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此時的日本泡沫經濟已經破滅,整個日本的經濟比起80年代和90年代初的那種一片欣欣向榮昌盛不已的景像,那是真的不可同日而語了。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在這個時候,隨便你找哪個日本人,跟他們說他們的經濟會有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停滯不前,那是沒有什麼人會相信的。
正如我們中國人在從小的政治課上所學到的那樣,資本主義經濟危機是由生產關系絕對的生產力的正常波動下,不可避免會出現的一種經濟危機。最喜歡用數字來思考問題的日本人同樣也只是認為眼下的經濟下滑只是一種正常的經濟波動,用不了多長的時間就會有很大的改觀。不要說日本人,就連此時的中國人也不相信在以後的一段時間裡,也就是短短的十多年過後,日本的經濟會因為動能不足而止步不前,最後反而被中國全面超越的事實了。
沈一一知道,在十多年的經濟衰退中,有大量的日本企業因為不景氣而最終面臨破產倒閉的消息。而很多的中國企業甚至最後都成功地收購了日本企業的資產,成為了日本產業的新主人。
只是,沈一一同樣知道,由於日本和歐美國家對中國的戒心,中國日後雖然有錢了,能夠收購發達國家的企業了。對於真正有技術實力的企業還是很難收到到手上。被收購的多是一些零售商業或者是服裝類的日本企業。
沈一一同樣知道,即使日本的工業最後在總量上似乎被中國遠遠地超過了,但是其技術的核心實力也是遠遠地超過了中國企業。就好像日本的重工業部門如鋼鐵廠和造船廠的風光早就被中國和韓國所超越,但日本的工業實力足以使這個國家有自己的“蒼龍”級潛艇,有自己的“心神”戰鬥機。他們開發軍事武器的技術難度遠小於“政治”難度。“不戰”憲法作為拴在了日本頭上的那個緊箍咒,實在是捆綁住了日本的發展潛力,也難怪日後安倍上台後終於完成了他的前輩們念茲在茲一直想要做的修改“和平憲法”的事情了。
此刻的中國人很難理解。為什麼日本的大個業紛紛倒閉後。日本的工業實力卻能夠得到保留呢?這和中國人一貫以來的大工業的思路不是完全相悖的嗎?
可是沈一一從後世的一篇經濟相關的論文裡讀到過這樣的觀點。日本在戰後因為被美國收拾的關系,他們骨子裡那種狡猾的天性,使他們在投降的那個時候就已經准備好了東山再起的計劃。
作為法西斯的幫兄。日本的那幾大財閥家族自然在無條件投降後被米國占領軍給肢解並限制了發展的產業。但是在被肢解了以後的財閥家族又通過精心設計的參股與控股機制,把分解後的產業模塊給組織到了一起。
大企業負責了大的產業規劃和最終產品的推向市場,但無數道的工序的加工能力卻被分解到了彼此聯系緊密的小企業中。這些小企業有些被大財閥的旁枝所控制,有些則是家庭作坊式的工業單位。美國人一時間很難對這樣的精妙設計有足夠的警覺心。所以讓財閥集團們鑽了空子。
當然,後來由於朝鮮戰爭的爆發。東西方冷戰升級,日本反而由戰敗的敵國成為了米國的盟國,美國就更不會在限制日本的能力上多花什麼心思了。
作為一個對這樣的事情有所了解的後世來人,沈一一對於日本的這些被隱藏的工業能力可是眼熱得緊。當然。她不會不切實際地想要把日本的所有的隱藏工業實力一鍋端,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人家當初費了心思隱藏,那就一定會對這一塊相當地敏感。沈一一可不想給自己找什麼不自在。但是。在一起自己有計劃發展的領域小小地在一個或是二個關鍵點上做些手腳,這樣的可能性還是會讓沈一一多出來很多看上去很美的想像。
今天她大小姐坐在這裡。願意陪著這位長得帥帥的日本財閥家族成員在這裡廢話,在內心中支撐著她的也就是對於未來的這樣一種想像了。
當然,除了自己的工業規劃之外,沈一一也沒有看輕日本的市場的意思。人家好歹還是七大工業國之一,而日本的東京在這個時代也還仍是世界時尚地標,有著巨大的影響力。特別是對一些非常崇日的地區,比如說台灣島,有著相當的影響力。這種好處沈一一也是不會放過的。
沈一一心中的這些彎彎繞,坐在她的面前的這位宮城裕太是不會知曉的。他只是擺著自己早就已經習慣了的自認為很帥的姿勢和沈一一談論著把在美國已經造起了聲勢的這種自走平衡車給引入日本的事情。
“沈小姐應該對日本沒有什麼偏見,是嗎?”宮城裕太忽然這樣問道。
沈一一有些發愣:“你說的這個偏見,是別有含意,還是另有所指呢?”
宮城裕太微微一笑,露出他那口整齊的白牙齒。日本人穿起正裝還是很稱樣的,那種風度是這個時代其他亞洲人所還沒有學會的。
“沈小姐是聰明人。我們兩個國家在歷史上發生過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我能夠理解有一些中國人在談到日本的時候,對日本有一些不舒服的情緒。所以我在今天來到這裡的時候心中是有所准備的。但是,在沈小姐的身上,我完全沒有感到那種敵意。所以就這樣問了起來。”
沈一一有些啼笑皆非:“這麼說來,你是覺得如果我對你有敵意,那才是正常的。像是現在這種禮貌的方式,反而讓你不習慣了啰。”你說這個人是不是有病啊?天生賤骨頭,就不能好言相對。
“當然不是。實際上我很欣賞沈小姐你這樣一種禮貌的態度。因為至少這樣的友好氣氛,讓我們有一個比較好的環境討論問題。”宮城裕太沒有說出口的另一句話是,特別是這樣一個明顯的中國美女,沒有對自己有什麼負面的情緒,讓他的心情更是不錯。
“宮城先生實在是想得有點多了。”沈一一可不准備讓他有什麼錯誤的期待。本來自己還不准備談這方面的問題,既然人家主動提起了,那自己就不客氣地接招了,“實際上我和其他中國人一樣,對於之前你的國家對於我的國家所做的事情深深地憤怒和無法原諒。但是對於你,我只是覺得你不是我的敵人。”
“說起來,當年做出那些事情的人,現在不是已經死了,就是正走在去死的路上。像是宮城先生這樣的年紀的人,只怕根本就很少聽到當年的事情吧。你沒有做什麼錯誤的事情,讓你為過去的事情而承受一些結果,似乎是有一點不公平呢。”
沈一一的話讓宮城裕太不知道該做什麼樣的表情。這個中國小女生前面的話是說得有些不客氣,但是後面的那一段話卻又讓他這個當事人感到十分有道理,也是他自己樂意接受的一種說法。
“當然,作為一個國家而言,日本這個國家欠我的國家一個正式的道歉。作為一個民族的日本也欠我的民族一個誠摯的道歉。但是道歉這種東西,應該是發自於內心的,發自於肺腑的。被別人硬按著頭而給出的道歉,那不是真正的道歉。所以我對於強求你們道歉這種事情不是特別的有興趣。”沈一一說著自己的內心中真正的想法,果然看到了對面的宮城裕太有松了一口氣的神情。
“不過雖然我認為道歉這種事情應該取決於自發的意願,道歉與否這樣的行為卻會決定別人對待你的態度。你希望別人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你,那就最好自己首先表現出能夠讓人這樣對待你的價值出來。這樣的道理,我相信宮城先生還是能夠體認的。”沈一一又補充了這樣一句話。其實這個問題還是比較深奧的,不是一句兩句能夠說得清楚的,也根本不適合放到這樣的早餐桌上來討論。如果不是沈一一清楚地知道在自己的不遠處有一個人正在關注著自己的一言一行的話,她根本就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只是為了撇清自己接下來的一些行為而已。
敖天揚穿著侍者的制服,手裡端著一個托盤,上面盛著開水,糖和牛奶,總是圍著沈一一和宮城裕太的周圍繞著圈。別看他現在手上一直在很有禮貌地問著坐在別桌的客人,到底是要喝咖啡還是喝茶什麼的,他的一雙耳朵可一直是關注著沈一一和這個看上去有些油頭粉面讓自己不爽的日本人在說些什麼。(未完待續。)
ps:終於昨天拿到學位畢業了。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新的一年,新的希望。我的希望就是盡快結束這一本書,不太監。
祝各位心想事成,事業愛情家庭都圓圓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