不肯放過她。
一拳接著一拳揮在她身上,就像根本沒將程靈韻當成人來對待似的。
林寒星自雷梟身邊坐下,冷漠表情沒有任何起伏。
若換成任何一個女人受到這樣的對待,她都不會選擇漠視,很可惜,承受這樣狂風暴雨虐打的是程靈韻,那個為了榮華富貴費盡心思就連親生女兒都不放過的女人……
這個世界是公平的。
你所做過的惡,早晚有一日會以各種形式重新加注回你的身上。
“袁大哥……袁大哥……”
而此時,那上面除卻歡好後的紅痕外,還有著數不盡的淤紅淤青。
程靈韻只覺自己疼的手指都發顫,緊握著袁紹靖的皮鞋,一雙眼裡充斥著額驚恐。
袁紹靖用皮鞋鞋頭抬起程靈韻的臉。
將她臉上所有驚恐都收入眼中。
即便到了中年卻依舊俊逸如昨的冷漠臉上此時沒有任何表情。
“那晚,究竟是誰?”
袁紹靖的聲音很輕,就像是在說著情話一樣。
程靈韻全身都在發抖,雙手抱著自己的肚子。
“袁大哥,你別這樣,我害怕……”
電視上的新聞正在循環滾動播放著,而剛才暴打過程靈韻的男人正蹲在地上不住的將散落滿屋的錢重新撿回到自己手裡。
袁紹靖面無表情看著她。
“是……是我……”
程靈韻哪裡聽不懂袁紹靖在問什麼,可她不能說,打死都不能說!
一旦說了,一切就都毀了!
袁紹靖薄唇微勾,深邃眼神裡帶著額說不出的詭譎氣息。
“阿海!”
伴隨這冷漠入骨的兩個字,海叔自外面走了進來。
像是壓根兒沒看到跪在地上光著的程靈韻。
袁紹靖一個眼神遞過去。
只聽哢嚓一聲,程靈韻的小指就這樣被海叔的鞋跟碾斷。
“啊……”
破空的尖叫聲劃破死寂。
林寒星心裡毫無波瀾的看著這一切。
能夠坐到袁紹靖那個位置上的人,往往手上都有一定不為人知的黑色手段,就如同馬來的皇室與身為黑色地帶的華記有所接觸互為庇護關系一個道理。
“我再問你一遍,那晚,究竟是誰陪著我?”
袁紹靖面無表情的再問一遍。
而這次,海叔已經對准了程靈韻的無名指,只等著她的回答。
原本剛才還趴在地上撿錢的男人此時已經雙腿無力的坐倒在地上,驚恐的看著這一幕。
“是……是……黎煙雨……”
十指連心,程靈韻痛的連說話都帶著顫。
聽到那三個字,袁紹靖猛地閉上眼,不讓自己表露出絲毫軟弱。
——舅舅,你為什麼要討厭我?如果感情能由得我做主,我也期望我從來不曾愛上過你。
——我也會疼,我也會難過,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袁紹靖仿佛看見她就站在自己面前。
薄如蟬翼的陽光籠罩在她身邊,細細的手腕,細細的腳踝,白皙美好的不像話。
烏黑的發如同墨一樣披散在身後,黑白分明的大眼看著自己。
——舅舅,你要活著。
——我要讓你活著,嘗嘗我曾經遭受過的痛苦。
——你要活著。
煙雨,你不在後,我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身處地獄。
“她一直……等到……等到早上……看了你……一晚……”
到了現在,程靈韻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她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黎煙雨。
記憶裡,即便在袁紹靖身邊也強勢冷漠的她,那夜,安靜坐在袁紹靖身邊看了他一夜,眼神裡就像是有哀傷的星辰在閃爍般,溫柔而又卑微。
袁紹靖頰邊肌肉不斷收緊,有力手指緊扣在掌心裡,心髒卻止不住的抽疼。
——舅舅,你真的愛她是嗎?
——如果我告訴你那天晚上……
——黎煙雨,你還想耍什麼花招?嗯?說啊!繼續說下去!
——什麼都沒有。
“你早就知道,斯年是我的兒子?”
袁紹靖的聲音從未像現在這樣的繃緊過,冰冷的絕望如同是潮水般向他湧來。
程靈韻猛地睜大眼睛,緊抿著嘴怎麼都不敢開口。
“阿海!”
袁紹靖猛地開口,海叔腳起瞬間,程靈韻的無名指碎斷!
“啊!!!我說!!!我說!!!”
程靈韻疼的崩潰,再也不敢有任何欺瞞,一股腦的將自己如何在黎煙雨生產血崩那日知道黎斯年是袁紹靖親生兒子的事說出來。
越聽,海叔就越是擔心的看向袁紹靖。
“她說什麼了!你說!當時那些電話裡,她到底都說了什麼!”
林寒星望著袁紹靖,那張面如死灰的臉,看起來帶著入骨的悸痛。
眠姨,如果你現在能在這裡該有多好?
真想讓你看看這個男人臉上的表情。
那種充斥著後悔絕望與崩潰……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舅舅,過去所有種種,不要再同我計較了好嗎?
——求你,求你別對我那麼殘忍,我求你……
——我求你來見我一面……
——我承認,我輸了,好不好?
這是袁紹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從程靈韻的口中聽到那一天煙雨的絕望。
如果他接到那些電話……
哪怕只是接到其中一通,他都不會漠視,漠視煙雨一個人。
“袁大哥……我求你……”
程靈韻忍著痛倒抽著涼氣,已經被踩斷了兩根手指的手顫抖不已。
“我錯了……放了我……饒了我……我還有……肚子裡還有……你的孩子……”
海叔擔心的看著頹然坐在沙發裡的袁紹靖。
他就像是心已經死了一樣,雙目赤紅卻又呆滯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她還說了什麼?她還說了什麼?”
袁紹靖的口中只有這一句。
不斷重復,就像是黎煙雨此時就站在他面前一樣。
——舅舅,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她笑的,就像是春日裡的陽光,充滿著生機,緩緩自暖陽裡朝他伸出手,就像是那些傷害與絕望從來不曾發生過一樣。
袁紹靖明明想要伸手拉住她的。
只要在往前一步,就能拉住她將她摟進自己懷裡的。
海叔的藍牙耳機亮起。
原本深埋進袁素素身體裡面的那顆屬於黎斯年的心髒,已經被送來了。
就在樓下。
“我叫我的人護送他們上來。”
雷梟低沉開口。
很快,敲門聲在外面驟響。
林寒星起身去開門,自對方的手中接過那個冰冷箱子,反身朝著袁紹靖的方向走去。
剛剛走近,手中還透著冷意的箱子已經被袁紹靖搶了過去抱在懷裡。
如同是瘋癲了般!
“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