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生長在禁止槍支流通的國家,田安安敢指天發誓,她這輩子都沒有摸過手.槍。
和封家的人不同,安安不認識手.槍的型號,無法一眼就判斷出槍支的火力與性能,此時此刻,那快冰冷刺骨的金屬體就靜靜地躺在她的掌心,涼涼的,很光滑,看上去甚至十分精致。
她只知道,只要扣動扳機,子彈就會從黑洞洞的槍口激.射而出,瞬間貫穿封刑的身體,奪走他的生命。
那麼這場噩夢,就真的結束了。
安安深吸一口氣,緩緩地,模仿著封霄一貫握搶的動作,將手.槍舉了起來,正對坐在黑色沙發上的俊秀男人,他沉默而安靜,微垂著眸,混血深刻的五官在燈光下顯得異常柔和。
殺了他?
當然應該殺了他。他是她男人的敵人,只要封刑活在世上一天,永遠都是封霄的威脅。無論在任何時候,她都應該毫無疑問地站在封霄身邊。
這個人是封霄的死敵,心理變態手段極端,並且無數次想置封霄於死地,只有封刑死了,封家內部的巨大隱患才會消失。殺了他,是最明智也最正確的做法。
只是為什麼,為什麼要把槍交給她?她沒有殺過人,甚至從來沒有握過槍……讓她殺了封刑?出於什麼目的?
安安的五指死死收握,然後又松開,幾秒鐘的沉默後,她蹙眉,轉過看向立在她身旁靜靜等待的高大男人。
封霄的容顏英俊而清冷,察覺到她的遲疑和猶豫後,筆直的長腿邁開,在她身後站定。她感受到他清淡怡人的男性氣息從背後靠近,修長的雙臂抬起,繞到她的身前,包裹住了她握搶的雙手。
他的十指冰涼,她手背的溫度幾乎都被這股涼意驅離。
這是一個十分親昵的姿勢,他棱角分明的下頷,就輕輕地抵在她的頭頂,她嬌小的身軀被完全圈抱在他懷裡,她甚至能聽見他胸膛下規律而有力的心跳。安安心頭微微發窘,由於慌亂而顯得蒼白的小臉,有些發熱。
“……”微顫的小手被冰冷的大掌握得緊緊的,她看了眼封刑越來越沉的臉色,忽然有些不忍,遲疑了瞬小聲提議,“我沒有殺過人,還是你來吧。”萬一一不留神沒打中要害,弄個半死不活的,封刑豈不是太可憐了麼?
他也算是叱吒風雲的人物,臨到頭,或許不應該再讓他承受不必要的痛苦吧。
正思忖著,男人低沉微涼的聲音卻靜靜響起,漠然道,“安安,這件事必須由你來完成。現在,殺了封刑。”
“……”安安的眸光微動。
必須由她來完成?這是為什麼?她以為這只是封霄心血來潮的游戲,卻沒有想到,是有特別的原因麼?她很困惑,這時槍口正對面的封刑卻挑起唇角,漂亮的雙眸裡蔓延開一絲了然的笑意。
須臾的詫異後,他的面色重歸一片平靜。幽深漂亮的眼微抬,看向田安安:“你應該聽他的話,殺了我,那樣會為你帶來很多的好處。”封刑頓了下,接著復又繼續道,“清理門戶的事由封家的女主人來做,當然再合適不過。”
封刑是如此的坦然和從容,那張臉上的笑色幾乎在某一瞬間,刺痛了安安的眼睛。她也曾經幾次面臨死亡,卻永遠無法像他這樣鎮定自如。仿佛他面臨的不是死亡,而是一場名流薈萃的舞會。
仿佛是鬼使神差,安安微微蹙眉,聽見自己低聲問了一句話:“你也不怕死?”
那個“也”字其實有點微妙。封刑注視著她,不由想起幾個鐘頭前,他准備把她往天台底下扔的場景。他問過她同樣的一句話,現在,這個女人原封不同地反問自己?有點兒意思。
封刑勾起唇角,“成王敗寇而已,沒什麼可怕的。”他往後仰靠在沙發上,即使面臨死亡時也無比高傲,眉頭微揚,笑意更濃,這一回卻是朝封霄開口,流利的美式英語悅耳醇厚:“動手,痛痛快快的,讓我像封家高貴的嫡子一樣死去。”
嫡子……
安安心頭一沉。原來封刑是封家的嫡子,這麼說來,他之前那些令她莫名其妙的話也都能解釋了。封家嫡子,理所當然是龐大家業的繼承人,只是七年前那場變故之後,封霄成了高高在上的王者,而他一敗塗地,甚至不得已流亡到羅馬,以“瑞希”的身份苟延殘喘地活著。
他在等,一個讓自己東山再起的機會,殺死封霄,奪回封家的所有。
田安安無聲地嘆了口氣。只是很可惜,無論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後,封刑都輸了,這一次甚至比上一回還慘。
因為她篤定,封霄會置他於死地。在這個男人眼中,所有威脅到她的存在,都應該被徹底地毀滅。
更何況,封刑剛剛的那句話其實很愚蠢——他明知道封霄是他們父親的私生子,還強調自己嫡子的身份,這何嘗不是一種絲毫不加掩飾的諷刺?是死到臨頭讓他神經短路,還是……他是故意的?
他希望封霄憤怒,不這麼輕易地殺了他,然後給自己留存一線生機?
安安的眸光驟然一凜——封刑,他根本是一頭無比狡猾的狐狸!她仰起脖子,晶亮的目光落在封霄臉上,她的男人神色冷漠,薄唇勾起的淺笑十分優雅,就像一個正統的中世紀貴族。
很顯然,封刑的伎倆在他面前不值一提。他揚起的唇角森然含笑,嗓音低低的,沉沉的,竟然十分地輕柔溫和:“封刑,你不知道,你的命對我的田安安來說有多重要。”
封刑臉色微變,卻並沒有被輕易看穿心思的狼狽和窘迫。他微微抬起下巴,璀璨的眼眸毫無所懼地與封霄對視,平靜道,“願賭服輸,既然我當初敢回來,就有承擔任何後果的准備。動手。”
封霄黑眸冰冷地注視著他,淡淡道:“如你所願。”
話音落地的同時,安安明顯感受到,他握住她雙手的十指略微收攏。晶亮的大眼眸子裡劃過一絲驚色,電光火石之間,“砰”的一聲輕響已經乍起。
盡管早就有心理准備,可是當扳機真的扣動的瞬間,田安安還是被嚇呆了。她眼睜睜看著封刑深邃的眼睛閉上,高大挺拔的身軀在沙發上重重一震,然後歪倒下去,仿佛一顆參天筆直的喬木,應聲倒地。
落地窗外的無數封家人的目光,都無聲地注視著一切。
死了……他死了?
安安驚愕地瞪大眼,幾乎不敢相信,就在幾秒鐘之前,自己的雙手開槍,結束了一個鮮活的生命。盡管她知道他該死,盡管她知道,他必須死。
恍恍惚惚中,她聽見封霄的嗓音在空蕩蕩的會客廳裡響起,像一個最後的宣判,冷凝而沉穩有力,朝耳麥道:“告訴所有人,封刑已經被夫人就地格殺。”
高度緊繃的神經在剎那之間松懈下來,她腦子空白了一瞬間,驀地天旋地轉,陷入了一片沉重的黑暗。
封霄將她軟綿的身子一把抱起,轉身面無表情地走出了別墅大門。徐梁和羅文神色凝重地迎上來,視線在昏過去的田安安臉上流轉一遭後,抬起,看向封霄,神色恭謹而嚴肅:“先生。”
兩人的目光看向會客廳裡的黑色沙發,相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他抱緊田安安,邁開大步走向停在庭院中的黑色轎車,眼也不抬地沉聲下令:“封刑的屍體,帶走。”
當一切風浪平息時,彌漫在夜色之中鉛雲終於不堪重負,電閃雷鳴之後,落下了豆大的雨滴。連綿成串,珠玉一般簌簌落下,衝洗著整座山頭,整個世界。
深秋以來,第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雨,就這麼不期而至。
喧囂的b市在大雨的衝刷下煥然一新,仿佛一切黑暗與罪惡都會被衝得干干淨淨,日升月落,再重新到日薄西山,太陽和星月周而復始地重復著亙古不變的規律,送走舊景,迎來新生。
距離田安安昏迷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白天,封宅主臥的黑色大床上,白皙嬌小的女孩兒雙眸緊閉,安安靜靜地躺著,臉色略微蒼白,秀麗精致的眉目無意識地緊皺,像是陷在一場夢魘當中。
私人女醫師來過,診斷的結果並無大礙,只是高度緊張之後神經不堪負荷,所以才會陷入久久的沉睡。她身上雖然有多處淤青和傷痕,但是沒有被侵犯的痕跡。
封霄沉默地坐在床邊,微涼的指腹一遍遍地撫摩她柔滑的臉頰。
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幫她清洗身體,手腕上的淤青,甚至脖子和耳後的齒痕,都像是一記重拳硬生生打入他的心髒。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封刑,為達目的,封刑一貫無所不用其極。
很顯然,他那位兄長曾經試圖染指田安安,最終沒有得逞。
封霄可以想像,面對封刑,她是做了怎樣激烈的反抗,才能保住清白。
他薄唇緊抿,低頭在她的眉心處落下重重的一個吻,然後起身,臉色陰沉地走出了主臥房門。下樓梯,徑直走向封宅的地下室。
與往常的冷清不同,地下室裡端立著兩個面容沉肅的高大黑衣男人。端著突擊步.槍,神色冷漠地立在地下室最裡側的密碼門前。羅文捧著一個游戲機坐在單人沙發上,聽見腳步聲後抬起頭,頓時恭恭敬敬地起身:“先生。”
封霄表情冷淡,冷冽的視線落在那扇密碼門上,低聲道:“醒了麼?”
“四個小時前,麻.醉槍的藥劑就已經過了。”羅文恭謹答道,“他十分安靜,醒來之後沒有請求過見任何人,也沒有要求食物和水,甚至沒有說過話。”
封霄淡淡嗯了一聲,羅文往旁邊讓開一步,密碼門的兩個黑衣人低低地喊了聲先生,隨之,其中一個轉過身,快速地在密碼鎖上按下一串數字,鎖“哢噠”一聲開了。高大的黑衣青年推開房門,恭恭敬敬地比了一個手勢。
光影一閃即逝,房門開啟,又合上。
與大廳裡慘白通亮的世界不同,密碼門的另一端,光線黑暗壓抑到極點。這個屋子的地板顏色不一,黑色地板上,有些地方呈現一種偏黯的褐色,像是被鮮血浸泡過。屋子裡的擺設簡單得過分,一盞黯淡的白燈,懸掛在天花板的正中央。
往下,是一把質地堅硬的金屬座椅,上頭坐著一個男人,四肢被縛,神色譏誚。
封霄眸色冰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呵……”封刑低低地笑了一聲,抬眼,目光仿佛在看一只怪物,“你用□□騙了所有人,究竟想做什麼?冠冕堂皇地宣告我的死刑,又不打算真的殺我?封霄,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心慈手軟。”
英俊的男人臉色漠然,短暫的沉寂後,他冷冷一笑,拔出腰間的配槍扣動扳機,□□掩蓋了槍聲,只聽一陣悶響,幾顆冰冷的子彈已經從封刑的左右手臂上穿射而過。
汩汩血水順著傷口流出,封刑痛得冷汗涔涔,卻咬緊牙關沒有發出一絲聲響。良久,他抬起蒼白的臉龐勾了勾唇,嗓音透出幾絲虛弱,“我的手抱過她,也摸過她,另外你一定不知道,我還吻過她……”
兩聲輕微的悶響之後,子彈從封刑的肩胛骨穿透出去。封霄語氣冷到極致,“不用急著逼我殺你,這只是早晚的事。”
所有的傷口都不在要害位置,汩汩鮮血順著幾個彈孔流出,將他身上的黑色襯衣染得暗紅一片。封刑詫異的挑眉,強忍著身上各處的疼痛低聲道:“你究竟在等待什麼?”忖度了一瞬後眸光微動,“你不希望我真的死在田安安手上?”
封霄面無表情,靜了一瞬後並不反駁,淡淡道:“你能活到現在,只是因為,我不想她有陰影。”
封刑一陣怔忡,然後不可思議地笑了起來,半晌過後,他長眉微挑,“所以你打算怎麼做?在她醒來之後讓她看見我活著,並沒有被她殺死,讓她不承受任何心理負擔?我感到非常驚訝,封家的女主人懼怕殺人,你竟然能容忍?”
“她很好,很干淨。”他沉聲道,“只要她希望,她就會一直這麼干淨下去。”
“我無法理解。”封刑冷眼看著他,“大費周章做這種事這為了保護一個女人,封霄,你變得越來越不像我認識的你。封家的男人根本不需要愛情,那種東西愚蠢得可笑。我們從小接受的教育裡,也沒有這一項。”
封霄微微彎起唇角,“刻板鐵血的道路有時太過無趣。不過十分遺憾,我親愛的哥哥,你的路已經到盡頭。”他暗沉深邃的黑眸一寸寸冷下去,“七年前的事情不會再發生,這一次,你必須死。”
田安安是在一個噩夢中被驚醒過來的。
窗外的大雨還沒有停歇,雨珠子重重擊打著窗戶玻璃,像陰森鬼魂的手臂揮舞撞拍。她驚動地瞪大眼,身體不自覺地蜷縮起來,將自己抱成小小的一團。
察覺到她醒來的瞬間,環在她細腰柔肩上的修長雙臂用力收攏,迫使她的背脊緊貼著背後那副寬闊堅毅的男性胸膛。
安安嚇了一大跳,幾乎是本能地開始掙扎。然而抗拒的動作剛剛擺出來,頭頂就響起一個低啞的嗓音,“安安,是我。”
她身形一頓,這才想起他已經把自己救了出來。她回家了,回到了她熟悉的房子,熟悉的臥室,回到了封霄身邊。
眼眶驀地一紅,田安安幾乎是不受控制地開始流淚,他將她嬌小的身體翻過來正對自己,粗糲的指腹輕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啞聲道,“怎麼又哭了。”
在安安的認知裡,喜歡哭的女孩兒不是太嬌氣就是太矯情,她一貫不是淚腺發達的人,這時卻破天荒地收不住眼淚。她說不出話,這半天的時間很短,但是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他輕柔地將她嵌在懷裡,手掌在她的脊背上輕輕撫摸,細密的吻輕柔地落在她的眼角眉梢。然後在她低低的抽泣中,抬起她的下巴,找到她的小嘴吻了上去。
田安安抽了抽鼻子,之後的嗚咽聲就全部到他嘴裡去了。他輕輕含住她的唇瓣來回啄吻,然後舌尖往裡探入,柔和並挑逗地勾了勾她鈍鈍的小舌頭。
她輕輕顫抖了一下,他清冷的眼底情.欲漸濃,翻身將她安全禁錮在了身下。重重地一番吮吻啃咬之後,薄唇游移,親吻她的耳朵和脖子。
安安迷迷糊糊的,只感到他捏住她兩只手腕的大手越來越用力,有種憤怒的意味。她猛地回過神——封刑差點強了她,她的身上一定留下了很多痕跡……
封刑!封刑死了?
腦子裡嗡了一聲,她渾身一僵,在山腰別墅的一幕幕無法克制地浮上心頭。她渾身開始劇烈的發抖,腦子裡的畫面停留在黑洞洞的槍口,可封刑倒下的身軀上。
……她殺了封刑,她殺了人,她殺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就在不久之前,一個鮮活的人命,在她手裡消失。
田安安的臉色越來越慘白,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對他的親吻撫摸表示抗拒,只是躺在床上的嫵媚嬌軀,是那樣的僵硬。
未幾,封霄英挺的眉蹙起,從她的頸窩處抬起頭,低眸俯視著她。沉默了片刻後,他看著她難看到極點的臉色,嗓音低柔道,“封刑沒有死。”
“……哦。”她訥訥地應了一聲,0.5秒後回過神,不禁目瞪狗呆,捉住他的前襟驚詫道:“哥哥,你剛才說什麼?”
他的手指輕輕握住她放在自己胸前的小爪子,吻了吻道,“是麻.醉槍,他沒有死,至少,現在還沒有。”
田安安愣了幾秒鐘,呆滯的大眼睛中重新燃起了晶亮的神光,小心翼翼地試探道:“真的麼?他沒有死?我沒有殺死他?”
“嗯。”他低頭重重親在她的唇角,沉迷地一點點吻過她小臉上柔嫩的肌膚。
安安心中卻還是有些遲疑,喘著氣慌慌忙忙地往旁邊躲,認真思考了下,才道:“我能不能見封刑一面?”然後急急忙忙地補充:“我絕對沒有不相信你,也絕對沒有關心他,我只是……”
只是有點良心不安otl……
她支支吾吾地不好開口,封霄倒是很了然的模樣。他靜默了須臾,隨後長臂一伸將她打橫抱起,下了床朝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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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地下室回到主臥,封霄幾乎是迫不及待將她壓到床上重重地親吻。
田安安腦子還是懵的,想起封刑蒼白如紙的臉,和渾身的傷口血跡,只覺心頭微驚。雖然和封刑的接觸不多,但是很容易看出,那是一個相當驕傲的人。如今被囚禁在封宅的地下室,淪落得那樣狼狽,恐怕對他而言,比死還難受。
封霄會不會殺他,她沒有問。
安安從來不是一個同情心泛濫的人,她大部分時候腦子不靈光,但是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還是沒掉過鏈子的。
封刑活一天,對她家泰迪而言都是巨大的威脅,她雖然不想殺人,但是毋庸置疑,他死,比他活更好。
她對封刑最後的記憶,停留在那抹清淡的笑容上,他說,“田安安,你給我的感覺很好。”
思索著,男人柔軟的黑色短發輕輕掃過她雪白的頸項,安安顫栗了一下,然後伸出小手,輕輕捏住了他結實的手臂。
“艾麗莎夫人……”她遲疑著開口,“你會放了她吧?”畢竟,這似乎算是封刑最後的遺願。
封霄低低地嗯了一聲,接著便抬頭吻住了她的唇,好一番廝磨過後,他的唇舌才離開,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她的唇瓣,輕聲道:“我答應你,會殺了封刑。”
田安安臉色微變。
他認為她希望封刑死?因為他曾經幾次三番對她動手動腳?但是……其實她心裡雖然排斥得很,但也不一定要置他於死地……
當然了,這種話她是不可能說出來的。
封霄修長漂亮的十指在解她身上白色襯衣的紐扣,安安有些分心,不知怎麼的,生出了幾分傷感。
封刑的確做過一些讓她極度反感的事,但是卻沒有給她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從他和封霄對峙時的反應來看,她甚至覺得,他應該有些關心她。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泰迪的性格她很清楚,就算撇開多年的仇恨恩怨,單是封刑摸過她吻過她這一樁,就足夠封霄把他碎屍萬段了。
正遲登登地走著神,他卻輕輕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安安呼吸急促,這才發覺自己已經不著寸縷了。
她其實有些尷尬。
白皙的手腕,脖子,手臂,甚至足踝,都有淡淡的淤青和紅痕,她垂下頭,下意識地抬手遮住自己。那些是,另一個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
男人的黑眸卻灼灼地盯著她,扣住她的手腕居高,埋首熱切地吻了上來。
他一點一點地吻著她身上的每一處,使她的每一寸皮膚都重新烙上他的吻痕,安安心頭一緊,鼻子不知不覺又發起酸。
一天之前,她還以為自己會死在封刑手上,以為他們會生離死別〒▽〒。
……她老公真是太給力了o(≧v≦)o。
她嘴角慢慢浮起一絲羞澀的,甜甜的笑容,雙手用力地回抱他,纏住他,熱情地給予她所有的一切。
“我是你的。”安安在他耳畔軟聲開口,嗓音嬌媚得能掐出水來,“你一個人的。”
封霄黑眸中熾熱的火焰越來越盛,嘴角卻浮現一絲淡淡的笑意,低頭用力地咬住她的唇瓣,沉聲道:“當然,你只屬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