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從表現上來看於燕青出現在三起案發現場外,並且留下可以說是遺書的信件然後自殺同時在她自殺的房間內又發現了能間接證明是她制造了長街傷人案的證據。
這是最合理的圓環。
因為完美,所以不合理。
“但問題在於,你沒有證據證明,於燕青因畏懼死亡而不敢自殺,因為她已經死了。”刑從連說。
“我確實沒有證據我甚至很確信她是自殺死的。”林辰折起手中的信紙:“我只是很想知道,她是怎麼克服本能用刀子隔開自己的喉管的。”林辰靜默了片刻,像是在尋找恰當的語句“人總是畏懼死亡無論是心理還是生理,人類有極度復雜的自我保護機制。那麼突破人性、突破障礙,從來都不簡單,除非這背後,有強大的動機支撐。”
“想死還不簡單?”刑從連納悶了,“不過你這麼說我忽然想到……剛才法醫說於燕青身上的傷口有問題。”
“什麼?”
“她身上的深淺不一、新舊不同,她應該很早就開始了自殘行為,先在一些並不危險的地方劃下小傷口,然後,傷口慢慢擴展到手腕,胸部和脖子附近……”刑從連頓了頓,“最後,她用刀割開了自己喉嚨,但那時,她並沒馬上死亡,她還掙扎著,把刀插入心髒。”
刑從連說完,偷偷看了眼林辰。
林辰只是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屋內陷入難耐的沉默,天色已快要再次黑透,終於,還是刑從連忍不住,再次開口。
“這說明什麼?”他問。
林辰開始收拾地上的信紙,將那些信全數塞回信封:“這說明,她下定決心去死,態度之認真、意志之堅決,鮮為人見。”
許多人自殺,都是因為活著太過痛苦,生無可戀,而於燕青則好像只是單純戀慕死亡的感覺。
如果她只是因為戀慕死亡的感覺而躺在屍體下面、而去殺人,似乎,也完全可以說通。
但所有的問題,依舊會回到最後那三個字上。
為什麼?
刑從連抹了抹臉,他確實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你說,人死的時候,究竟是什麼感覺?”
林辰深吸了口氣,問他。
“試試不就知道了?”
看著林辰困擾的面容,刑從連衝他笑了笑。
……
自古以來,人們對死亡總是諱莫如深。
它太危險太恐怖,它代表了生命的終結,但偶爾,它也散發著迷人的色澤,誘人靠近。
林辰跟著刑從連,站在華燈初上的馬路邊。
此時,風並不大,雨卻很細,路燈都因此帶著迷離的光暈。
恰逢下班高峰,十字路口車水馬龍,車輛裹挾雨水,呼嘯而過,人聲、喇叭聲、發動機聲,無數聲音混作一團,令人頭皮發麻。
“做好准備了嗎?”刑從連問他。
林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把拽住,飛速衝向車流。。
他的衣角剛劃過前燈,後退便又碰上車尾,偏偏刑從連力氣巨大,令人無法掙脫,他只能被拖著無意識向前衝去。
肩膀生疼,奔跑卻未停止,每一步都像踏足死亡,前一秒剛穿過這片車流,後一秒又有另一輛汽車碾壓上來。耳邊的轟鳴足以撕碎耳膜。風聲徹耳,空氣裡像有一張張大手,將他們推入深淵。
縱身翻過隔離帶,林辰差點一頭栽倒在那排小松樹裡。
刑從連站在自行車道上大喘氣,還緊緊握著他的手。
在兩人身後,許多司機不停地按著喇叭,離兩人最近的是一輛奧迪車,司機降下車窗,破口大罵。
“寶貝兒,感覺怎麼樣?”刑從連笑得很壞,似乎沒有任何恐懼。
林辰抽回手,抬頭看向刑從連:“我現在,終於相信一件事……”
“什麼事?”
“你真的有異國血統。”
作為戰鬥種族的後代,刑從連當然皮糙肉厚,可縱然他非常小心,林辰還是不可避免地受傷了,左腿擦傷,腰際青了一大塊,路都有些走不穩。
兩人回學校時,於燕青的屍體已被運走,付郝也應召前來。
得知刑從連竟然帶林辰去找死,付教授三步並作兩步,一躍而起,抽了刑隊長很重一記。
刑隊長被抽得發懵,付教授打完人,就不管他了,反而拉著林辰的手,上上下下仔細查看,言語和動作一樣婆婆媽媽:“師兄你以後離這種人遠點……”
“他不要命,你可再不能不要命了啊……”
“要不要先去醫院啊,晚上你還是去我那住吧,萬一傷口發炎,我還能照顧你……”
“你住學校宿舍把?”刑從連一聽這話,很干脆地揭穿了付教授這個無產階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