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安安幾乎能確定這人真的有病了。
他的聲音冷冽而淡漠,那一刻,她只以為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腦子裡有片刻的空白,瞳孔因為詫異而輕微放大:“你說啥?”
封霄將少女身體的驟僵收入眼底,冷漠的視線注視她的紅唇,那樣妖異的美麗,是鮮血的顏色。他修長的五指隨意地扯下領帶,微挑眉,刀鋒削出的唇吐出一句話,“在你進入這個房間的十分鐘裡,這已經是第二次。”
“……”安安白皙的面容一怔,兩只小手在身後不安地絞了兩絞。恐懼同慌亂早就使大腦進入休眠狀態,她發誓,自己沒裝傻,而是的的確確沒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
這個反應在封霄的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會在黑街區向他求救,足以證明這個漂亮稚嫩的小東西並不聰明。
男人薄唇的曲線略微上揚,眼底卻注滿嚴霜,聲音出口沒有絲毫溫度,“我不喜歡相同的內容重復兩次。所以,田小姐,你確定剛才沒有聽清?”
不喜歡?
田安安不由皺眉。
似乎但凡同這個男人沾邊,這個詞的使用頻率便很高。從她進入酒店以來,這三個字就時常出現在那幾個金發女郎嘴裡。一個總是憑喜好行事的人,必定是狂妄自大的,而如果這人的喜好能令所有人畏懼服從,那就說明,他有絕對的資本目空一切。
她的呼吸有些失序。
如果沒有記錯,他剛才說的是……吻他?還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奇葩的奇!這算什麼呢?羞辱她還不夠,還打算徹頭徹尾耍她?
心頭湧起一種難言的羞恥,安安憤怒,同時也很頹喪。雖然不願承認,可這個情況下,她確實不敢對男人的命令作出任何反抗。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拒絕,每根神經都緊繃到了極致,可她還是挪著步子磨蹭著朝他走了過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說到底,命最重要。
封霄靠坐在白色的真皮沙發上,好整以暇,姿態舒展。胸膛處麥色的肌膚從白襯衫裡露出一隅,他俊美而優雅,像一只慵懶的獵豹,渾身上下都透出一種頹廢危險的美。安安緊張得手心冒汗,咫尺的距離,低頭看,卻發現那雙深邃的眸子正冷厲地盯著她。
男人的身材極高大,即便是坐姿也只比她矮出一小截。
安安目光閃爍。這樣的距離,親吻這個動作完成起來並不難,只需要她略微彎腰,低下頭,將自己的唇印上他起菱的薄唇。
身體上的確簡單,可是心理上,安安很有些邁不過這道坎。
田安安出身在南方的一個城市,普通工薪家庭,爹媽的思想也屬於舊社會式的保守,是一個真正的傳統教育下長大的姑娘。撇開性格不提,她從小也是嬌滴滴水靈靈的美人。幼兒園開始就有小男孩排隊送玩具,小學時情書堆成山,中學時甚至幾次被人堵在校門口告白,大學更是追求者無數。
雖然嘴巴上時常冒些葷段子,可她思想是真保守,能在在桃花運好翻天的情況下,守身如玉了二十一年,這恐怕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
安安從沒談過一次戀愛。雖然理論知識豐富,可畢竟都是紙上談兵,要她對著個陌生男人做那麼親密的事,艱難程度不亞於讓她直接與東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
胸腔裡激烈地天人交合,她糾結得像在選甜鹹粽子,垂著頭,站在那兒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男人的耐心消磨得所剩無幾,身子微動,驀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田安安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退步,然而纖細的手腕卻被一股大力扣住,觸感冰涼卻強勢不容悖逆,令人心驚膽戰。
她惶惶咽了口唾沫,隨之下巴被人捏住抬了起來。
心跳漏了一拍,田安安呼吸困難。兩個人的距離前所未有的近,他高大挺拔的身軀帶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她嬌小的身子不受控制地發抖,微微仰頭,發覺這人實在太高,她的頭頂只能勉強夠到他的胸口。
封霄漠然打量著掌心裡的這張臉,尖俏的下巴被鉗在他指尖,雪白和麥色形成濃烈奪目的對比。他看向少女的唇,兩彎漂亮的朱紅,像盛開在雪地裡的梅,微微顫栗,媚態橫生,催生他用力撕碎她的衝動。
田安安被男人的目光盯得渾身發毛,手腕掙了掙,下一瞬,雙腳卻忽然離開了地面。騰空帶來的不安席卷全身,她不受控制地驚呼了一聲,這才發現他的兩只大手將她高高抱了起來。
她嚇得臉色大變,瞪大了眼睛正要說話,迎上來的卻是一張冰涼的唇。她在瞬間僵硬成了石雕,大腦停止了運作,只知道他的氣息如蘭似桂,繾綣淡雅將自己整個籠罩。
他吻她的唇,由下而上的角度有種膜拜的錯覺。小巧的唇瓣顫抖得異常劇烈,他眸色漸深,舌尖細膩地描繪她唇瓣的形狀,薄而柔軟,香奈兒口紅的味道混合著少女的幽香清甜,像最致命的罌粟,極盡撩人卻又食髓知味。
嘴唇傳來詭異的觸感,她猛地回過神,心裡罵了句死變態,兩手並用地推搡他,腦袋後仰試圖掙脫。
毫無疑問,少女的掙扎打攪了封霄的雅興。他略蹙眉,抱著田安安往臥室的方向走,踢開虛掩的實木門,修長的右腿在背後一勾,房門“砰”的一聲重重合上。
臥房沒有開燈,一片漆黑中她看見他的眼眸中有幽沉的流光。
他的吻是蠻橫的,強硬不容拒絕。舌尖從兩片紅唇之間擠進去,撬開牙齒,長驅直入探入她的口中。
田安安如遭雷劈,男人沉重的身軀壓迫得她喘不過氣,她皺眉,感受到他的舌在她的嘴裡霸道強勢地攻城略地,細膩地滑過她的每一顆牙齒,勾惹糾纏著她的舌與他共舞。
她眉頭緊緊皺起,強裝的鎮定崩潰殆盡,最終還是沒能從容地面對一切。身體的保護機能因為強烈到可怕的入|侵而完全開啟,雙手抬起來用力推他,可是襯衣下的胸膛極為堅韌,肌肉線條隱綽,宛如一面銅牆。
安安眼底的神色灰暗幾分,下意識地掙扎,男人的大手卻一把捏住了她纖細的手腕。她臉色慘白,帶著薄繭的指掌撫過光潔的面頰,五指收攏,輕而易舉箍住了她的脖子。與此同時,他停止了動作,長臂一伸旋開了床頭的水晶燈,垂眸冷淡看著她,“後悔了?”
“……”暗光中,那張無懈可擊的臉近在咫尺,她的聲音略微顫抖,結結巴巴問:“封先生……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後悔了,會怎麼樣?”
她懷疑,這個人會掐死她。
“很簡單。”封霄面無表情,聲音是與她截然相反的平靜,“你從哪兒來,我就送你回哪兒去。”
恐懼如潮水將人淹沒,她欲哭無淚,明亮的雙眸霎時黯淡得像死灰。沉默了片刻,隨後垂了眼簾一臉革|命烈|士的慷慨赴義,“那當我沒說過,您繼續。”
男人的目光饒有趣味地在那張漂亮的小臉上端詳。方才失控的吻弄花了唇膏,妖異的紅色凌亂地塗抹在唇瓣周圍,她蓬軟的長發凌亂,有種柔弱而破碎的美。
封霄眼色一深。
這副樣子,讓他想狠狠撕碎她。
未幾,他撐起手臂,身子微動從她的身上離開了。
田安安微怔,目光驚異地看向男人挺拔的背影,心想這人良心發現了?
只見那人坐在床沿上,修長的左手拉開了床頭巨大立櫃的第一個抽屜。她心頭大為吃驚,看見抽屜裡是規置得整整齊齊的領帶,按照色系由淺到深排列,數不勝數,同時也一絲不苟。
封霄清冷的視線在各排各列逐一掃過,最後停駐在一條底色暗紅的刺繡領帶上。他伸手取了出來,接著緩緩推上了抽屜門。
安安的腦子蒙了,不明白這人想做什麼。不過這個疑惑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男人的聲音再度響起,波瀾不驚,言簡意賅的一個字:“手。”
他是個優雅的人,仿佛天生就應該高高在上,所以就連命令的口吻都能很難讓人生出反感。
安安驚恐地瞪大眼,抬眼一看,封霄的視線也剛好看向她,發絲垂落幾縷在那雙深邃的眸子前,她看見他的目光清冷之中閃爍著一絲病態的笑意。她幾乎不可置信,什麼情況,都說了不掙扎了還這樣?至於麼……
她已經預見了悲傷的結局,可是沒有想到還有這麼奇葩的過程,急忙道,“大哥咱們凡事好商量,你把東西放下,我保證言而有信可以麼?”
他十指的動作稍頓,眸子看向她,“是麼?”
田安安驚恐地點頭又點頭。
封霄微挑眉,好歹還是沒有真的把她綁起來。安安松一口氣,下一刻,她看見他慢條斯理地解開了襯衫的紐扣,當著她的面大大方方將衣服脫了下來。
“……”
這一幕太過震撼,甚至令游泳都不敢多看男生一眼的田安安忘記了閉眼。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實在難以想像那身筆挺的西裝下包裹的軀體是這副模樣。男人的身材極佳,肌肉分明卻並不突兀,勻稱得恰到好處。左臂上烙著一片面積不小的紋身,形狀獨特,似乎是佛教菩薩的法相,和一朵蓮花。
不過最令安安震驚的,是他背上的那道傷疤,猙獰可怖,從背脊一路蔓延到腰部。
安安來不及猜測這個傷疤的來路,他高大的身軀再次充斥視野。
封霄摁住她的兩手高舉過頭頂,她唇微張,他順勢低頭吻上去,接著狠狠在顫抖的紅唇上咬了一口。與此同時,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裡彌漫開。
額頭冷汗涔涔,她咬緊了下唇拼死忍住能將人撕裂的疼痛,然而一只有力的大手箍住了她的下頷骨,迫使她松了口。
“痛就別忍著。”
恍惚迷離間,她聽見他的聲音低啞微沉,仿佛能蠱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