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寶推門而入之前,兩個人快速分開。
雷梟目光深沉暗喘,呼吸聲帶著性感粗沉。
他決定,等寒星走了之後,他一定會好好的跟小四就元寶的教育問題探討一下!
林寒星掃了眼男人下面支起的帳篷,忍不住笑出聲。
雷梟面無表情看了她一眼,眼神裡的控訴明顯。
林寒星挑眉看他,挑釁的更明顯!
門從外面被推開瞬間……
雷梟猛地彎腰,賭氣似的在林寒星耳朵上咬了口。
“大伯母!大伯母!大伯母!”
小綿羊團子在看到林寒星時,眼睛一亮,朝她飛奔過去。
可還不等到跟前,有力寬大的手掌已經抵在了他腦門上,只見元寶張著雙手還在掙扎,就像是個被摁住了殼的烏龜,模樣喜人!
“你欺負人!”元寶瞪大眼,控訴看著雷梟。
“呵呵。”雷梟僅用兩字回應。
雙手拎著餐盒的特助安東尼表情無奈的看著這伯侄兩人。
林小姐要是不來,他倆畫風還能正常一些。
林小姐一來,就連雷先生都被感染到幼稚了。
林寒星瞪了眼雷梟,伸手將元寶抱在懷裡。
元寶的小腦袋搭在她頸窩,挑釁的衝著雷梟做著鬼臉!
安東尼帶了四菜一湯上來,擺滿桌子後便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他們……
………………
袁紹靖坐在醫院走廊裡,閉眼休息。
手裡撐著海叔剛剛幫他拿來的慣用黑色龍頭拐杖。
海叔與親信站在不遠處。
不知不覺,聽著雨聲,他睡著了。
——舅舅
袁紹靖聽到有人在叫自己。
那聲音,就像是有人拿著把利刃,一刀刀的剜著他的心。
即便明知道這是夢,卻依舊不願醒來。
他已經,好久沒聽到過她的聲音了。
那是煙雨。
她就站在他的夢裡。
漸漸的,薄霧褪去,在夢裡,袁紹靖終於見到了黎煙雨。
一如第一次在堂姐病床前見到她時模樣。
薄如蟬翼的陽光籠罩在煙雨周圍,細細的手腕,細細的腳踝,白皙美好的不像話。
烏黑的發如同墨一樣披散在身後,黑白分明的大眼看著自己。
眉宇間還帶著稚嫩,面無表情,仿佛已經看淡生死。
“紹靖,煙雨就交給你了……”
袁紹靖與黎煙雨對視。
這是堂姐的養女。
他朝她伸出手,而她看著自己,似在打量,眼裡有防備。
“別怕,我帶你回家。”
小煙雨聽著,不知過去多久,將手遞給他。
冰涼,柔軟。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忘掉的記憶,卻並未因著時光而褪色。
袁紹靖以為自己忘了。
——舅舅,我不害怕
翌年,黎煙雨因著養女身份被趕出黎家家族。
袁紹靖將她帶在自己身邊,細心照顧,甚至被旁人嘲笑說他養了個女兒。
黎煙雨一日日長大,褪去稚嫩,心思卻也更加深沉。
她的毛筆字,是自己教的。
煙雨很聰明,甚至會以兩手同時寫字,不同字體能夠輕松駕馭。
但最喜歡的,還是簪花。
她知道他喜歡字畫,最惦記的便是那幅消失消息許久的《花溪隱居圖》,袁紹靖還記得,某年他生日時,她說過,窮其一生,她都會為他尋到。
這樣的美好,終結於五年後。
他將程靈韻帶了回來,而她陰郁眼神,譏諷口吻終究令袁紹靖意識到了什麼。
——她能夠做到的,我也能夠做到!
他將她轟了出去,不准她在踏入自己私人領域半步。
袁紹靖只覺得她瘋了。
只覺得……
她瘋了。
五年後的黎煙雨,已不再是五年前那個孤零零的黎家養女。
浴火歸來,不僅以一己之力將黎家勢力重新洗牌,甚至還穩穩座上了家主的位置!
而那年,黎煙雨也不過才是花兒一樣的年紀。
明明曾經那麼親密的兩人,變成了旁人嘴裡冷冰冰的兩個名號。
黎家家主。
袁家大少。
那場影響他一生的重大變故兩夜前,他喝的酩酊大醉,待到再次醒來,身邊光.裸的程靈韻令他大腦裡一片空白,終究開口允諾娶她。
可兩日後,二弟因著家主之位打折了他的雙腿,將他自袁家像狗一樣的趕出去。
他竟不知,二弟妒恨了他這麼多年。
被黎煙雨尋回去時,袁紹靖身邊親信只剩下了海叔。
二弟對外宣稱,半月後將迎娶程靈韻。
袁紹靖知道,是自己連累了她。
那段時間裡,他暴躁陰郁,這世上能形容出的負面詞彙都可以在他的身上尋找到。
那時,黎煙雨暫停手頭所有的事來照顧自己。
被他隨手亂扔的東西打到頭破血流是再常有不過的事。
——舅舅,你會再站起來的,我向你保證。
有天晚上,她以為他睡了,將他摟在懷裡,輕聲在他耳邊說著的話……
袁紹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記不清了的。
自那夜起,他比以往更為沉默,終於松口答應做復健。
煙雨見證了自己一次次跌倒再爬起,如同是個稚童一樣,一切都要重新學起。
袁紹靖從未像那時意志堅定。
他要奪回自己的位置,他要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包括程靈韻!
他想,那時候的煙雨應是知道自己心中執念的,卻從未說破過。
直到……
一紙懷孕鑒定單被擺到了他的面前。
——舅舅,我懷孕了,你娶我如何?
說這話時,她如花兒一樣嬌艷的臉上浮現著虛無的笑,可他卻氣的渾身發抖。
禮義廉恥是非對錯,他悉心教導她這些年,得來的就是如此?
——娶了我,我傾盡我所有之力,幫你奪回袁家。
——舅舅,我的孩子需要一個父親。
——而你,需要我背後的力量不是嗎?
那是平生第一次,他打了她。
力道之大,令黎煙雨的嘴角沁出鮮血。
——舅舅,嫉妒了嗎?
——是你不要我的。
“袁先生……”海叔的聲音,響起在袁紹靖耳邊。
令他在夢中醒來。
“素素醒了,正找你……”
海叔的聲音在看清楚袁紹靖的臉時,戛然而止。
那雙深沉而又深邃的眼,有一行沉重淚水緩緩落下。
竟是連袁紹靖自己都毫無知覺。
他記得。
那日,便是一切不可挽回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