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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二章 大風(四)

贅婿 憤怒的香蕉 7316 2024-03-17 21:39

  

  酉時過半,太陽漸漸沉落於西面的山線。

  夏日的徐徐的風,潮濕且悶,與灰色一同籠罩了入夜的福州城。擁擠且多有尖角屋檐的城池中,燈火便也一點一點的亮起來了,先是斑斕如豆,漸漸的彙成長街。

  吱呀吱呀的小船駛過房舍之間的小河,穿著清涼的人們拿著蒲扇,行走在並不算寬敞的福州街道上,與攤販、車馬、轎子等擦肩而過。

  城市東側,棗花馬拉起了車架,沿著入夜的懷雲坊朝東行去。這時候過了晚膳不久,悶熱的坊間街道上有不少行走的路人,兩名少年坐在車轅上,踏著夜色緩緩前行。

  “昨天下午,去銀橋坊租攤子。”揮著馬鞭,寧忌一面駕車,一面老成地說話,“倒是沒生什麼事端,但我現在想想,無商不奸。街道司的那個小狗官,尖嘴猴腮的,當時大概是看我財大氣粗,爽快地簽合同,但等到我們過去,說不定會偷偷地生事。”

  “可是,不是我們才是商嗎?”坐在一旁,打扮成“龍傲天“的曲龍君笑著說話。

  “……啊?”寧忌撓了撓腦袋,過得片刻,“那他租鋪位給我,這個時候他就是商嘛。你不許抬杠,這個事情我們要有准備的啊,你看外頭現在亂成這樣,大家都缺錢,心黑著呢,說不定我們過去了,就告訴我們,那兩個約定的好鋪位給別人占了,拿兩個壞的來換,又或者臨時要加錢,都是有可能的……”

  “嗯。”曲龍君點點頭,“要真是這樣,那我們怎麼辦啊?”

  “那也不怕他們,或者說,反倒是件好事了,我跟你說,就像我們之前排練的那樣,你跟他們拍桌子,扮高手,我出手把街道司的這幫人揍一頓,這樣好好打出我們的名聲來。哼哼,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想要之後不被欺負,一開始就得用拳頭打出來!”

  晚飯剛過,懷雲坊朝外的街道上行人不少,馬車走得也慢。寧忌便在車上推想了之後的發展——他早些年當然是很少想這類事情的,年紀小的時候要做好事有兄嫂幫忙,要做壞事有一幫狐朋狗友襄助,年紀大一點干脆上了戰場,跟著一幫大老聽參謀部的謀劃做事,絕大部分時候根本用不到他的天才腦瓜運籌帷幄,直到江寧城裡,成了人的“大哥”,現如今又當了“小哥”,這才不得不對許多事情都有所預估和操心。

  已經動用了全部的想像力。

  “所以你啊,真到了那邊,不要還是平時溫溫吞吞的樣子,人家不怕你的知不知道,要凶狠,殘暴!”寧忌與曲龍君說著,又揮了揮馬鞭,衝著前方大喊:“大叔大嬸讓一讓!開水!開水啊——”

  走在道路前方扇著蒲扇的大叔大嬸回頭看了看,見馬車上是兩個樣貌清秀的少年人,慢吞吞地朝街邊讓開了。

  “你看,就是這樣,要大聲!”

  “知道了知道了。”曲龍君笑得眼睛眯了起來,一面不好意思地朝前方的男女致歉,一面左顧右盼,待見到道路邊上一只正看著兩人的大黃狗時,方才板起臉來,凶狠地罵了一句:“——汪!”

  “嗚。”大黃狗搖著尾巴,迷惑地偏了偏頭。

  “誒嘿嘿。”

  “……嘿嘿。”

  前方道路上燈火流轉,車上的兩人俱都捧腹而笑。

  馬車出了懷雲坊,是靠近福州東面城牆的一條新路,沿著這條寬敞些的道路往南,經過一座名為金銀橋的橋梁,兩側便能看見張燈結彩的兩條道路,路上店鋪林立,行人如織,以金銀橋為界,一邊便叫做金橋坊,一邊叫做銀橋坊。

  武朝的夜市文化本就興盛,過去在汴梁,後來在臨安,都有不少徹夜不眠的熱鬧坊市。現如今新君南狩福建,武朝的家當雖大不如前,但帶來的軍民人口填充福州等幾座大的城池,仍舊算得上綽綽有余。

  此時的金銀橋臨近福州城東,連同旁邊的道路,都是兩年前新君抵達後主持翻修的工程。由於金銀兩坊連通水路,貨運方便,過去銀橋坊便是城內水產批發聚集之所。經過改建後,先前荒置的金橋坊現如今開起了青樓酒肆,銀橋坊後半段依舊是售賣水產的市場,但臨近金橋坊的這段則添了雜貨、食肆,每至夜間,這邊張燈結彩,炸小魚、攤面人、賣冰粉、販雪泡水的攤販便在路旁擺開,成為在附近來說頗為親民的夜市場所。

  這便是寧忌與曲龍君看好的擺攤之所。

  按照寧忌的想法,來到福州之後,預定的目的是游歷觀光,順手的話,要找一找老奸賊鐵天鷹的麻煩,斬下對方的狗頭當球踢,那麼在踢球期間,城內好幾個自西南過來的左家人是不能打照面的——免得他們為鐵天鷹說情,傷了和氣,將來去到西南,又詆毀自己。

  而按照常理推斷,左文懷這幫讀書厲害的小奸賊來到福州之後頗受小皇帝重用,那當然是住在富人區吃香喝辣了,因此靠近城內最核心區域的幾個大坊市便不能經常露面。

  金銀橋這邊,物價親民,治安一般,這便能躲開左家人,卻多了與鐵天鷹相見的機會,他思慮再三,自覺推算妥當,方才來到銀橋坊,找街道司的小吏租下了兩個位置極好的高價攤位。

  又做好了被人湖弄後大打出手的准備。

  然而一路進入坊市,推想中的情況並沒有發生。此時的夜市攤位多半是傍晚便擺開了,他們吃完飯才出來,來得已經有些晚,被寧忌形容成“尖嘴猴腮”的小狗官在預定的攤位上等著他們,樣貌很是不善地將兩人埋怨了幾句。

  ——寧忌花大錢定下的兩個攤位當然是沒有門面的,就擺在道路中間,以鋪路的青磚為辨識,之前的攤主剛剛挪走,他們來得晚了,說不得要被旁邊的攤位占掉,為了在第一天不起糾紛,這位小吏員只好在攤位上等了一陣子,隨後又告訴了他們可以將棗花馬暫存的地方,方才充滿社畜怨念地走掉。

  寧忌目瞪口呆,隨後跟曲龍君對望:“服務這麼好……他當自己是華夏軍啊?”

  曲龍君倒是笑起來:“錯怪人家了吧。其實倒也不奇怪……”

  一面擺開攤位,她一面跟寧忌說起一些事情。這類管理街道的小衙門,在許多小地方當然並沒有多麼好的秩序,往前追幾百年,干這類事情的往往也是些市井流氓,然而武朝兩百余年,商業發達,按照史書所載,開國百余年時,汴梁便因為這些事情,起過不少亂子,後來朝廷特意整頓街道司,以上千的退伍士兵為基礎,方才奠定了汴梁城的商業秩序。

  靖平之恥前,武朝各個大城的商業秩序,也多半是由這些退伍士兵組成的“城管”來維持,甚至於大名鼎鼎的宗澤老大人,都一度管理過街道司的事務。至於臨安階段,這些事情也一路沿襲下來,朝廷對城市的管理,還是頗為下功夫的。

  寧忌自幼便去了小蒼河,從西南一路出來所見的先是戴夢微轄地的人口買賣,隨後是通山李彥鋒一家的殘暴血腥,再到江寧的公平黨分裂、一系列大戰,幾乎從未在外界見到西南一般的秩序,此時見到這般良善的公務員,一時間倒有些不適應了。

  “肯定會有詐!不能掉以輕心!”

  攤位擺好之後,寧忌仍舊如此強調了一番,保持著扮豬吃老虎的決心。

  而事實證明,他的警惕確實頗有道理,所謂商場如戰場,不久之後,惡意便來了。

  銀橋坊夜市熱鬧而擁擠,寧忌仗著財大氣粗,為馬車租下的是兩個攤位的空間,在攤位的左側,是一位胖大媽操持的蒸米糕的小攤,眼見來了新人,蒸米糕的胖大媽在賣貨之余,便操著古怪的方言熱情地過來攀談了數次,得知兩人從外頭剛剛來這邊不久,這位大媽的小攤搬來搬去,便開始朝著兩人這邊擠過來了。

  兩個攤位的空間,對於馬車車廂改造而成的雜貨攤而言,只是稍微的有些寬裕,寧忌留了個空隙方便從攤位前方轉往後方。但那大媽搬來搬去,不多時便過了尖嘴猴腮小狗官給雙方畫下的界線,幾乎要將通道給堵住了。

  寧忌明察秋毫,哪受得了這種事情,自通道間走過去,屁股朝旁邊一頂,頓時對方整個攤位都被擠了回去。那胖大媽賣了一碗米糕,便又開始樂呵呵地搬動攤位,再過得片刻,寧忌走過通道,屁股又是一頂……

  如此重復了數遍,寧忌終於受不了了,在大媽搬攤子時,屁股頂了回去,開口道:“你別過來了啊……”

  他這句話還沒說完,旁邊那胖大媽拍桉而起:“任介娘哦咩,做啥子哦,干撒動俺鋪子——”

  “什、什麼?”寧忌有些沒聽懂,但想來不是好話,“嘿,你這老女人,剛才那小哥明明畫了線的,咱們以這塊青石為界……”

  “撒子為界,哪裡有線,你個顛趴,總四擠總四擠,我攤子擠壞了你賠啊……”

  “嘿!我特麼——”寧忌跳了出來。

  “你個顛趴,沒毛的娘哦咩……”對面那胖大媽也跳了出來,腳下一踏,朝著寧忌胸口便是一頂,口中罵了起來:“你@#¥%……”

  “我操,你當我不打女人啊,你個瘋子,砂鍋大的拳頭你見過沒,我一拳打爆你的頭……”

  寧忌揮舞拳頭,隨後見對方腳下又是一跨,揮舞雙手,胸脯便也如同戰車般的朝前方頂過來:“你個@#¥!¥&*——”

  “再過來我打死你啊——”

  那胖大媽的罵聲吼得震天響,雙手揮舞,單腳猛踏,胸脯一晃一晃的。寧忌絕非善茬,手中拳頭揮了好幾次,若是一般的大塊頭甚至撒潑的女人,他說不得都要將對方打得血流滿地,然而這一刻,面對著那對沉重而凶險的胸脯,他才發現拳頭根本沒辦法砸下去,對方下盤沉穩不斷突進,寧忌只跳起來朝著對方肩膀上推了兩下,勉強將這大媽推回了兩步,但隨後對方又突過來了……

  五月的福州街道潮濕又悶熱,夜市上行人來往,有的人停了下來,看著兩人的罵仗,興味盎然,一旁的曲龍君手中拿著根招攬生意的扇子,一時間瞪圓了眼睛,也有些目瞪口呆,因為大媽的聲音震耳欲聾連綿不絕,早已做好了血洗長街、打出威風的寧忌雖然利用各種手法將對方推了回去,但言語之上卻是明明白白地落了下風,被對方罵得面紅耳赤緩不過勁來。

  只聽那大媽的聲音抑揚頓挫,一面蹦跳一面如唱歌一般朝前方撲來:

  “你是一個大顆呆,唔人愛,甲飯配狗塞。你頭殼壞,說話臭奶歹,頭毛親像一普塞!

  !”

  “你……”

  “——驚死人!龜身生啊嫁文蟲,卡妹兔!棒塞棒啊規領褲!秋秋累!賣見效!”

  “我……”

  短暫而激烈的對抗持續片刻,後方有客人開始看攤子上的米糕,那大媽一回頭,便換成笑臉跑了回去。這邊寧忌雙手空揮了幾下。

  “我……我擦……要不是我聽不懂我嫩死你……”

  他憤滿難言,幾乎是遭遇了此生最大的屈辱,回過頭去,卻見曲龍君已經迎向了一名路過的女子:“這位姑娘,是有興趣嗎?看一看吧……”卻是寧忌與那大媽的罵仗招來了一些客人,一名樣貌黑瘦但穿著不俗的少女對攤位上的部分器物多看了幾眼,曲龍君便笑著迎了上去。

  寧忌雙手叉腰氣得要死,但過得片刻,曲龍君那邊由此開張,她掛著和煦的笑臉,以一柄護身的短刀忽悠了對面少女十五兩之多的銀子,回過頭來,看到了寧忌的豬鼻孔。

  “我要殺了那女人全家——”

  “我們掙錢了——”

  “你有沒有聽我說,那個死胖子……”寧忌回頭指向那邊的米糕攤。

  那胖女人從攤子後方一抬頭:“你甲飯配狗塞!”

  “我擦,我要不是看你不會武功……”

  “我們掙大錢了——”曲龍君捧著手上的銀子給寧忌看。

  寧忌看了她一眼,低聲道:“你是女人,你去跟她罵,我聽不懂她說的。”

  “噗——我也不行,我也罵不過她。”曲龍君忍不住笑,隨後道,“你看看銀子嘛,也許就開心了。”

  “要你何用!”寧忌拿了銀子揣進兜裡,走回去,又拿屁股開始頂對方的攤子,那胖大媽正在賣東西,過得片刻又開始抱著攤子擠過來,這幼稚的對抗持續了許久,那大媽偶爾又與寧忌零碎對罵:“你甲飯配狗塞。”“唔人愛。”

  過得一陣,還跟寧忌炫耀和解釋:“聽不懂吧,嘿嘿,我告訴你啊,甲飯就是吃飯的意思,狗塞,是狗屎,你甲飯配狗塞,就是你吃、飯、配、狗、屎。略略略……”

  寧忌便跳起來:“你甲飯配狗塞,你甲飯配狗塞!”

  市場上魚龍混雜、吵吵嚷嚷,或許是因為寧忌也沒法殺人的緣故,兩人偶爾的對罵,放在一片嘈雜的人聲中,倒也算不得什麼了。過了一段時間,直到曲龍君作為外交官出面斡旋,跑去胖大媽那邊買了兩碗米糕,又交談了一陣,這番因地盤而起的針鋒相對才漸漸緩和。

  按照曲龍君帶回來的消息,那大媽倒也不算本地人,是從廈門過來福州這邊討生活,只是在市場上經商兩年,算得市場上的老人了,寧忌則表示對這些消息一點興趣都沒有,並且跟曲龍君強調如果對方會武功,早就被他一拳打死了,曲龍君也只好笑著安撫。

  無論如何,兩人在福州城內的擺攤生活就此展開,或許是因為夜間燈火昏暗,馬車兩邊掛上的大逆不道的字號一時間倒是並沒有什麼人過來抗議。

  寧忌板著一張殺氣凜然的臉,整個晚上都不太滿意,有兩名女子好他這口的,過來攀談和詢問價格,寧忌最討厭女人了,用極不配合的語氣將對方罵走,倒是樣貌俊逸態度又和善的曲龍君,之後又成交了幾筆單子。

  他們車上的東西都是寧忌從戰場上卷下來的小物件,有不少確實算得上是珍物,但看曲龍君一晚上成交的客人都是女子,一時間也分不清對方是真的來買東西的,還是看上了曲龍君的容貌。

  “你這是出賣色相,是勾引他們。”雙方交接財物時,寧忌指出了重點。

  “女人很好哄的,你不願意,就由本少爺來啦。”曲龍君手中扇子舒展,莞爾一笑,樂在其中。

  如此到得這一晚的亥時左右,終於有看起來像是要找茬的綠林人來到了這邊。

  那是一名年紀二十余歲,一身短打的凶惡漢子,或許是才在市場端頭的炸魚攤吃了宵夜,叼著根草,一面剔牙,一面與市場上的人打著招呼過來了。他在一個攤位前拖了張凳子,走到寧忌與曲龍君的攤位前,坐下了:“聽說,兩位是從外地過來的?”

  這般大搖大擺的模樣,想來便是收保護費之類的地痞無疑,曲龍君目光挑了挑,一瞬間變作冷若冰霜的睥睨神色,隨後道:“小弟,打發一下。”

  寧忌板著臉從裡頭出來了。

  那樣貌凶惡的綠林人便是一拱手,笑了起來:“好,我聽說市場上來了兩位賣尖貨的小兄弟,如今看來,果然一表人才。兩人可知道,南人歸南,北人歸北的事?”

  寧忌眉頭便是一蹙!

  只見那綠林人一笑:“哈哈,這件事情,想來兩位是知道的,靖平之事後,武朝失卻半壁江山,數百上千萬人不得已背井離鄉,來到臨安等江南之地,然而江南本地人並不樂見此事,對北人時常便加以驅趕,建朔十年間,南人北人之衝突,於江南等地時常可見,這等情況,在今日之福州,又何曾少見呢?”

  “什、什麼意思……”寧忌盯著他。

  “兩位自然知道。”那綠林人嘆了口氣,“我等外來之人,到了福州,福州本地老,也未必就看我們順眼,兄弟陳華,祖籍臨安,現為歸泰盟金銀堂走卒,今日聽說兩位兄弟遠來,因此便過來打個招呼,兩位,世道不太平,因此我等同屬外來人,才需要守望相助,往後兩位若遇上什麼事情,可以報我歸泰盟陳華的名字。”

  這人說完話,等待著寧忌等兩人的理解,隨後便往懷中准備拿出來什麼東西。對面寧忌聽到這裡,倒笑了起來:“懂了。那搭搭手吧。”右手伸了過來。

  這陳華左手正往懷中掏東西,下意識的起身,伸出右手也是順勢的一握,下一刻,他的屁股碰的坐回了凳子上,左手從懷中掏出來一張紅紙,沒能拿穩,掉在了地上。再過得一刻,他身體扭曲,腿往地上一跪,被寧忌握住的右手卡卡作響,臉也漲成了通紅的顏色。

  後方曲龍君站在那兒,雙手負在背後,嘴角噙著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一副寂寞高手天下有雪的模樣,不遠處米糕攤位後,胖大媽伸長了脖子,張著嘴巴看著這邊。

  寧忌將對方的手握了片刻,那陳華將左手伸上來連續拍打寧忌的手背:“懂、懂懂懂……懂了、懂了。”

  

  “……啊?”陳華想了想,之後哭喪著臉,“哪、哪裡都有這樣的事情的啊少俠,咱們有幫派,有事情了就能坐下來講數,出事了也能找到人,對那……那什麼鐵、鐵老大他們來說,總、總比沒幫派好啊少俠。”

  “原來是這樣,有道理。”

  寧忌點了點頭,陳華繼續拍打他的手背:“少俠,放一放放一放,要斷了啊少俠,我只是來打個招呼,打個招呼而已啊,你不喜歡我就走啦……”

  “哎,不要走。”寧忌將他拉了起來,隨後伸手便攬住了他的肩膀,“跟我來,咱們詳細聊聊。”

  他摟著對方的肩膀便朝攤位裡頭走去,走到攤位之間的通道時,一個白眼,屁股一頂,便將胖大媽的攤子又頂回去了一些,抓著那一臉喪氣的陳華進去了。

  “說說吧……你們老大是誰?附近都有哪些幫派……還有你們這邊,平日裡,架打得多嗎?那都是怎麼打的啊……”

  夜依舊潮濕且悶熱,街市嘈雜,過得一陣,在對方陳懇的回答中,寧忌又一如往日般迅速地交上了江湖間的朋友。待到陳華交代完畢從這邊離開,寧忌望著對面嘴角抽動目光迷惑的胖大媽,“哼”的一聲,挑了挑眉。

  “甲飯配狗塞……”

  胖大媽偏過頭,便是一聲咕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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