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憶為這四個字指尖一顫,愈發覺得賀季晨此時說話的方式熟悉了。
這次的賀季晨,沒有任何停頓,就又補了兩個字,還是用呵氣說出來的:“再見。”
再見……他這是要走了嗎?
再見……是再也不見的意思嗎?
季憶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一般,忽的發出一道揪疼。
是啊,是該再見了……他已婚,是有婦之夫;她離異,前夫是他哥哥,他和她之間隔了萬水千山,若不是她和他都喝了酒,她犯了糊塗,主動招惹了他,怕是根本不會發生昨晚那樣的事……
她已經酒後犯下大錯了,即使她再舍不得和他再見,也只能選擇再見了,再也不見的再見。
還沒分開,只是想著,季憶閉著的眼中,就犯起了一抹酸熱。
她怕自己忽然流了淚,被他發覺自己是在裝睡,指尖再次狠狠地揪住了床單。
說完再見的賀季晨,凝視著季憶因為安睡而柔軟的眉眼,深深地看了一陣兒,像是把她牢牢地記在心底一般,然後緩緩地低頭,將唇湊在了她的額頭前,輕輕地印了一個吻。
他的唇柔軟溫熱,貼著她的眉心停留了不過大概一秒鐘,就離開了。
在他遠離她面頰時,季憶聽見了一道若有若無的嘆息聲,很淺很淡,就在季憶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時,原本躺在她身邊的男人,突然飛速的掀開被子,下了床。
他這樣的舉動,讓季憶腦海裡,忽然想起一件往事:
她和賀季晨重逢後的第一個春節,因為林正益,鬧了矛盾。在春節開學的第一天,她陪著薄荷和唐畫畫去學校對面的火鍋店參加聚會時,恰好和他一起拼了桌。
那天的她和他,誰都沒跟誰講話,他提前離的場,然後就有服務員上樓來告訴他們,樓下的許願鐘要敲響了。
純粹是湊熱鬧,一屋的人都下去了,在燈熄滅許願鐘敲響的那五秒鐘,她被人偷吻了。
那個人在放開她之前,親吻了一下她的眉心,然後像是遺憾時間太短,又像是舍不得一般,輕嘆了一口氣,隨後他就迅速的遠離了她。
那場景,就和剛剛賀季晨所做的一切如出一轍,而且偷親她的那個男人,還給她說了一句話:“其實我真的還不錯,你要不要試著喜歡我一下?”
回想到這裡的季憶,忍不住抖了一下蜷縮在被褥的身體。
難怪她剛剛覺得賀季晨用呵氣的方式發出的聲音,那麼那麼的熟悉,原來,原來那一晚,在許願鐘前,偷親她的人是……他。
只是……只是,她發現的太晚了……他已和他年少時深愛過的可樂妹結婚了,而她也在後來喜歡上了重逢後的賀余光……
若是在那一天,她就知道是他,或許,或許如今他和她不會是此刻這般結局。
季憶沒睜開眼睛,但是她通過聽到的聲音,知道賀季晨進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