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爍近乎委屈的聲音驟然響起在宋晨曦身後。

　　也成功制止住了她要離開的腳步。

　　宋晨曦緩緩回頭。

　　看向宮爍。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

　　那時，他的身份也還不是宮家的私生子，而是一個陌生人。

　　因著知允體弱，每周去醫院例行檢查已是家常便飯。

　　宋晨曦第一次見宮爍，便是在醫院的手術室外。

　　他明明害怕慌張到要死，卻還要強做堅強的應付一幫極品親戚，那眼神……

　　直到現在，宋晨曦都沒有忘記。

　　聽到是為了手術費的問題，她索性叫人來幫忙一起結算。

　　隨後就將這件事拋至腦後。

　　只是沒有想到，再次見面，宮爍的身份已搖身一變，成了宮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也是在那個時候，宋晨曦才知道，那場手術後……

　　他的母親並沒有挺過來。

　　眼看著宮爍在宴會上被世家子弟私下欺凌，宋晨曦終究還是沒忍住的出了手。

　　——誰敢再動他一下？

　　——我不是幫你，只是瞧不起他們。

　　她不希望，有著那樣一雙干淨眼睛的少年，有朝一日會蒙上灰塵。

　　可是……

　　誰成想，後來會變成這樣。

　　“但我沒有讓你傷害別人！”

　　宋晨曦看著宮爍，這句話近乎於一字一句的開口。

　　聽的宮爍心頭顫抖。

　　連帶著修長手指都不受控起來。

　　“你選擇不了出身，但卻能選擇以後走什麼樣的路！”

　　宋晨曦語調越是平靜，宮爍的眼眶就越是灼熱。

　　——記住他們今天讓你流的血。

　　直到現在，宮爍才重新領悟到當初宋晨曦說這句話時的隱藏深意。

　　不是他自以為是的臥薪嘗膽，再一擊斃命……

　　讓他成為更好的人！

　　太晚了！

　　他了解的太晚了！

　　突然，有笑聲自宮爍方向傳來。

　　先是壓抑，後又變得肆意。

　　宋晨曦眼神平靜的看向宮爍，眸光意味不明。

　　宮爍越笑就越大聲，伸手蓋在眼上，有水漬自指縫間落下。

　　太晚了。

　　為什麼要讓他在做了這麼多錯事之後才知道，他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

　　許久，一張紙巾遞到宮爍面前。

　　“回去吧。”

　　宋晨曦輕聲開口。

　　宮爍怔怔望著那張紙巾，一如當年的手帕一樣干淨。

　　即便他是害了她的罪魁禍首之一，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依舊沒有任何怨恨，只是千帆過境般的平靜，與她年齡完全不相符的平靜。

　　“離開馬來，不要再回來了。”

　　當初宮爍奪權失敗，雖然被送離馬來西亞，但宮家終究還是沒有虧待他。

　　“宋晨曦，你為什麼……”

　　總是這麼叫人心疼？

　　全馬來的人都說宋家大小姐鐵石心腸，手段了得，卻無人知道，就是這位鐵石心腸手段了得的宋家大小姐，不吭不響的做慈善一做就是十年。

　　也是這位宋家大小姐，才是宋家真正唯一一個體面人！

　　宋晨曦遲遲沒有等來宮爍的下半句話，但她也沒有那麼在意，剛想要離開，卻被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的打斷了動作。

　　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

　　是九姑娘的。

　　她蒼白如紙的臉上，難得露出了淡淡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