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寂靜的路面上,回蕩著車子加油的馬達聲轟鳴聲和急轉彎時刺耳的剎車聲。一輛吉普領頭,不顧一切地在大街小巷裡穿行,後面緊緊咬著幾輛警車和一輛白色奧迪。
“調整警力去紅江區頭街道附近追堵,把剛剛那兩個人先壓回局裡!”
朝對講機裡吼了幾句話,許星純把喇叭摁響,降下車窗,對准上方的天空,砰砰幾下鳴槍示警。
前面的吉普車聽到槍聲,不停反而加速,愈發地瘋狂,橫衝直撞一股不要命的氣勢。甚至還有人探出窗,也朝著這邊開槍。許星純丟開對講機,嫻熟地打方向盤,瞬間換擋,油門到底,從身邊一輛警車擦過。
極速轉過一個彎道,又是一個靈車漂移。付雪梨差點被甩出去,頭不小心磕上玻璃,被兜地眼冒金星。
偏偏是自己造的孽,剛剛非賴著不下車,哪想到報應來得這麼快!
她邊吃痛,邊心裡暗罵自己。死死拉住一旁的把手,只覺得腎上腺都在飆升,胃裡不斷翻騰,想吐得不行。喘又喘不過氣,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來不及歇一會,車速又飆了起來,簡直是生死時速,車子底盤感覺都快飛離地了。付雪梨耳朵有微微地震鳴,半死不活的時候看了看表盤,打心底佩服許星純飆出的速度來。
這樣開車,隨時都可以死去。
不過這種警笛聲鳴環繞,槍子兒的火.藥味。仿佛有種身臨其境警匪片的感覺,還真是驚心動魄,刺激到姥姥家了。
吉普車的一行人顯然是對這塊地方非常熟悉,極力想擺脫圍捕,左轉右繞,車尾燈的余光終於消失在一個街口的拐角。
“草,跟丟了!”對講機又傳出了聲,語氣暴躁,氣急敗壞地喊:“又他嗎地給他們跑了,看方向是往郊區那邊,調人從江岸那邊追!”
後面幾輛警車稍微減了點速度。
“我...我,等會。”付雪梨蒼白著臉,顫著聲兒,艱難地開口,“許星純,我不行了。”
---
付雪梨在頭痛欲裂中醒來。
迷迷糊糊睜眼,感覺上方的東西都在旋轉,冷汗淋漓。旁邊的加濕器噗噗噴著水汽,她重新把眼睛閉上,一口口呼吸,緩了緩。
付雪梨撐著身體起來,眼神茫然,四處打量。
極為簡潔的裝修,空曠到除了被刷白的牆壁,一張矮木桌,最普通的白幟燈管,堆著卷宗的辦公桌,洗手的水池,其余東西都無。
記憶停在...
她暈車得受不了,衝下去扶著欄杆吐,吐得昏天黑地。再然後...
再然後就暈了。
低血糖這毛病真是沒得治,付雪梨從高中開始就是這樣,早上不能久站。之前熬夜拍戲也是,在片場暈倒幾次,搞得別人以為她身患絕症。久而久之身體被折騰地越來越差。
啪嗒——有人開門走了進來。
付雪梨軟迷迷地轉過頭,看到許星純提著一袋東西。
她的視線在他身上飄著,一張嘴,喉嚨嘶啞干涸,“幾點了,我這是在哪?”
許星純解開塑料袋,一碗粥被放在桌上。他把碗筷拿出來,一系列動作有條不紊,默不作聲。
短短一會,他又恢復了日常裡的寧靜。矜持、不喜言語。
如果不經過昨晚,付雪梨還真看不出來許星純有這麼暴力刺激的一面,好像變了一個人。
但不得不說,平日的溫和淡漠和昨晚的瘋狂凶狠衝突,帶來的那種自我意識極強的違和感——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有種很致命的,男人味的吸引。
尤其是他舉槍的樣子,隨便丟哪個花痴少女面前,都能帥得心尖發顫。
付雪梨掀開被子下床,走了兩步腿就發軟,差點沒栽倒。於是又坐回床上。
她知道許星純的脾氣,她這個樣子他肯定是生氣了。沒敢靠近他,付雪梨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乖乖的不敢造次。
每次她身體不舒服,他情緒都很不對勁。
還記得高一那年,碰上流感病毒。躺在醫院裡,她高燒不退,還割破了手指。算是被隔離起來,當時連意識都模糊了,途中偶爾能清醒過來幾次。只有許星純一直不吃不喝陪在她身邊,手指上的傷口被他放在唇邊反復地含吻,一點都不怕被傳染。
他的樣子。
看上去真的很想跟她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