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從封宅趕往第二人民醫院,田安安心亂如麻。
田爸車禍的消息來得實在很突然,對安安而言,這絲毫無異於一道晴天霹靂。和封霄通話的過程,她一直在無聲地流眼淚,聽見男人清冷低沉的嗓音從聽筒裡傳出,仍舊十分地冷靜沉穩,有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先去醫院陪著你母親,我盡快過來。”然後頓了下,語調柔和得像冰天雪地裡的一縷暖風,他說,“乖,別哭。”
“……嗯。”她吸著鼻子點頭,艱難地抬起吊著繃帶的右手擦眼睛,支支吾吾道,“我就是有點兒著急,我爸熱心了一輩子,好人會有好報的,他不會有事。剛才我媽被嚇到了,我有點兒受影響而已,你放心,他不會有事。”
安安的思維有點混亂,說到最後,竟然反過來安慰他。
電話另一頭的封霄靜默了幾秒鐘,然後嗯了一聲,聲音重如千斤,“沒事的,一切有我。別哭了,聽話。”
田安安不住地點頭點頭,豆大的淚珠子卻從眼眶裡簌簌滾落,滴在白色繃帶上,渲染開幾團淡淡的水跡。她用力地吸了口氣,然後就准備掛電話了,哽咽著擠出個笑容,道,“你不用太急著過來,先忙,家裡的事我能搞定,沒問題的。”
“嗯,知道你最乖。”他仍舊是溫和低柔的聲音,然後又輕聲道:“你現在和誰在一起?”
她老老實實地回答,“迪妃,她在開車,我們正在往醫院趕。”
封霄又道,“電話給她。”
安安嗯了一聲,然後轉過頭看了眼正專心駕車的迪妃,抽了抽鼻子將手機遞了過去,低聲道:“迪妃,封先生要和你說話。”
迪妃眸子裡掠過一絲驚詫,很快恢復如常。她點點頭,單手把住方向盤,另一只手將電話接了過來,放到耳邊,指尖不著痕跡地調節音量,將聽筒的聲音降到最低,然後恭謹地開口:“先生,我是迪妃。”
男人的聲音是和之前截然相反的冷硬疏離,語氣極低極沉,“我要清楚地知道車禍的來龍去脈,以及肇事人員的身份背景。”
作為封家為數不多的女性精英人員之一,迪妃的智商與語言解讀能力都是一流。她很快反應過來封霄的弦外之音,沉聲回道:“先生放心,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給您答復。”
封霄的聲音冷冰得沒有絲毫溫度,“最重要的一點,務必確保我的田安安毫發無損。”
“是,先生,我會用生命保護夫人的安全。”迪妃答道。
安安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沉默地垂著頭,面上的表情有些木訥,似乎在出神。未幾,迪妃側目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將手機遞了過來,“夫人。”
她毫無反應,仍舊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迪妃嘆了口氣,這次的聲量微微抬高,“夫人。”
“……”田安安如夢初醒,恍恍惚惚地抬起頭,看了眼迪妃,又看了她遞過來的手機,這才回過神,哦了一聲將電話重新放到耳朵邊上。由於剛才的哭泣,她向來細柔甜軟的嗓音有些刺耳的沙啞,竭力勾出個淡淡的微笑,道:“喂,老公。”
“我大概兩個小時之後到。”醇厚的嗓音沉穩有力。
“嗯,我知道了。”她點點頭,“你忙吧,不打擾你了,拜拜。”
掛完電話,田安安抬手覆住額頭,斜靠著椅背靜靜地看著窗外。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和煦萬裡無雲,濃秋的蕭瑟仿佛都淡去了,整個城市盛了滿滿一池金光,顯得那麼溫暖,美好。
然而安安此時的心情,卻與這種晴好的天氣反差強烈。
人如果沉浸在了悲傷的情緒中,思維就會變得雜亂無章。不知怎麼的,她忽然就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每一件每一幀,都有她爸的身影。
田爸骨子裡很嚴肅,在安安小時候的記憶中,爸爸總是不苟言笑的。她初中有段時間喜歡上了玩兒炫舞,成績一落千丈,她爸每次去開家長會都是臭著一張臉,活像全世界都欠他一樣。
那時候,安安心裡對田爸其實有些排斥,甚至懷疑過自己是她媽一個人喝了女兒國的水然後才生下來的,和她爸沒什麼關系。
這種奇葩的懷疑甚至一直持續到了高二。
安安高中讀的市重點,她們那屆有點倒霉,剛好趕上了學校要申請評省重,於是開始瘋狂地抓學生成績。在這種大政策的倡導下,高二高三全體學生的晚自習放學時間,都延到了晚上九點整。
孩子放學太晚,家裡人當然不放心,於是很多家離學校遠的家長坐不住了,掀起了一股接送孩子上下學的風潮。
原本吧,田安安覺得這股風潮和自己是沒什麼關系的,畢竟她家離學校走路也就十五分鐘。她回家後將晚自習的時間一說,田爸田媽都沒什麼反應,於是乎,安安就樂顛顛地在自己家和高中的那段馬路上獨自穿梭到了畢業。
直到高考完,她媽才告訴她,她爸每次都是以晚飯後去鍛煉為理由,在她背後跟了整整兩年,風裡來雨裡去,下雪都無阻。
父愛很多時候沒有母愛那麼細膩,那麼容易被人體察,可是天底下絕沒有第二個男人,比父親愛你更多。
想起一些往事,田安安覺得鼻子又開始發酸了,她做了個深呼吸,打開手機翻到相冊,將她和田爸唯一的一張合照翻了出來。
鏡頭裡的她還是個地地道道的十四歲少女,穿著一身白藍相間的校服,笑容有些傻又有些靦腆。她爸高山一般站在旁邊,有些拘謹地隔著一步遠,視線定定落在她身上。
安安的指尖無意識地撫摩著屏幕,畫面裡的田爸還不到四十,五官俊秀神情嚴肅,高大挺拔像一棵頂天立地的勁松。
一旁的迪妃見她眼也不眨地盯著手機,不由垂眸看了一眼,隨口問道,“是夫人和你的父親?”
“嗯。”她的視線略微模糊,唇角浮起淡淡的微笑,“初三的時候拍的,就在我們初中門口。”說著稍稍一頓,語氣裡增添了幾分悲傷的情緒,“b市五中,前年搞改建,拆了,學校也搬去和高中合並了。”
小時候的好多東西,都沒了。
迪妃見她終於開口說話,稍稍舒了一口氣,心情也微微松泛了幾分,勾起個淡笑道:“夫人的爸爸長得很英俊。”
田安安聞言抹了把眼淚,竟然笑出聲來,“我爸要是聽見有大美女這麼誇他,心裡一定偷著樂。這照片都是好幾年前的了,和現在不一樣。”
迪妃試著幫她調節情緒,於是順著這個話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不是說女人年紀大了變化才大麼?男人也這樣?”
“大啊。”她仔仔細細地回憶著她爸現在的樣子,眸子定定地盯著屏幕那個英俊高大的短袖青年,低低道,“以前爸爸很高,現在腰椎頸椎都出了問題,看上去有很輕微的駝背。以前爸爸的頭發很黑很亮,現在都發白了,還有臉上的皺紋也多了……”
畢竟已經過了將近八年。
她都長大成家了,她家老爸,也是真的老了啊。
安安頭靠著椅背合了合眼,左手無意識地將手機貼到心口的位置,五指收攏,攥得死緊,目光靜靜地平視著前方。
老天爺有時候還是很善良的,今天從郊區到三環內,竟然奇跡般地沒怎麼堵車。這在b市來說,的的確確十分難得。
迪妃駕車飛馳,以最快的速度將田安安送到了第二人民醫院裡。停好車後,兩人松開安全帶推開車門,直奔住院大樓而去。
下車之前安安和田媽通過電話,得知田爸已經從手術室出來了,算是脫離了生命危險,這會兒在住院部的骨科病3-308病房。
田安安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回肚子裡。
只是醫院這地方,她向來非常反感,白色主基調的一切,混合著濃烈的消毒水氣味,很容易就令她聯想到不好的東西。這個環境中,每天都有生命的降臨,也有生命的離逝,無數人在這裡歡天喜地,也有無數人在這裡傷心欲絕。
總體來說,實在是負能量滿滿。
第二人民醫院在b市很出名,據說主治醫生大部分都是醫學界的泰山北鬥,所以每天來這裡求醫問藥的患者數不勝數,連帶的,這裡的電梯也十分擁擠。
田安安看了眼電梯口前堵著的大部隊,當機立斷,拔腿就往樓梯衝去。迪妃緊隨而上,一面往前跑一面提醒她看路,沉聲道,“夫人別擔心了,既然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那麼痊愈康復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她身體素質比不上迪妃,跑了幾步之後就開始喘氣,腳脖子酸得發疼卻半步都不停,上氣不接下氣道,“不是這個問題。我爸傷得那麼重,我媽肯定都急死了,我巴不得飛到她面前去呢。”
迪妃愣了下,然後眸子裡浮起淡淡的笑意,“夫人真是孝順。”
她想也不想地衝口而出,“這些都是本分,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丟了還是人麼?”跑了幾步又免不了感嘆幾句,帶著些義憤填膺,“經常看網上爆些人渣,對長輩不好,那種傻逼只有下地獄的份兒。”
兩人一前一後疾步衝進3-308,田安安大口喘氣抬眼一望,只見兩人間的病房干淨整潔,外側的一張床空著,裡側的一張上,躺著一個緊閉著雙眼的中年男人。臉頰眼角都有多處擦傷,左邊腿部打著石膏,腦門兒上也纏著好幾圈紗布。
田媽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聽見腳步聲抬起頭,清秀的面容上殘留著些許淚痕。在看見閨女的一瞬間,她眼眶就又開始泛紅了,道,“丫頭,你來了。”
“媽,你千萬別又哭了,醫生不是說都脫離生命危險了麼?沒事兒的。”安安彎下腰,伸出左邊胳膊抱了抱她媽,安撫的語氣,“等爸醒過來看見你這樣,他會擔心的。”
她媽嗯了一聲,別過臉拿紙巾揩了揩鼻子,這才注意到屋子裡還有一個人,不由微怔,“這姑娘是……”
迪妃面上勾起禮貌的微笑,朝田媽道:“伯母您好,我是封先生公司的助理,我叫迪妃。”
“你好你好。”田媽朝她笑了下,然後就起身給迪妃拉椅子,客客氣氣道,“你坐吧,阿姨給你削個蘋果。”邊說邊伸手去拿水果刀。
迪妃連忙擺手,“不用不用,伯母您歇著,不用管我。”
安安也一把將她媽摁回椅子上坐好,皺著眉頭道,“你都忙大半天了,歇著,迪妃又不是外人,你這麼客氣做什麼?”
說完,她的視線掠過病床前掛著的幾大瓶藥液,沉聲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忽然出車禍呢?”
說起這事,田媽的表情變得十分氣憤,她道,“今天早上我調休,你爸車子又限號,我就送他去外面的公交車站。剛過馬路呢,一輛車就從斜後方躥過來了……”她喉頭哽咽了一下,“你爸把我推開,自己沒來得及躲。”
田安安聽了大皺其眉,“不是讓你們遵守交通規則,不要闖紅燈嗎?”
“誰闖紅燈了?”她媽慪得厲害,“酒駕!本來還想逃逸來著,讓熱心人擋下來了。後來交警到了現場,敲開車門,那司機一身都是酒味兒,估計是在哪兒喝了個通宵,都要把我氣死了!你說這叫什麼事兒?你爸也是夠倒霉的。”
“這些人真不是東西,不關個十年八年的長不了記性,完全不拿人命當回事,簡直過分!”安安忍不住罵了幾句,然後就伸手拍了拍她媽的肩,寬慰道:“媽媽別氣了,那種人沒有好下場。”
說著,她拿起放在櫃子上的ct照粗略瀏覽了一遍,又聽見田媽嘆了一口氣,語氣有些憂心忡忡,“丫頭你不知道。撞你爸的車是輛保時捷卡宴,那小伙子年紀輕,一身名牌貨,估計是個二代,這事兒咱們恐怕只能吃暗虧。”
聽了這哈,安安面色一沉,抬眸看向她媽,“吃暗虧?有人來找過你?”
田媽有些無奈,抹了把臉,好半晌才微微點頭,“是撞你爸那人的朋友。”她臉色隱隱發白,“說承擔你爸的所有治療費用,拿錢私了。”
“刑事責任不能私了,更何況那丫還是酒駕,私了?長得醜還想得那麼美?那我爸白被撞成這樣了?”安安冷笑。
“酒駕是不能私了,可是如果人家後台硬,咱們也沒轍啊。”田媽拿起水果刀開始削蘋果,邊削皮邊嘆道,“你爸這事我還沒跟你奶奶說呢,小老百姓,多的是招惹不起的人。如果咬著不放,說不定還有別的麻煩找上門來。”
“……”
安安將ct片原封不動地放回牛皮帶,抬眸,視線定定地望向她媽,“媽,你別擔心,現在咱們家不怕事。你和我爸當了一輩子老實人,再老實下去就要被人欺負到頭上了。”
田媽聽了臉色大變,一把握住閨女的胳膊道,“丫頭,那伙人非富即貴,咱家惹不起。媽媽話說在前面,你如果衝動,我要生氣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忍個ball!”她挑高了眉毛衝口而出,“媽,咱們老田家已經今非昔比了,誰欺負你和我爸,我寧肯錯殺三千也不放過一個!”
“……”邊兒上迪妃沉默。
夫人的成語用法真是越來越令人堪憂了……
田媽直接無視了閨女的那句話,將削好的第一個蘋果給迪妃遞了過去,笑道,“來迪妃,吃蘋果。”
迪妃面上一陣怔忡,未幾回過神,連忙伸出雙手將蘋果接過來,有些不自在地開口:“……謝謝伯母。”
“別客氣,我們安安平時笨手笨腳的,出門在外,全靠你們這些朋友包涵,幫助。”田媽媽含笑道,接著便開始削第二個蘋果。
田安安嘴角一抽,沉聲道,“我說,媽,我是認真的,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和爸爸奶奶。”
正說著話,病床上的田爸卻緩緩從昏睡中轉醒過來,安安察覺了,頓時大喜過望,湊上去試探性地叫了一聲,“老爸你醒了啊?”
她爸吃力地掀開眼簾,閨女精致的臉蛋首先映入視野。那張滿是傷痕的面上勾起一個淡淡的笑容,使得眼角的細紋明顯加深,他緩緩開口說話,聲音依然很虛弱,“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早被你吵醒了。”
“呃……”安安尷尬地扯了扯唇,有些不好意思道,“吵到爸爸了麼,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田媽倒了杯熱水拿到床邊,放進去一根吸管,給田爸遞了過去,低聲道,“喝點水?”
田爸擺手,視線仍舊定定落在自家閨女的小臉上,沉吟了片刻道,“安安,聽你媽媽的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不是多一事還是少一事的問題,爸,我們沒有必要忍氣吞聲。”她皺起眉,“我知道你們是怕惹麻煩,可是現在和以前不一樣。”
“沒有什麼不一樣。”田爸的聲音很虛弱,語氣卻十分地平和,“你在你媽和我眼裡,沒什麼改變。”然後他笑了下,“那天你媽還在說,你晚上要掀被子,在家裡的時候她每天凌晨都要給你重新蓋一遍。這麼個小丫頭,一轉眼竟然都嫁人了。”
“……”她鼻子驀地就酸了,抿著唇低低地笑幾聲,垂下頭,“爸,你在我朋友面前揭我短,合適麼?”
她爸也跟著笑起來,不多時,他面上的神情稍稍嚴肅幾分,道:“安安,別什麼事都望著人家小封,他工作那麼忙,別什麼事都去麻煩人。”說著稍頓,緩了緩氣才繼續道,“麻煩這東西,能不添就不添,能少添就少添。咱們家裡和人家家裡差距本來就大……爸爸說這些你別不愛聽,我和你媽全是為了你好。”
安安不住地點頭,眼眶和鼻頭都紅彤彤的,“嗯嗯,我知道。”
我知道,世界上最愛我的男人,娶了我的媽媽。
十分普通尋常的一家人,卻令病床旁的迪妃心頭無比動容。她不自覺地勾起唇角,眼底不由自主地流露一絲微不可察的向往和羨慕。
然而這種情緒的波動來得突然,去得也很快。未幾,迪妃的眸子裡已經重歸一片平靜,她悄無聲息地起身,快速離開了病房。
田爸車禍的事,田媽並沒有告訴安安奶奶,畢竟老人家年紀大了。中午十一點左右,田媽得趕回家替田奶奶做飯,於是病房裡就只剩下了安安一個人繼續蹲守。
不多時,迪妃已經將車禍的前因後果都查清了,的的確確,只是一場很單純的意外事故。她一面回病房一面摁信息,將來龍去脈以及肇事人員的信息一五一十地跟他們先生彙報了過去。
幾分鐘後,她去而復返,重新回到了田安安父親住的3-308病房。
田爸已經重新睡著了,安安坐在病床旁看著她爸發呆,又過了不知多久,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從外頭的走廊上傳來,由遠及近。
她微怔,轉過頭朝身後一看,熟悉的挺拔身影已經在病房門口了,身後還跟著徐梁和羅文。
“……”安安朝他笑了下,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豎起根食指在唇邊:“爸爸睡著了,說話小聲一點。”
封霄英俊沉靜的面容波瀾不驚,他握住她的小手輕輕捏了捏,然後望向病床上正沉沉好眠的田爸,低聲道,“迪妃都告訴我了。”
他粗糲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柔嫩的掌心,田安安臉上一熱,遲疑著小聲道:“……爸爸媽媽很堅持,我家的事,還是不麻煩你好了。”
他注視著她,嗓音低沉有力,“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一切交給我,我會處理。”
“……”她小臉驀地一紅,盯著他的俊臉看了須臾後,踮起腳尖,在他的臉頰上落下一個輕盈如蝶翼的吻,“謝謝你。”
“……嗯?”
徐梁將手裡的提著的花梨木食盒往上一舉,微微笑道,“夫人放心,以後老爺子和你的飯,我負責送,有什麼事盡管吩咐。”
她勾起個大大的笑容,興衝衝道:“這段時間我都要在醫院守著我爸,徐哥要陪著一起?那敢情好,我媽喜歡鬥地主,我們三個剛好湊一桌!”
徐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