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面對著沈一一的這個問題,從錢主任這裡得到的回答也就只能是一個肯定的回答了。
錢主任這會兒已經感覺到事情的不妙了。如果國家下達的課題的所有權居然到了沈一一和王凱的手裡,那麼自己和自己的領導可都是要被大麻煩給纏上了。要知道,國家對於國家成果的歸屬權可是有專門的法律法規的。既然研究是由全民資助的,那成果的所有權自然由服務於全民的國家所享有。更何況很多的國家計劃任務是帶有密級的,按規定必須是由有資質的國有單位所持有。這沈一一和王凱所在的一方,卻偏偏是一個私有的企業,而且據說還有外資有聯系。這一下子就把院裡面給拖到了違紀違規的大坑裡。
沈一一早就料到了錢主任的回答。同樣她也已經猜測或者說是感覺到了錢主任已經認識到情況不妙。所以沈一一也就很是和善地對著錢主任說:“錢主任,就像是王凱剛才說的那樣。我們之間的合同寫得很明確。凡是由我們出資支持的研究,那項目成果的所有權一定是屬於我們的。而你也知道,使用了我們的儀器,甚至還從我們這裡為了研究的項目而領取了補貼。這當然也就意味著他們所進行的研究,確實是受到了我們的資助。而這樣的話,根據雙方的合同,我們必須主張這些項目的所有權應該是屬於出資方。也就是我們了。”
錢主任還是想挽回一下的。他也不大能夠接受由一個私人的一方擁有國家專項的研究成果。所以錢主任辯解道:“不對啊。他們還是領到了國家科研撥款的。所以他們進行的研究是國家資助的研究,可不是由你們資助的研究。所以你們的想法恐怕很難站得住腳。”
沒有想到錢主任就這麼一說,沈一一卻心一下子就放了下來。她看了一看王凱。他們互相之間可是很早以前就已經分好了工。像這種扯大皮的事情。一定是由王凱出馬的。沈一一還是不大想表現得太過於咄咄逼人的。她也願意做一個小姐淑女。而王凱身為男性,本來就感覺他的意志會比較堅定,而態度也會相對強硬一點。由他來堅持主持自己這方的立場,那沈一一正好是大樹底下好乘涼了。
王凱還是那樣一張撲克牌臉:“錢主任,你可以去看一看你們這個月的發放獎金的情況。有多少人的試驗補帖的實際領取人,根本不不是我們當初商量好的名單。不信我一會兒就報給你。我想這些人應該都是你們院裡從事國家計劃下達任務的研究人員吧?”
沈一一和王凱對於科研事業的投入可謂是相當地舍得的。除了在硬件比如這些除塵防塵工作的東西上面沈一一舍得花錢之外,她還相當關注研究人員的生活和身體健康。比如這個試驗補貼就是沈一一當初和王凱商量過以後實行的。
根據沈一一和王凱討論決定的方案。因為試驗室的清潔等級相對是比較高的,研究人員穿著防塵服和口罩什麼的基本上是不可能進食的。所以營養品之類的東西在試驗室裡是不能有的。所以所有的補貼只能以獎金形式發放。
這樣的話,出於發放補貼的需要,更是出於試驗室和試驗儀器管理的需要,他們就要求所有的研究人員出入試驗室的時候要進行登記制度。非但如此。他們干脆要求在使用每台儀器時也要在隨著儀器設備配發的履歷簿上記錄上使用人和使用項目的名稱,用於與出入記錄相核對。有這樣一份可以印證的記錄,相信自己這邊在結算補貼的時候也算是有依據了。
可是問題在於即使沈一一和王凱事先就商量好,自己的錢可不是慈善事業,是要向那些承擔自己項目的專家和學者們發放用來招徠人心的。其實這裡面的原理就是告訴大家,跟著我有肉吃。只是和中國幾乎所有的法律和法規一樣,一旦到了執行層面,很多的事情就變了味了。
比如那些明明承擔的是國家的課題的研究人員,在發現原來另外一部分人是可以憑著出入的記錄領錢的。他們一下子就不滿了起來,這怎麼可以這麼明顯的厚此薄彼呢?
知識分子的創造力是相當強的。這腦子動了起來,往往會造成很多搞笑的結果。那些本不該領補貼的人群。後來卻通過把自己的出入記錄同樣上報的方式,想要從沈一一這裡領一點點的補貼費。而因為當時和院裡面說好了,院裡的管理部門每個月統計一次試驗的人員的清單,作為發放補貼的依據,所以基於對於院裡的信任度,沈一一他們就決定直接按統計的出入時間來計劃需要發放的補貼數。
可是。若不是王凱知道了這最近有了這麼多的研究成果,然後拿出了報表來看每個成果是哪些人在做的話。那可真的是還發現不了冒領津貼的這個人呢,或者更正一下,應該是一群人。
能夠不用自己出錢,還能夠用別人的錢來做好人,這樣的好事哪裡找啊?所以,院裡面可謂是有意在做這樣的事情,反正是慷沈一一之慨嘛。
可是,當他們在這麼做想要占到沈一一的便宜的時候,他們絕對不會想到,因為他們的這點蠅頭小利,他們接下去可就是要有大麻煩了。
錢主任咬著牙說:“你們就算是給了補貼,可是這樣的補貼和國家投入的研究經費還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王凱牽動了一下自己的嘴角:“錢主任,你可能沒有看我當時給你們看的另一張表格。我們所用的儀器的折舊率是很高的。而你們院裡其他的同志們進來做試驗的時候,因為對於設備的使用,他們實際消耗的成本也就是設備和儀器的折舊了。而恰恰這不是一筆小數目。”
錢主任被王凱說的理由給弄得想折服了。是啊,哪怕是院裡面自己的教室,那還真的就是不會忘記從國家撥款裡提取一筆固定資產使用費呢。而這對於自己的試驗室都會做的事情,對於沈一一和王凱他們捐建的那個試驗室,院裡的領導卻是沒有說過應該以同樣的標准來對待。他們可能以為人家家大業大,不會在乎這麼一點錢來著。可是偏偏就是沒有想到,原來人家不是不在乎,而是在某個地方下了一個埋伏而已。
這下可好了,因為那個貴得要命的“儀器固定資產使用費”,院裡即將陷入一場大危機。他已經可以想像得到,如果說上級機關知道,就是因為想要貪一點先進試驗室的小便宜,那院裡的領導們可就真的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那個,你們不都是革命家庭出來的嗎?應該有著很高的覺悟啊。怎麼對於為國家做貢獻的事情一點都不支持呢?”這是錢主任實在找不到什麼理由的時候,拿出來質問沈一一他們的。是啊,紅色家庭出來的兒女,怎麼可以公然地挖國家的牆角呢?
當別人講起了思想覺悟問題的時候,沈一一就已經不想再聽了。她想說些什麼,結果想了想就算了。反正就把這當成是個心情不好的人的夢囈好了。
王凱則是不贊同地對錢主任說道:“錢主任,這和合同是兩碼事。既然簽訂了合同,那麼就是應該嚴格執行我們的合同。而既然合同裡有了這樣的條款,我們想最好還是尊重這個條款,然後把這個條款繼續應用到我們未來的試驗中。其實這個條款的概念相當清楚。只要是學過邏輯學的人應該都知道這是一個簡單的事情。”
意識到可能會有大麻煩的錢主任,不得不苦著一個臉在想有什麼樣的應對措施。這會兒讓他再想講一講科研成果,他也不會有什麼心思的。內心裡他已經感覺其實人家對於取得的成績不是很感興趣,而是特地來向院裡面來提出自己的所有權主張的。這樣的事情,可能還是讓自己的領導先知道會比較好。
錢主任的感覺並沒有錯。當他對著院領導描述著兩位高干的來意的時候,一下子就把院領導給嚇住了。院領導可都是十分清楚這樣的事情可能的後果的。
一般來說,對於國家所有的東西,私人想要去爭個所有權回來都不大可能。哪怕是打官司,因為我們的人治社會,私人都是不可能打贏的。所以如果沈一一和王凱是普通人的話,那就不用擔心了。可是問題就是在於兩人的身份太過於敏感。在有背景的情況下,法院真的按合同判的話,那麼大家都死定了。
書記看了一眼院長。兩個老搭檔雖然不說什麼話,但是眼神裡早就訴說了千言萬語。對視的結果就是書記說:“算了,還是我去和他們談一談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