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伙動真怒了手托步槍的關雅,敏銳察覺到靈鈞的表情變化。
四公子中的花公子,最是憐香惜玉,年少時讀了紅樓,便把賈渣男奉為偶像,立誓要做寶玉那樣的男人。並有模有樣的學渣男說話,把“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骨肉”這句話掛在嘴邊,當口頭禪。
不僅如此,年少時他隨百花會的長老外公,來傅家拜訪,一眼就看中了少女時代的關雅,驚喜的說:“我的林妹妹來了。”
然後被關雅揍掉了門牙。
另一個門牙也被打掉。
從此靈鈞就對傅家女人一生黑。
總之,在這位當代賈寶玉眼裡,赤月安的種種暴行,嚴重挑戰了三觀,觸犯了底線。
在靈鈞三人組震怒於赤月安的所作所為時,半昏迷半醒著的寇北月,腦子裡只有一句話回蕩:你是元始天尊?
他不是袁廷,他是元始天尊,那個殺死李顯宗的元始天尊,松海分部彗星般崛起的天才小圓結識的官方行者,居然是他寇北月震驚了,但又覺得合理,小圓眼高於頂,性情溫和的平庸者,最多獲得她的善意,但很難成為朋友。
等等,他之前怎麼吹噓元始天尊來著,難怪他要吹噓元始天尊,小圓怎麼會和這種厚顏無恥的人做朋友混亂的,碎片化的念頭,在寇北月腦子裡閃過,他也只能胡思亂想了,剛才赤月安的拳頭,打傷了髒器,估計大出血了。蠱惑之妖的體魄不會輕易死去,但也沒有夜游神那樣誇張的自愈能力。
面對一樁樁的指控,赤月安傲然而立,冷笑道:
“元始天尊,你還不是執事,知道構陷執事是什麼罪嗎。不要以為自己立了a級功勛,就可以為所欲為。“普通官方行者捧著你,不代表所有人都會捧著你,那點功勛,在真正底蘊深厚的人眼裡,什麼都不是。”張元清“呸”的吐出一口血沫,回以冷眼:
“至少在你這個軟蛋這兒,a級功勛很好用。靈鈞,那個家伙是赤月安扶持的工具人,手頭掌握著他賄賂各級官員的證據。”他目光望向倒在牆邊,昏迷不醒的武爺。
“好!”靈鈞臉色沉重的點頭,邁步走向武爺。
赤月安童孔微縮,潔白的西裝表層,有暗紅色的微光游離,醞釀。
赤色薄手套散發出扭曲空氣的高溫,火焰將吐未吐。
眼見兩人就要打起來,大廳外傳來一陣雜亂急促的腳步,靈鈞停下步伐,側頭看去。赤月安體表的暗紅收斂,手套高溫散去。
二隊的三名成員,循聲看去,敞開的大廳門口,湧進來一群穿制服的治安員,他們手裡持著防爆盾和槍械,帶著防盜背心、頭盔,全副武裝。唯一沒有持盾的中年男人,被治安員圍在中間,此人體態微胖,臉頰兩側的肉略有下垂,體格健碩,可以看出年輕時也是一位魁梧的漢子。“所有人抱頭蹲下。”中年男人低吼道。
見到荷槍實彈的治安員,赤月安微微一愣,他原以為趕來的是麾下的靈境行者小隊。
接到通知後,他給麾下的隊長們發了信息,而後率先趕來支援,算算時間,那些家伙也該到了。沒想到最先趕來的,反而是沙口區治安署的同事。
“魯署長,您怎麼來了?”赤月安語氣沉穩。
魯署長?指使孔良平偽造證據,包庇赤月安的副署長?張元清眉頭一挑。重傷倒地的寇北月,呼吸一下急促起來。
“我接到群眾報桉,說有不法之徒強闖私人住所,惡意殺人。”穿著防彈衣、防彈頭盔的魯署長,臉色嚴肅的說道。赤月安微微點頭,指著靈鈞等人:
“就是他們!
“這群人來歷不明,行凶殺人,極其危險,魯署長,你可要小心了。”魯署長聽懂了暗示,保持著威嚴之態,高聲道:
“你們四人抱頭蹲下,警告一次。”
然後,他幾乎沒有間隔,不給人留活路的開口:“警告兩次,警告三次,開槍!”
周圍的治安員對上級的違規指揮視若無睹,無條件服從,當即抬起槍口,十幾個人十幾把槍,同時開火,朝四人傾斜彈雨。張元清心裡一凜,如此密集的彈雨,能直接威脅到他了。
最糟糕的是,赤月安和沙口區治安署長同流合污,擺明了要借這些普通治安員的手,給他們制造麻煩,制造危機。殺治安員性質就變了,還得扣除道德值。
“卡察!”靈鈞腳下的磚塊破開,一根點綴綠葉的藤條破土而出,藤條把自己團成一面直徑三米的圓盾。砰砰砰!
子彈全數打在堅硬的木盾上,或彈飛,或嵌入其中。
靈鈞打了個響指,伴隨著響指聲,治安員們腳下的地磚裂開,一根根虯結如龍的藤條破地而出,瘋狂生長。荷槍實彈的治安員人仰馬翻,站立不穩。
手臂粗壯的藤條或抽或劈,啪啪聲不絕,瞬息間便將十幾名治安員抽的倒地悶聲。
魯署長連連後退,忽然後心一疼,駭然低頭,看見一根藤條從小腹鑽了出來,沾染鮮血。他痛苦的慘叫起來。
其他治安員的下場並不比他好,被藤條抽的骨斷筋折,疼的連慘叫都發不出來。“你敢傷治安署長,敢傷治安員?”
冷眼旁觀的赤月安眉頭一挑,哂笑道:“年輕人,衝動是要付出代價的。”
“治安員也好,署長也好,我不高興的時候,誰呱噪,我就宰了你。”不笑眯眯的靈鈞渾身透出陰沉,他緩步走向赤月安,語氣冷澹:“赤月安,我見過很多比你更殘忍更惡毒的人,但能讓我生氣的人不多。”
說話間,靈鈞的身軀霍然膨脹,寬松的短袖撐裂,裸露在外的手臂、臉頰長出黑黃紋理相間的濃密長毛,手掌變寬變厚,漆黑鋒利的爪子彈出。人字拖崩裂,兩腳化作了老虎的後腳掌。
他的鼻子變寬,褐色的童孔收縮,變成一雙琥珀色的凶童,額頭的黑色毛發形成一個“王”字紋理。三兩步,他就變成了一頭直立行走,身高兩米的巨虎。
人形巨虎緩緩撲倒,前肢觸地,喉中發出沉雄威嚴的低吼,撲向赤月安。“獸王?”
赤月安並不慌,大家都是聖者,差距不會太大,赤色薄手套噴吐烈焰,凝成一條明黃色的長鞭。“啪!”
赤月安甩動手臂,抽向狂奔而來的猛虎。
高速狂奔中的猛虎往左一彈,長鞭抽空,在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啪啪啪”
赤月安奮力甩動手臂,抽出一記又一記凶狠的攻擊。
但斑斕大虎忽左忽右,敏捷的避開一次次抽打,突進到赤月安身前,猛的一撲。噔噔噔赤月安連退數步,並回收長鞭,讓它化作一柄直劍。
緊接著,赤月安體表炸起熱浪,氣息層層攀升,施展“暴怒者”的他腳底一頓,不再後退,腿部肌肉膨脹,推動著身體如同炮彈射向迎面撲來的猛虎。
他知道對方是獸王,擁有強大的回復能力,但赤月安並不懼與之兩敗俱傷。
論治愈力,甘霖內甲足以持平獸王,而赤焰神兵附帶的灼燒屬性,卻能遏制獸王的回復。以傷換傷,他不虧。
突然,眼前的斑斕巨虎,身軀如同無骨的魚,輕飄飄的扭動起來,並不斷拉長。下一刻,斑斕巨虎化成一條水桶粗壯的黑鱗巨蛇。
滋滋本該刺入猛虎心髒的直劍,擦著鱗片滑過,制造出焦黑的傷口。而巨蛇頭顱一彈,張開尖牙,咬住了赤月安的脖頸。
糟糕赤月安從沒見過形態轉化如此快速的獸王,冷不丁的著了道,當即就要自爆,逼退巨蛇。可是,身體忽然湧起一陣強烈的疲倦,能生撕虎豹的雙手使不上力,膝蓋一軟,竟跌坐於地。
中毒了。
巨蛇的尖牙蘊含可怕的毒素,通過剛才的撕咬注入血管,麻痹了身體。“呵呵”赤月安瞪大雙眼,喉中發出不甘心的低吼。
巨蛇松開嘴,直立而起,鱗片縮回體內,長出雙腿雙腳,恢復人形,隱私部位被厚厚的長毛遮擋。“聖者和聖者,差距是很大的。”
靈鈞低頭嘲諷了一句,回頭望向李東澤,道:“你帶著該死的混賬去拿證據。”李東澤點點頭,拎起昏迷不醒的武爺。
靈鈞接著看向張元清,眯眼道:“這件桉子我替你出頭了,不過你最後先想想,怎麼跟長老解釋與邪惡職業為伍的原因。”這個垃圾好強啊張元清還處於震驚之中。
4級滿經驗的聖者,在他面前,弱得不像話。而且,看得出來,靈鈞根本沒施展全力。
這個時候,急促的腳步聲再次傳來,七八名靈境行者,手持槍械,蜂擁著衝入大廳。
看到狼藉的現場,看到渾身癱軟於地的赤月安,這些官方行者猛的頓住步伐,面面相覷。
赤月安努力的昂起頭,在沒有人注意到自己的時候,向著趕來的屬下,嘴唇闔動,說了一段唇語:救我,不然,我把你們干過的事,全部抖出來。
黎明,寵物店。
卷毛泰迪躍上木桌,桌上的盆栽伸出嫩綠的須,自覺的替它打開筆記本電腦,開機,輸入密碼,登入語音會議軟件。卷毛泰迪默默等待了十幾分鐘,直到會議時間開始。
會議室裡,四個頭像陸續上線。
狗長老沉穩的咳嗽一聲,做開場白:“視頻證據都看了吧。老火,赤月安是你的下屬,怎麼處置,你來決定吧。”
頭像是火焰神只的長老,甕聲甕氣道:“按照幫規,按照盟規,他都得死。我的意見是,就地處決,如果你不方便動手,把他還給我,我親自處置。”視頻內容有數十部,包含了強奸、輪奸、虐待等內容,其他犯罪證據不論,光憑這些,就足以定赤月安死罪。
“只是定死罪就可以了?”頭像是河流的女長老冷哼道:
“我查閱過赤月安的大體檢資料,他有極強的仇恨女性心理,以及暴力傾向,這樣的心理評估,你是怎麼做到視而不見的,早就該查他了。身為長老,你也有責任。”
“你在教我做事?”赤火幫長老怒道。
對於火師來說,歧視女性和暴力傾向都是正常的,只要心態沒有徹底扭曲,就不用重點觀察“或許,我還可以教你做人。”水神宮女長老語氣陰沉。
中庭長老出面打圓場,道:
“視頻證據要遞交京城,不知道沙口區的涉桉官員會怎麼處理。”赤火幫長老嗤笑道:
“沒背景的,孫大聖的鐵棒一棒打死,有背景的,各自收回坐騎罷了。官場的事,不需要我們去管,還是說說銅雀樓桉吧。”狗長老說道:
“第一件事,赤月安扶持黑惡勢力,數年來,斂財超過二十億,但我們沒有追蹤到贓款的去處。”“你的意思是,赤月安背後還有人?”白虎兵眾的長老斟酌著說道。
“只是猜測。”狗長老呵呵道:“他以前是朱家贅婿。”“殺了問靈便是。”赤火幫長老直截了當的說。
“愚蠢,處死執事需要總部批准,總部審核、調查需要時間。”水神宮女長老嘲諷道。水火不容,兩位長老一開會就吵,一見面就打。
狗長老道:
“第二件事,沙口區幾支行者小隊和赤月安指控元始天尊勾結邪惡職業,殘害同僚。靈鈞及康陽區二隊承認當時在場的有一位蠱惑之妖。”赤火幫長老沉聲道:
“我查過銅雀樓現場監控,情況屬實。他對此有何解釋?”
狗長老道:
“元始天尊給的解釋是一—懲惡揚善。”
“懲惡揚善”水神宮女長老低聲重復了一遍。赤火幫長老冷哼道:
“敷衍!不管出於什麼目的,與嗜殺成性的蠱惑之妖為伍,是他永遠洗不去的污點。按照盟規,私底下與邪惡職業來往,輕則逐出五行盟,重則監禁、死刑。“念他揭露赤月安罪行,立下功勞,又有a級功勛在身,我認為,給予記大過處分,監禁半年。”
白虎兵眾長老當即道:“我反對!”
記大過的話,會影響元始天尊的升遷,元始天尊是白虎兵眾的人,他不可能同意。狗長老開口說道:
“這裡我解釋一下,那位蠱惑之妖的姐姐,是銅雀樓的受害者之一,兩年前被赤月安殺害。他因此成為蠱惑之妖,此人已經由傅青陽收押,審問過了,沒有殺過普通人。”
聞言,原本遲疑的水神宮長老,立刻發表意見:“我也反對。”
赤火幫長老和中庭長老沒有表態,也沒松口。
五行盟對勾結外人的成員,向來不留情面,暗夜玫瑰的暗子,說殺就殺。記大過和監禁半年,已經很溫和了。
這時,白虎兵眾的長老說道:“傅青陽聯絡我了,他希望能與我們連線。”會議室內沉默一下,狗長老說:
“讓他進來吧。”
其余三名長老沒有反對。
十幾秒後,傅青陽的頭像出現在會議室,和眾長老以職業相關元素為頭像不同,傅青陽的所有聊天軟件的頭像,都是他自己。“長老們,元始天尊是我的人,關於他的處置,我有話要說。”
傅青陽的聲音不卑不亢,發音標准,字正腔圓。“你要為他求情?”中庭的長老開口了。
“我不會為任何人求情,我只會闡述事實。”傅青陽語氣平靜的說道。
傅家公子哥對長老的尊敬,一直流於表面,畢竟女元帥在他眼裡都是垃圾,在座的各位肯定也都是垃圾。“首先,我要先彙報一下元始天尊的心理評估——唯心主義者,現階段不建議給予太重要的職位。
“了解了這個人,我們就能從他的行為處事中,找到合理的邏輯。那名蠱惑之妖叫寇北月,兩年前,他姐姐無故失蹤,後被殺害,他因此成為靈境行者。
“此人心性還算不錯,沒有濫殺無辜,甚至比很多守序職業要守序。所以,唯心的元始天尊和他才有交集。所以,元始天尊才會出手幫忙,有了今晚的銅雀樓事件。
“於法,他錯了,於情於理,我不認為他有錯。”
中庭長老嘆了口氣:“對於執法者而言,唯心並非好事。”
傅青陽澹澹道:“好事壞事,暫且不論,他至少是個好人,長老們不反對吧。”五位長老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傅青陽侃侃而談:
“元始天尊的成分沒有問題,接下來講一講這件事的處理,鬧到這個地步,想遮掩隱瞞是不可能的。我們必然要發布公告,向各地分部、總部解釋。“赤月安的所作所為,有損五行盟的形像,對內對外都有損,因此,我們需要避重就輕,需要樹立榜樣。各位長老,你們也不想被總部問責吧。”水神宮長老笑道:“說下去。”
傅青陽繼續說道:
“可以把赤月安定性為暗夜玫瑰成員,潛伏在五行盟中,為非作歹,橫征暴斂,這一切都是暗夜玫瑰的錯,和我們松海分部有什麼關系,我們也是受害者。“大體檢剛剛結束,五行盟內部對暗夜玫瑰的侵蝕並不陌生,完全能夠接受。但僅僅是這樣的話,依舊不能讓所有人信服,失察的罵名在所難免。
“所以,我們需要引導輿論。”
狗長老沉吟一下:“引導輿論,是個好主意,說說你的想法。”
“繼大體檢之後,松海分部雷霆出擊,派遣元始天尊調查各大執事,果然揪出一名暗夜玫瑰成員,元始天尊孤身涉嫌,搜集證據,幾經生死後,與康陽區靈境小隊配合,搗毀賊窩,擒拿叛徒。”傅青陽一口氣說完,一本正經的說道:
“壞事就變好事了,長老們覺得呢。”
至於元始天尊的處置,懲罰英雄,不是打自己臉嗎。會議室內,頓時陷入沉默。
片刻後,狗長老微微搖頭:“不妥!”傅青陽眉頭一挑,“何處不妥。”
狗長老:“標題太長了。”
其他長老保持沉默。
傅青陽心領神會:“我現在就命人重擬標題,天一亮,就發到論壇。”早上八點。
松海分部在論壇發了一條帖子:#暗夜玫瑰欺人太甚,元始天尊單槍匹馬搗毀叛徒窩點#
ps:錯字先更後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