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桐撿了一個很順眼的郡主,姬湘丟掉了一個麻煩,而孫尚香也終於逃脫了藩籬,可謂龍歸於海,於是所有人都很滿意。
故而等劉桐出來的時候,白起就看到了跟在劉桐身邊蹦蹦跳跳的孫尚香,不認識的人,看一眼,然後就開始當木頭。
“這是執金吾。”劉桐指著白起對孫尚香說道,她周圍除了這位以外的所有人對於樂安郡主孫尚香而言,都可以以平常心對待,唯有這位大爺,必須要表現的很知書達理。
就跟之前白起說的,自己不擅殺一樣,作為一個不擅殺的人干掉了上百萬的兵卒,你敢不尊重嗎?
孫尚香在看到白起的瞬間,繼承自老孫家特有的直覺就瘋狂的警告孫尚香,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人物,生命的本能在孫尚香和白起對視的那一瞬間,差點讓孫尚香控制不住想要跑路的行為。
“見過執金吾。”孫尚香怯生生的對著白起施禮,施禮之後也不等白起回禮直接轉頭就跑,她本能的覺得自己可能受不起這一禮。
“嘭!”孫尚香一頭撞在絲娘的胸前,然後反彈將絲娘撞了一個趔趄,也虧有厚實的軟著陸裝甲,否則這一下孫尚香怕是得抱頭痛哭。
“痛。”絲娘嘴角抽搐的說道,而這時已經躲到劉桐身後,一副羞怯的小女孩樣子的孫尚香則是連連道歉,她之前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將對方的胸撞塌了。
“你一個練氣成罡撞我一個內氣離體,居然不喊痛,你是什麼情況。”絲娘問詢了一個很是詭異的問題,自己好歹是內氣離體啊,胸都差點被撞塌了,孫尚香居然只是捂著腦袋,根本不見喊痛。
“孫子的後裔啊。”白起瞟了一眼孫尚香平淡的說道。
“這是樂安郡主。”劉桐指著抓著自己後襟,一副小女孩作風的孫尚香,拍了拍對方的小腦袋,笑著對白起解釋道。
“哦。”白起不鹹不淡的說道,他對這些東西興趣不大,更何況漢室現在什麼情況他也清楚。
“去下一處吧。”劉桐對著侍衛說道。
孫尚香上了車之後,才算是安靜了下來,帶著幾分惶恐看著車外白起的背影,然後小心翼翼的詢問道,“那個人是誰啊,感覺好可怕。”
“哼哼,一點都不可怕,我可是打過他很多次的。”絲娘得意的說道,“他要是欺負你,你就來找我,我揍他。”
劉桐長嘆了一口氣,果然得到了一些東西,肯定就要失去一些東西,很明顯,絲娘至今都沒發現淮陰侯都換人了。
“姐姐,以後你就是我的姐姐了。”孫尚香一點也不認生,抱著絲娘叫道,她確實是被白起嚇壞了。
“武安君,何必欺負小孩子呢?”劉桐帶著淡淡的笑意詢問道。
“最近情況有些不太妙,我有些杯弓蛇影了。”白起平淡的說道,他能說他之前才去將孫子的棺材板釘死了?結果回頭就遇到了孫子的後人,習慣性的就想看看是不是孫子的後手。
沒辦法,誰讓前段時間才得罪了一批人,最近正處於擔驚受怕的狀態,尤其是孫子這種老貨,屬於危險指數max級別的存在,剛釘死了棺材板就遇到這種事情,白起不試探一下才是怪事。
“孫子嗎?”劉桐嘴角隱約上劃,傳音給白起詢問道。
“嗯,沒錯,前段時間我將孫子的棺材板釘了,結果遇到了孫子的後人,我也有些擔心是不是孫子的後手。”白起嘆了口氣說道。
“武安君也是不容易啊。”劉桐帶著難以琢磨的語氣說道。
“是啊,都不容易。”白起頗為唏噓的說道。
很快車架就到了另一處,這是長安這邊很普通的一個學堂,掛名在太學下面,也是真正意義上需要國家補貼的那種學堂,面向所有百姓進行招生,並且管飯的那種。
劉桐的兔肉也就是給這些學堂准備的,不過如此龐大的隊伍抵達這邊,並且沒有提前告知對方,作為學堂的院正頗有些奇怪。
至於書院之中玩鬧的學生,完全沒有因為外面那長長的車隊而停下他們飛撲的游戲,足球就是專業給這些小孩子們設計的。
說起來陳曦一開始搞出來足球給某些人發**力,外加作為娛樂項目,結果硬生生搞成了橄欖球,而且相比於後世的橄欖球,這個時代那是真正穿著甲胄抱球往過衝,真正意義上肌肉對肌肉的碰撞。
所以足球就被淘汰成給未成年小朋友玩的東西了,畢竟成年之後都會進軍營進行軍訓,穿了裝甲,感受了那種全裝甲肌肉對碰的感覺之後,再去玩足球就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不過在這個嚴重缺少娛樂項目,而小孩子又扎堆,能湊齊二十多人的時代,足球對於這群小孩子的吸引力確實是非常強。
“不知貴人此來所為何事。”老院正眼見車架下來從大到小三個女子,還以為是來這邊接自家的弟弟或者侄子。
以前也不是沒出現過這種情況,某個家伙覺得自家兒子皮實,不懂得民間疾苦,於是轉到這邊來上了半年學,半年書本知識沒學到多少,但性子卻收斂了很多,故而老院正以為又是哪家大戶如此行事,最多是這家更狠,來的時候都沒給他通知。
“來看看長安周圍的學堂,這些是給學生們的。”劉桐也沒報身份,不管是知道,還是不知道都無所謂,令侍衛將一壇壇准備好的兔肉和吃食送往書院這邊的廚房,畢竟所有的書院都是管飯的。
老院正很清楚這一壇壇油封的東西是什麼,這都是肉,故而也沒有阻攔,長安這邊時常會有人跑過來給周邊的學生送點東西,有吃的,也有用的,只不過有的人留下姓名,有的不留下姓名。
“貴人可願意留下姓名。”老院正不阻攔,看著數十壇的肉送了進去,從自己袖子裡面掏出來一折文書,希望劉桐留下名帖。
“不用了,我還要去下一家的。”劉桐對著老院正微微躬身,眼見老院正准備叫人一起過來,當即阻止,而後也未久留,看了看那群在西風之中踢足球的少年笑了笑。
“送貴人。”老院正站在門口目送劉桐離開。
大概半天之後,又有一架車架過來,這是官方的車架,從國帑出的物資,陳曦年前也會批示這些送往各個學堂的物資。
劉桐一路將長安轉了一圈,將准備好的壇肉送完之後,劉桐心滿意足的往回走。
“長安的富貴人看起來都挺重視這件事的啊。”眼見著車架往太學那邊拐,白起頗有些感慨的說道。
這一路劉桐的車架也遇到了四家和她干同樣事情的,而且四家的馬車她都認識,但怎麼說呢,這事可沒有白起想的那麼簡單。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底細啊。”劉桐嘆了口氣說道。
“我確實是不知道底細,但我覺得在寒冬腊月,天寒地凍的時候,拉著一車煤炭,一車米面糧油去給學校送的,都不算是壞人。”白起平淡的說道,“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此事論跡不論心,是善!”
“按說善的話,不應該用百善孝為先,論心不論跡,論跡寒門無孝子,惡的話,才應該論跡不論心啊。”劉桐不解的詢問道。
“善惡都不應該論心,法家不能以心為論證,否則上位者便是隨心所欲。”白起非常認真的說道,“故而在我看來,不管之前遇到的那四家到底是什麼樣的想法,他們的行為都是善行。”
劉桐一路遇到了四架馬車和她做同樣的事情,不過不同的在於,這四駕馬車卻大致可以分為三種行為,劉桐能分辨出四架馬車來自於哪裡,故而也能分清楚這些人的想法。
“我們遇到的那四家,官方的那個不用說,陳子川每年都會做這件事,元鳳之前有沒有不知道,但元鳳一朝一直如此,每年陳子川會批復一大堆的東西發給各地。”劉桐平淡的講述道。
“此乃善舉。”白起平靜的說道,“乃是國事。”
以前陳曦沒入主長安的時候,主要靠柳蘿發放這些,不過現在倒是用不上柳蘿發了,只不過這多年過來,柳蘿核算完利潤之後,還是會發錢,更何況她自己明顯也有大量的孤兒院。
“此乃仁義。”白起贊嘆道,“可謂義舉,無野心當推舉。”
“沒有什麼野心,她沒有兒子,也沒有後人,若非袁家疏通太常,夫人的文書都沒有。”劉桐平淡的說道,白起回望遠處的車架,若是這般,那便是真善人。
“第三家怎麼說呢,說不上錯,也說不上對,她爹讓她將非義之財全部散盡,她現在正在努力散財。”劉桐笑著說道,“一個近乎五大豪商之家,要想辦法將家財散盡,還給百姓,一時半刻也做不到。”
白起嘴角抽搐,這是誰家啊,這麼倒霉。
“至於最後一家,那是袁氏的車架,袁氏從元鳳初就特別喜歡資助寒門學子,每年在這一方面的花費不少,年節送點東西也不算什麼意外事情。”劉桐平淡的說道,袁家擺明了是在邀買人心。
老袁家現在的情況是真的窮的只剩下錢了,所以本著有棗沒棗打三杆的想法,然後就時不時給長公主捐點,給國家捐點,然後給學子們送點福利,反正一年挖出來的金銀銅也不少,自用用不掉,那就想點別的辦法唄,結果就成這樣了。
“你不是收了袁家不少的禮物嗎?一顆顆的大寶石。”白起帶著嘲笑說道,他明白劉桐的意思,但他並不覺得這是問題。
“收袁家禮物的是劉桐,而巡視天下的是長公主啊。”劉桐嘆了口氣說道,“長安其實是在縱容袁氏,為的是讓其他家族也能如袁氏那般壯大,這天下太大了,漢帝國需要這樣的力量。”
劉桐其實能看懂陳曦的規劃,也明白陳曦放任袁家是為了什麼,因為單憑現在漢室的力量,要分這個天下太困難了,這天下太大了,大到漢室得有五六個袁家這樣的爪牙才能在這廣袤的版圖上站穩。
“日後必將是隱患。”劉桐輕聲的說道。
“公主殿下看的倒是遠啊。”白起平淡的說道。
“這漢室江山需要我一個公主來背負?就算是需要,我這一朝哪怕是到此停止,也足夠給九泉之下二十四朝先帝交代了,後人的事情還是由後人去解決吧。”劉桐無所謂的說道,她明白也懶得管,只是和白起言談很有趣,故而才有感而發。
白起默然無語,確實,他最近也在翻看歷史,無論如何,劉桐若是倒下,搞不好能用崩,謚號說不准直撲秦皇漢武而去。
“走了,到太學看看,不知道你那些學生如何了。”劉桐笑著說道,“不知道其中可有你能看上的。”
“一個都沒有。”白起隨口說道,他弄了假人忽悠學生之後,王基才被弄回來當插班生,故而白起一個優秀的人才都沒見到,至於馬謖,白起搞的假人設定就是損失可以大一些,但馬謖一定要全軍覆沒。
這麼長時間下來,馬謖已經徹底放棄了上戰場,主要當參謀幫助自己的隊友,然而依舊被虐的非常慘。
“這可是真的悲劇啊。”劉桐輕笑道,“這下一朝該怎麼辦呢,連個能拿出手的都沒有。”
“除了諸葛孔明,統統都是菜,諸葛孔明最多是脫離了菜這個水平。”還沒等劉桐說完,白起給出了最終極的評價,然後劉桐陷入了沉默,還是算了,也許大家都還行,只是這位要求太高了。
“您要不放點水。”劉桐暗示道。
“我會放水,但他們的對手不會放水啊。”白起悠悠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