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流浪了十七年,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還能和自己的親人在一起過年,過去的十七年,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各種節日,因為平時,她能夠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找到一絲安慰,安慰自己她和那些人一樣,可是到了節日,看著萬家燈火,看著變得冷清的街道,她不得不正視,她和那些人終究是不一樣的,她沒有家人,沒有人愛護,甚至於沒有活下去的目標和方向。
“哥,過年要有紅包!”
小麻穿上了一套紅色的毛呢連衣裙,連衣裙外是一件白色的毛絨馬甲,長發也梳起來,梳成兩個發髻,每個發髻上系著一對金黃色的小鈴鐺,每走一步,小鈴鐺就叮當當的響。
此時,小麻伸出雪白的小手,巧笑倩兮的看著朱天磊。
“哥已經給你准備好了。”
朱天磊的手伸出來,手裡卻拿著好幾個紅包。
“哇塞,哥,都是給我的嗎?”
“是啊,不過除了我的,還有其他人給你的。”
看著小麻開心的笑臉,朱天磊心裡因為修煉無法突破大元境而產生的困惑和失落被暫時的衝淡了。
“其他人?”
小麻眨巴著眼睛,還能有誰?
“這是爸爸的。”
朱天磊把第一個紅包放到小麻的手裡。
“這是媽媽的。”
第二個紅包。
“這是你嫂子的。”
朱天磊一下子遞出去四個紅包。
“為什麼是四個啊?”
小麻繼續眨巴著大眼睛。
“小傻瓜,你嫂子心疼你行不行?”
朱天磊覺得現在還沒必要把自己的情況告訴小麻,但他今天的這個舉動只是想再一次告訴小麻,他是真的將小麻當成了親妹妹,當成了一家人。
“耶,太好了,太高興了,哥,我太高興了!”
小麻抓著紅包,興奮的在原地跳了起來,然後開心的跑出去。
“老瀾,我收到紅包了,有爸爸的有媽媽的還有我嫂子的......”
“瀾巍,我收到紅包了,有爸爸的有媽媽的還有我嫂子的......”
“瀾瑟,我收到紅包了,有爸爸的有媽媽的還有我嫂子的......”
.......
院子裡小麻如同百靈鳥一樣,興奮的拉住一個人就要說這句話,拉住一個人就要說這句話。
朱天磊無奈的搖搖頭,紅包都是他給的好吧,怎麼就沒他什麼事兒了呢!
小麻離開後,屋子裡安靜下來。
爸爸媽媽還好嗎?
幾個小不點怎麼樣,這是他們在蛤蟆溝度過的第一個農歷年,他們收到紅包會不會也和小麻一樣興奮。
還有小眉呢,雲桃呢,嵐嵐呢,曉雪呢,他們都好不好?
朱天磊從來就不知道,當一個人有了牽掛之後會是這樣一種感覺。
他現在最想的事情就是下山,就是回到家,像以往的每一個農歷年一樣,吃著老媽做的菜,看著老爸端著酒杯滋溜溜的喝著小酒......
“少主,開飯了。”
瀾巍來請朱天磊。
縹緲峰農歷年的正餐安排在中午。
朱天磊到餐廳之後,就看到了之前餐廳中間的隔板都被移走了,整個變成了一個空曠的大廳,大廳中間擺著十張餐桌,所有縹緲峰的子弟都到齊了。
這還是朱天磊第一次在餐廳看到這麼多人。
桌子上的菜可以說是非常的豐盛了,而且縹緲峰的菜肴和普通的菜肴有很大的區別,這一點朱天磊之前就已經發覺了,因為縹緲峰的菜肴絕大部分都是藥膳。
比如朱天磊第一次喝到的雪蓮羹,光是這道羹,在普通的飯店就能要出天價,可是在縹緲峰卻司空常見。
再比如,今天桌子上最顯眼的一道菜,雪蛙蟲草熬黑骨雞,一只雪蛙(市面上沒有活的,因為雪蛙要求的生存環境非常的苛刻,養不活)的售價就要在五千元以上,而且還是有市無價,蟲草忽略不計,至於黑骨雞一只黑骨雞的價格也要在幾千元,同樣是有市無價。
即便如此,朱天磊仍舊沒有食欲。
“少主心情不好?”
老瀾到底是活的年紀大了,看人一看一個准兒。
“每逢佳節倍思親,天磊,咱們爺倆兒走一個。”
朱天磊沒說話,魏保國卻接過了話茬,然後舉起酒杯,和朱天磊的酒杯撞了一下,之後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魏保國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自從發現了美人菌的分裂方式之後,他開始更加瘋狂的尋找消滅這些細菌的辦法,可卻陷入了困境,他不是個害怕挫折的人,但他不能承受因為自己的裹足不前而讓人覺得失望。
還有,他也想自己的家人,自從他離開醫院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家,他是個謹慎的人,在事情沒有明朗之前,他絕對不允許因為自己的原因而讓家人陷入危險。
可是哪有一個人會不想念,不惦記家人的呢?
子稠和小麻兩個人年紀差不多,兩個人都因為能夠和朱天磊一起過年而興奮不已,對於魏保國的話他們理解不了,今天是個多美好的日子啊,比過去十幾年的任何一天都要美好啊!
老瀾卻聽懂了,他想要開解兩句,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魏保國一杯接一杯的和朱天磊干杯,朱天磊當然奉陪,可朱天磊是什麼酒量,當初九瓶烈性伏特加都沒能讓他產生一星半點的醉意,何況是這點酒。
魏保國卻醉了,而且醉的一塌糊塗。
......
“天磊,我沒醉,我們繼續喝,不醉不休......”
朱天磊沒有讓人幫忙攙扶魏保國,而是自己親自扶著魏保國往回走。
魏保國醉的厲害,身子幾乎掛在了朱天磊的身上,而且還不斷的說著醉話。
“天磊,你喝啊,你怎麼不喝?我的酒量好著呢,當年在大學......嗝,我的酒量那是最好的,在醫院,我......嗝,我的酒量也是最好的,我能喝,能喝......”
魏保國已經站不穩了,但還想要把手舉起來和朱天磊干杯。
“你杯子呢?天磊,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說,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窩囊.......我不敢和那個人鬥,我像個烏龜似的縮起來了,是不是,嗝......”
朱天磊微微皺眉。
“我也想和那個人鬥啊,可是我憑什麼,我憑什麼啊,我還有老婆,還有孩子,我不敢啊......嗚嗚......天磊啊,我也不想這麼窩囊啊,我爬了半輩子才爬到院長這個位置上,我怎麼舍得就這麼離開,可是我沒辦法啊,天磊,我沒辦法啊.......”
魏保國開始哭起來,抓著朱天磊的衣服,站在院子裡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