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殺人卻偏不殺死。
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是非常多的。
比如說手抖,比如說刀不快,但最大的可能是,那位手持綠玫瑰的少女在用刀劃過李景天脖頸時,其實並沒有殺死他的意思,所以李景天才能逃過一劫、活著走出急診室。
這個可能性,當然就是選項c,一個看起來皆大歡喜,卻引人無限遐想的選項。
“所以,我們要轉變偵查反向了?”刑從連大概也是想到了這些,有些愁苦,所以終於把那根沒點上的煙點了起來。
青煙裊裊,陽光烈得刺眼。
如果李景天是主導者,為了炒作事件吸引公眾注意,他為什麼不裝得再可憐一點,要知道,當著那麼多媒體的面自己走出急診室,實在看上去太像是自導自演炒事件,正因為像,所以一位有經驗的策劃人,根本不可能會做這樣的事。
那麼如果李景天確實是受害者,可問題在於,那名少女為什麼只在他脖頸上劃出一條口子,卻不殺死他?
林辰回想起當時舞台上的情景,那顆砰然落地的話筒,緊緊捂住脖頸的手指和從指縫中瞬間滲出的血水,無論如何,按照那樣的出血量來看,李景天都不像是能夠活著走出急診室的樣子,這裡面必然有什麼問題。
“老實說,我覺得這件事已經有些違反人類生理定律了,正常人不可能在失去那麼多血液後,仍保持正常的行動能力,這太不可思議了。”
刑從連摸了摸下巴,說:“看起來,我們只能麻煩張小籠同志的同事的老公打探消息了?”
林辰點了點頭,道:“確實還是低調一點為好啊。”
“那我們回現場看看?”
“好。”
……
雖然,他已在商場外經歷了不少事情,但其實,他們呆在外面的時間並不長。
等回到打著冷氣的大廳內,林辰才想起要看一看時間。
時間是中午11:25分,按照李景天被送醫院的時間來看,其實他也不過在急診室裡最多呆了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當然不至於完成一台頸動脈修復手術,所以唯一的可能性是,李景天傷得確實不重,而那位少女,也確實手下留情了。
那麼問題的關鍵,仍舊是血,為什麼李景天會留這麼多的血?
刑從連站在舞台上,與鑒證科的同事說著什麼,對方點了點頭,蹲在地上,指著那一大片與紅色地毯融為一體的血跡,道:“刑隊,我剛才就想找你,我想這應該不是人類的血液。”
“不是人類的血液是什麼,動物血液?”
“也不像。”鑒證科那位警員繼續搖頭。
地毯已經被他們剪下了一塊樣本送去化驗,此刻看上去,整個舞台上像是被掏空了一塊,“還得等化驗結果出來”
刑從連皺了皺眉頭,倒像是猜到了什麼,然後也跟著蹲下身。
他脫下手套,用手指輕輕按在那團血跡上,鑒證科那位警員也仿佛意識到什麼,他剛想出言阻止,卻見刑從連已經將手指伸進嘴裡嘗了嘗。
林辰走到舞台邊上,見刑從連剛舔完手指,轉過頭,仿佛意猶未盡地對他說:“甜的,味道不錯。”
林辰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你這是在大庭廣眾舔被害人的血啊這也太重口了。
刑從連倒是很無所謂,他拍拍屁股站起來,又說:“奶油加人工色素,調配得剛好。”
“是什麼?”
“一種假血漿的道具,這個配方很好,基本上是好萊塢級別的道具。”刑從連說著,還意猶未盡砸了砸嘴。
在一旁的鑒證科警員也被嚇到:“什麼鬼,這是自導自演割喉嗎?”
其實任何人遇到類似事情,大概都會做出類似的推測。
刑從連轉頭,將食指壓在唇上,示意那名鑒證科警員小聲些。
林辰沉吟不語,若說這是制造割喉事件自我炒作,也顯得太不聰明了些,請一位少女裝作粉絲上台抹了自己脖子,利用人工血漿制造出慘劇的假像,還留下一束殘忍無比的綠玫瑰,這樣的事件雖然很有爆點,但仍舊是把雙刃劍,稍有不慎,便會對藝人形像造成巨大傷害,那麼,如果這是炒作,那是要炒什麼?
“不過,如過這是人工血漿,那豈不是說,我們要調查的謀殺案只剩下了一樁?”
他指的,當然是那被玫瑰花刺死的可憐小鳥。
刑從連大概同他想到了同樣的地方,嘆了口氣,說:“頭疼。”
……
能讓刑從連覺得頭疼的,當然也不是一些人工血漿和被假裝割喉的歌手。
真正會令他頭疼的,大概只有某些人,某些一根筋的人。
少年人坐在安生國際而樓的某家冰淇淋店裡,點了抹茶口味的冰沙,邊吃著冷飲,邊搜索林辰向他布置的那兩個問題。
第一:李景天的身份背景。
第二:為什麼今天會有超額的粉絲來支持李景天。
店裡的冷氣開的足足的,服務員小姐姐也比別家漂亮很多。
他設定了關鍵詞以後,就吃起了冰沙,還沒等他吃完一份,電腦響起叮的一聲,搜索已經完成。
他盤腿坐在沙發椅上,拖動滾動條,越看越覺得臥槽。
老實講,他對娛樂圈八卦真沒有太大興趣,大概他們直男天生就不喜歡那種勾心鬥角的撕逼故事,然而,關於李景天的八卦,真比那種狗血劇更狗血,他越看越入神,桌上剩下的冰沙漸漸化成水,他都沒功夫去吃,他甚至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人推開了冰淇淋店的玻璃門。
“這麼好看?”
他感覺到有人在自己身邊坐下,這麼問。
“哎哎,別說話。”
身邊那人還要湊過來看,他一把將那人的腦袋推開,直到那扎手的感覺通過皮膚傳向大腦,他才意識到自己身邊坐著的人到底是誰。
“老大,你怎麼來了啊!”
他蹭地跳起,又砰地坐下:“一聲不響,你嚇死我了!”
“小王先森,沒想到你還有這愛好啊。”
刑從連叼了跟煙,看著屏幕上那道勁爆的標題,努了努嘴。
屏幕上是一則新聞,比起那勁爆的標題來,配圖更是惹眼,那是一條被扔在凌亂被褥上的女士蕾絲內丨褲,還是黑色的。
林辰坐在對面的位置上,看著面前兩人的樣子,總覺得他們談論的一定不是什麼太好的話題。
“啊呀小王先森,到了你這個年齡,有這種愛好是人之常態嘛。”刑從連一副我很懂的樣子。
“我靠老大,別把我和你想的一樣齷齪好嗎!”
王朝想離他遠點,卻因為被刑從連擠在靠窗的卡座裡,根本動彈不得。
“哪裡哪裡,說起來啊我也不知道你居然好這口啊,口味有點重啊……”刑從連邊說,邊把王朝從頭到腳掃了一遍,然後轉過頭,把標題念了出來,“包房公主日入十萬,各種新奇玩法震驚記者?”
聽刑從連大聲念出標題,王朝的臉紅得要滴血,雖然林辰也知道,他大概是真的找到了什麼關鍵線索,可這模樣實在可愛極了。
林辰忍不住笑了起來。
大概是不想在和刑從連說話,少年扭過頭,認真地看著他說:“阿辰,真的是跟李景天有關的案件線索!”
“噢……”林辰拖長調子,然後緩緩道,“其實你喜歡什麼都可以,畢竟年輕嘛,就是要注意安全……”
“阿辰!”
少年羞憤地打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