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師弟啊？在哪發財呢？”
接到電話的時候，苟僑中正在飯局上。
同桌的不少都是投資界的人士，其中有兩位更是導師介紹給他的大客戶。
因為喝了點酒的緣故，電話中的他談吐之間都帶著些酒氣，聽起來很是春風得意的樣子。
林君心中羨慕的不行，但這會兒也來不及恭維了，連忙開口問道。
“師兄，你最近又研究豬肉行情嗎？”
“豬肉？那玩意兒有什麼好研究的。”苟僑中懶洋洋地說著，忽然是想到了什麼，聲音中帶上了一絲驚訝——甚至於驚喜，“我說師弟，你該不會……又給你客戶介紹什麼豬肉票了吧。”
“哪裡哪裡，我都不敢炒股了。我就是最近買了一些小豬，打算把新希望農場給盤活。”林君連忙澄清說道。
夏北牧業簡直是他的一生之恥，明明是夏國國內的豬肉養殖龍頭，但從兩年前到現在就完全沒有漲過，新低之後又是新低，差點兒把他的客戶逼上了天台。
苟僑中憋著笑：“臥槽！你牛逼啊！你說你會投資我都信……但你特麼的會養豬嗎？”
“呃，我雖然不會，但雇人養還是可以的。”
林君一臉的尷尬，說話的聲音也弱了許多。
平時在別人面前他倒是挺自信的，就像大多數從事證券工作的人一樣，然而在身為人生贏家的師兄面前，他卻是完全抬不起頭。
畢竟，這行是看實力說話的。
“行吧，看在你是我師弟的份上，我就幫你免費做個信息咨詢，”苟僑中咳嗽了一聲，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顯得太歡樂，嚴肅說道，“豬肉……趕緊止損吧。”
“啊？！”林君愣住了，“為什麼？？？”
“你是做投資的，應該學會從宏觀地角度分析問題，今年的進出口數據你關注了嗎？”苟僑中侃侃而談道。
林君臉色微微一變。
這些天來他都圍著豬轉悠，還真沒研究什麼進出口數據。然而他的師兄這麼一提點，他瞬間反應了過來。
“你的意思……豬肉進口數據超預期？”
“何止是超預期，簡直就是難以置信，”苟僑中笑了笑說，“因為人聯合作進入新階段，經濟一體化政策和產業規模化政策的繼續推進，咱們今年十月份進出口數據出爐，兩個數據最漂亮，一個是半導體出口，另一個便是到岸豬肉。前者交易量同比去年上升27%，後者同比去年上升51%。媽的，我都不知道那幫洋人是怎麼變出來的這麼多肉，為了外彙簡直瘋了。”
“臥槽？！那期貨市場——”
“沒錯，從上周五就開始跌了，但聽你的意思好像完全沒了解？”苟僑中笑著批評了句，“師弟啊，你的功課做得不到位啊。”
林君終於慌了，緊張問道。
“……你預估這波對豬肉的衝擊會有多大？”
“國內中小型養豬場會淘汰一波，不過這也是好事兒，產業規模化和集中化能有效降低生產成本，更利於環保。你也知道養一頭豬和養一萬頭豬，單頭的成本是不同的。”苟僑中笑了笑，滿面春風地繼續侃侃而談道，“不過我估計你不關心這個，至於你最關心的肉價……我估計打到10元以下都不是問題。”
10元以下……
那批發商收購價豈不是得往6~7塊去了？
林君心中大呼臥槽，難怪那個劉老板這麼急著把養殖基地搬空。
夏北牧業算是國企，出於保存生產資料的目的，倒是有理由大肆收購他們的種豬。畢竟人家是服務於宏觀經濟，虧了也無所謂，該接盤果斷接盤。
但自己也跟過去湊熱鬧，那純粹是腦袋被驢踢了。
“我……還有點事情……先掛了。”
苟僑中憋著笑說：“去吧去吧。”
問都不用問，這貨肯定是給他老板下絕症診斷書去了。
回到了飯局上，苟僑中拿起酒杯，笑著向諸位大佬敬了一杯。
“抱歉接了個電話，我自罰一杯！”
說完，他將酒一口干了，爽快地露了杯底，然後坐回到了座位上。
一臉滿意地看著會來事兒的苟僑中，江城大學金融系的教授孫偉東贊許地點了點頭。
“小中啊，誰的電話啊？”
“女朋友查崗來了？”
“哈哈。”
一桌人發出了友善的笑聲，苟僑中並不在意大佬們的調侃，也跟著笑了笑說道。
“什麼女朋友啊，我那師弟！”
酒桌前一人笑著說道。
“你師弟？那個林……林君？”
另一人接話笑著說。
“林君那小子啊，我聽說過……這小子還挺出名。”
“哦哦，我也記得，就是夏北牧業那事兒吧？他的研報寫的確實不錯，有文采！有格局！不過可惜了，市場是需要用實踐來檢驗的。”
孫偉東教授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如果說苟僑中是他的得意門生，那林君就是師門之恥了。
“這林君，又在搞什麼破名堂。”搖著頭，他喝了口酒。
另一位掌管著百億資金的私募基金大佬也笑了笑，接著話題說道。
“是啊，那小子最近又有什麼動向？我參考參考，倒時候反向操作一波豈不是血賺。”
“哈哈哈！算我一個。”
酒桌上又是一陣歡聲笑語，完全是把那家伙當成了樂子。
苟僑中見大佬們這麼感興趣，便笑著繼續抖起了猛料。
“他啊，確實有點魔怔了。這不前幾天才入職了一家互聯網公司，靠著咱們導師的名諱混了個ceo的職位，結果三天兩頭不干正事兒，還拉著別人去養豬。”
“臥槽？！他咋這麼執著。”
說這話的大佬叫丁石輝，乃是江岸投資的明星基金經理，五年內的年化收益都穩定在20%以上，算是業內有名的風雲人物了。
江岸投資雖然不是夏海投行那種對標國際市場的金融巨鱷，但在國內整個夏中地區都有著不俗的影響力。
苟僑中見這位大佬感興趣，連忙嘿嘿一笑捧場接話說道。
“可能他覺得豬肉價格到底了吧。”
豬肉價格見底？
這玩意兒哪裡是底。
先前開口的那位私募基金大佬輕輕嘆了口氣，開口說道。
“一個多月前，領風地產對新希望農場進行資產剝離，市值漲了五個億，我當時還在想，這賠錢的買賣都被這麼看好，市場也太不理性了。結果現在十月進出口數據一出來，所有人都被打臉了，回頭一看，這步棋實在是高啊！”
孫偉東教授也點了點頭，贊許說道：“隨著人聯合作進一步推進，未來農產品價格只會越來越低，倒逼國內大小企業完成產業升級。種地已經不賺錢了，未來是屬於高科技和高附加值產業的。早點把虧損資產出手，長遠來看絕對是利好。”
丁石輝也認同地說道：“這領風地產的背後看來是有高人在操盤啊。”
看著諸位大佬們贊許的神態，苟僑中心中得意的不行，卻也不方便表現的太明顯。
畢竟這話說出去，到底還是他坑了自己的師弟。
雖然在商言商，沒有任何感情可言，但到處炫耀就不太好了……
就在苟僑中心中正飄飄然的時候，林君總算是聯系上了剛剛下課的郝雲。
只聽這家伙在電話裡咋咋呼呼地嚷嚷了一句“老板大事不好了！”，然後便開始念叨起了些“割肉”、“止損”以及一些難懂的經濟學名詞，聽得郝雲一臉懵逼。
“你先慢點說話……什麼割肉止損的。”
“到底在講什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