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午飯,一行人繼續前行,道路開始難走起來,到處都是巨大的冰瀑,和裸露的黑色岩石,雲燁看到了旱獺不斷地出沒,就拿出自己的冰鎬,沿著一條小跑爬了上去,在冰雪間到處都是淺綠色的雪蓮,時間不到,所以看不到它盛開的樣子,不過做藥,這樣的已經很好了。
雪蓮這東西只有長了四五年以上的才會開花,對婦人來說是一味良藥,雲燁拿出小刀子從根部割下雪蓮,裝進了自己的背囊,拿回去給那日暮用。
劉進寶是個聰明的,見侯爺動手,自己也立刻行動起來,他的身手要比雲燁好的太多,不一會就采了很多,無舌也采了一顆,撕下一片葉子放進嘴裡嚼了兩下,然後吐掉對袁守城說:“確實不錯,就是藥性發涼,該是婦人用的藥材。”
“恥與眾草之為伍,何亭亭而獨芳!何不為人之所賞兮,深山窮谷委嚴霜?“雲燁抬頭作歌,清亮的聲音傳出去老遠,驚走了那些探頭探腦的旱獺。”雲侯,此為險地,我們不宜久留,去年就是在這裡遇到雪龍的。“袁守城警告雲燁。
雲燁笑而不語,見眾人都采了幾顆雪蓮,這才繼續前行,兩邊的松樹在逐漸變矮,松林也變得稀疏了好多,再走走說不定就只剩下低矮的灌木林了。
一頭熊旁若無人的拿後背蹭著一棵樹,身形肥碩,說明這家伙這個月的伙食不錯,應該沒興趣攻擊人,雪化的時候,總有好多被冰雪冷凍了半年的動物屍體會露出來,足夠它飽餐的了,更何況去年的時候袁守城在這裡丟下了四十幾具屍體。
能撿到玉石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那塊拳頭大的玉石晶瑩剔透,根本就不像是原石·握在手裡還有絲絲的暖意,雲燁高興地把這塊暖玉放進了劉進寶的背包。
袁守城的臉色很難看,自己是來找神仙地的,雲燁的行為更像是一次游春。不過自己好像來的真的不是時候·上一次到了這裡就已經損失了十幾個人了,而現在,不但沒有發生一點危機,還能采草藥撿寶石,最大的威脅就是剛才拿頭蹭癢癢的狗熊,還有頭頂上不斷盤旋的巨大岩鷹。
在長安的時候別人都帶著鷂子,自己不會玩·那了長孫衝家的一只鷂子充數,誰知道被鷂子一膀子扇在臉上,半個月都沒辦法見人。在紈绔中間成為了笑談。
如果自己弄兩只這樣的岩鷹回去,再打獵的時候,不讓岩鷹抓獵物,專門抓別人的獵狗,看看那些混蛋還敢不敢嘲笑自己的往事。
寒轍家就有兩只這樣的老鷹,可惜被自己放跑了,不過那些控制老鷹的鐵片還在·這個時候說不得會派上用場。
一聲響亮的鷹唳傳來,只見一只老鷹箭一般的俯衝襲來,旁邊的雪山上頓時雪粉飛揚·等到老鷹飛起來以後才發現它的爪子上抓著一條一丈多長的雪龍,這時候的雪龍身體已經恢復了白色,腦袋被老鷹的兩只爪子抓的稀爛·軟塌塌的吊在空中。”袁先生,您看,就是這樣,這個世上一物降一物,到了這個時候,老鷹會出來覓食,那些雪龍全部都藏了起來·所以我盟就能大搖大擺的上山了。“
袁守城悶哼一聲,不言語·自己的一個弟子就是死在這裡的,現在聽到雲燁的風涼話讓他心裡如何能舒服的起來。
快日落的時候,走了六十裡路,這已經是雲燁的極限了,如果不是自己的靴子非常的松軟,這時候兩只腳絕對已經起血泡了。
路面明明就是大塊的紅砂岩,雲燁卻要求大家繼續把帳篷支在冰面上,袁守城和四位弟子原本想要把帳篷支到砂岩上,見雲燁似笑非笑的表情,袁守城還是命令自己的弟子聽雲燁的。
搬過來一個大石板,在上面點起了火,雲燁瞅瞅馬上就要落山的太陽,和劉進寶兩個人小心的來到紅砂岩,劉進寶掏出來一小瓶子雞血,加入熱水化開,倒在旁邊的石頭上,然後主僕二人就躲在一邊,靜靜地看著那塊石板,不一會,一個黑黝黝的巴掌大的東西從石頭下面鑽了出來,原來是一只巨大的蠍子,劉進寶一下子就用火鉗子夾住了那只蠍子,雲燁飛快的拿著長刀將它的尾針砍掉,劉進寶把大蠍子扔到冰面上,不一會,那只蠍子就蜷縮成一團不動了。
用這個法子一連捉了七八只大蠍子,眼看著天色變黑,兩人很不情願的回來了!劉進寶拿著小刀子很快的將蠍子肢解開來,去掉毒腺,露雪白的蠍子肉,這是燒烤的好東西。
吃著晚餐,一人分了一點蠍子肉,味道果然美妙-絕倫。袁守城看著正在和無舌說話的雲燁神色非常的奇怪,他弄不明白雲燁為何會對這裡如此的熟悉,來過一趟也不至於如此。
四個老道不見了,雲燁剛要問,就看見他們從那邊的冰雪堆裡走了過來,手裡還拖著一條雪龍,雲燁看著那條雪龍的血液灑了一路,立刻就大叫起來:”快,快收拾東西,做好應對准備。“
老兵們訓練有素,聽到雲燁的話,立刻就抄起了身邊的強弩,橫刀也出了鞘插在面前的冰塊上,警惕的四處觀望。
雲燁四處看看,沒有發現異常,連忙又說:“收拾帳篷,我們趕緊離開,這裡待不成了。”還沒等雲燁再說別的話,那邊的小雪山就像是開了鍋,無數頭雪龍從山上蜿蜒而下,張著大嘴衝了過來····…
“跑!”雲燁二話不說扭頭就跑,而且還是沿著砂石路開始跑路,在這樣的地形上雪龍跑不快,身後有慘叫聲傳過來,無舌想要回去,雲燁緊緊地拉著他快跑,三十個老兵和劉進寶自然緊緊地跟隨著自己主人,誰有工夫去管老道,那麼多的雪龍誰能顧得過來。
足足跑出去一裡地,雲燁這才停下腳步,回頭數人頭,又少了了一個老道,站在回頭看自己的營地,那裡已經被雪龍擠滿了,帳篷全部都被壓倒,甚至有幾條雪龍在試圖壓滅火堆。
“以後沒有號令不要自作主張,在這裡會害死人的。”雲燁淡淡的說了一句,就命人重新生火,好在出發的時候已經告訴每個人了,無論如何不能把自己背包丟掉,所以現在還能繼續往前走。
“雲侯因何對天山如此熟悉焉?”
“熟悉?你知道我在登山之前做了多少事情嗎?”雲燁回過頭看著袁守城反問道,見他不言語,就接著說:“這個冬天,你們整日裡躲在屋子裡念經修道,我可沒閑著,田元義在這個冬天裡為我抄錄了關於這座山的所有傳說,堆積起來的文牘足足有一箱子,我的幕僚又從中歸納整理出有用的,可信的傳說,最後整理成冊,交給我過目,我看了一個冬天,才把這些事情記在心裡,其中就有雪蓮,黑琵琶蠍子和雪龍的傳說。
我看過了,這些傳說裡就沒有不死人的,既然是生命換來的教訓,所以每一樣教訓我都牢牢地記住,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它就會救我一命。
雪蓮是好東西能治病,黑蠍子出沒於亂石灘,雪龍最是難纏,只要傷一個,其余的雪龍就會傾巢而出,吞噬掉冒犯他們的人,冬天的時候雪龍發情,會主動攻擊人,這個時候的雪龍白天不出來,躲在雪地裡躲避天敵,不惹它就會沒事,你的人不知好歹的去招惹,自尋死路,下一次再這麼干的話,小心我動用軍法處置。
“可憐乘風為了賭一時之氣,就這樣命喪黃泉,雲侯放心,以後定然以你馬首是瞻。”袁守城傷感的拱拱手,就和其他的三個弟子坐在大石頭上為那個死去的乘風念經。
沒了帳篷,一群人只能在身下墊著獸皮,裹著毯子互相依靠著在冰面上過了一宿。天亮之後,又回到營地,找到了自己的睡袋,帳篷卻要不成了,那條死去的雪龍不見了蹤影,袁守城的弟子乘風也不見了蹤影,地上只有一個粘糊糊的背包,和一塊毯子。
再往進走,冰川就消失了,這裡已經到了天山的陽面,和山陰完全就是兩個世界,厚厚的青草鋪滿了整個山坡,紫色的鮮花正在競相開放,馬蓮草一簇簇的開得正艷,很可惜,卻沒有香味,不但馬蓮草沒有香味,其余的花朵也大多沒有什麼香味,最多有一點淡淡的藥香,雖然不認識,袁守城還是和徒弟們在大肆的采摘,認為自己到了西王母的花園。
左側有一個小山谷,雲燁撿起一把碎石子,狠狠地扔進了山谷,整個山谷似乎一下子活了起來,那些色彩斑斕的樹木仿佛在掉葉子,葉子色彩斑斕,不往下落,而是扶搖直上,就像一條彩龍,從山谷裡傾瀉而出,上到高天又一頭扎到了地上,就仿佛摔碎了一般,整個草地上都是紛飛的碎錦。
“這是什麼?”袁守城拉著雲燁的胳膊問。
“蝴蝶,蝴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