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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龍陽之好?

  

  習子豪神色一凜,方才臉上揚起的微小的笑意在唇邊僵住。一時間,仿佛所有的心思都在蕭煜面前無處遁形,不由冷汗涔涔。

  呆愣了一會,才伸手抹去額上的汗珠,尷尬點頭道,“是是是,下官明白了。”

  “好了。”蕭煜神色緩和了些,“你先下去吧,軍中剛剛經歷一場大戰,定有很多地方需要你忙的。”

  “是。”習子豪忙點頭應了,渾身虛脫般地出了門去。冷風一吹,頓覺身上涼意透骨。他咬緊牙關,回頭深深看一眼身後落下的帳簾,眼中有怨毒的光芒閃現。

  另一邊,溶月的營帳中,樓小鳶幫蘇涼研制解藥去了。溶月則好不容易再次將行李物事安頓好,坐在榻上想了想,還是決定去看看蕭煜。

  雖然她知道蕭煜並不會親自上戰場,但總要親眼見到他平安無事才安心。

  整整衣裳,溶月掀開營帳簾子出來,一陣寒風襲來,冷得她打了個寒顫。跺跺腳正要往旁邊蕭煜的營帳走去,目之所及處卻看到一身盔甲的習子豪站在蕭煜的營帳前,目光晦暗,面上神色陰森森的,讓人越發覺得寒意徹骨起來。

  她不欲多生變故,正想轉身回營帳,余光卻瞥見習子豪已經抬眼看了過來。現在走已經來不及了,只得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見過習副將。”溶月啞了聲線,卻刻意提高了些音調,只希望裡面的蕭煜能聽到早點出來替她解圍。

  習子豪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幾眼,“你是……俞公子身邊服侍的小廝?”

  “是。”溶月恭順地低著頭,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

  習子豪眼眸眯了眯,目光似冰冷的毒蛇一般在溶月身上肆無忌憚地游離,“你叫什麼?”

  “小的亦越。”溶月隨口捏造了個名字,心中卻愈發忐忑起來。習子豪該不會發現了什麼吧?

  莫非,他什麼時候在京裡見過自己?

  這麼一想,心中愈發七上八下起來,只得暗暗祈禱蕭煜快出來將她從這種詭異的狀況中解救出去。

  “抬起頭來給本副將瞧瞧。”習子豪突然冷了聲線,利劍一般的目光射向溶月的臉上。

  溶月心中一咯噔。

  她現在雖然著了男裝,但臉上的偽裝早在先前的奔逃撤退中被汗水衝得一干二淨了。剛剛又想著只是來見蕭煜,沒什麼大礙,便只把臉上的汗擦了干淨,又稍微把眉毛填粗了一下,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偽裝。

  若習子豪真的見過她,便極有可能會認出她來。

  她一個女子,又是郡主之尊,若被人發現出現在爹帶領的軍中大營中,傳到皇上耳朵裡指不定會成什麼樣的謠言。

  想到這,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支吾著不肯抬頭。

  習子豪心中愈發狐疑起來。

  這小廝如此瘦弱,看上去便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王爺怎麼會將這種人帶出來?半分用處沒有不說,關鍵時刻還可能成為拖累,實在是沒什麼道理。

  這麼一想,覺得眼前這小廝肯定有鬼,說不定還能抓住蕭煜什麼把柄。心中一喜,冷聲喝道,“你這麼形容鬼祟的,莫不是心裡有鬼?!”

  他的語氣森冷,人也跟著上前了幾步,似乎溶月再不抬頭他便要自己動手了。

  見沒了其他法子,溶月心一橫,剛待抬頭,耳邊卻響起了蕭煜低醇渾厚如陳年佳釀般的嗓音,“怎麼,習副將什麼時候對本王的小廝這麼感興趣了?”

  一顆大石頭落地,溶月差點沒驚喜得叫出聲來。

  蕭煜他實在是來得太及時了!

  習子豪垂下眼簾,掩下心中的不甘,轉頭向蕭煜賠笑道,“哪裡,王爺說笑了,下官只是好奇而已,王爺身邊的小廝似乎換人了?”

  蕭煜冷冷地睨他一眼,不說話,只衝著溶月招手道,“阿越,過來這邊,叫你來幫本王按個摩也這般磨磨蹭蹭的,看來本王平日裡實在是太慣著你了。”他的語氣舒緩,似春風拂面,夾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寵溺。

  溶月渾身禁不住一抖。

  蕭煜他……他這是什麼意思?

  心中腹誹,腳下卻未閑著,拖著疲軟而虛脫的身子走到蕭煜身後站定,依舊低垂著頭,一副羞怯的模樣。

  習子豪眯著眼睛,眼珠滴溜溜轉了轉,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打了幾個圈,突然露出一副恍悟的表情。

  難怪傳言閑王不近女色,都年近二十了,不僅沒娶妃,聽說府中連個通房侍妾也無,原來……他好的是這一口!

  窺到這樣一個勁爆十足的秘辛,習子豪不由心情大好,似乎抓到了蕭煜什麼把柄一般,搓著手笑得意味深長,“王爺真是好雅興啊,那……下官就不打擾了。”

  說罷,手背在身後悠哉悠哉地離去了,神情竟不似來時那般恭敬慎微了。

  溶月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他那意味深長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莫不是,他誤會自己同蕭煜是……是斷袖?

  溶月目瞪口呆地看向蕭煜,一臉的不可置信,“你……你干嘛那樣說,刻意引起他的誤會?”

  蕭煜無辜地聳聳肩,挑眉道,“他千方百計想抓到我的把柄,與其成日提防著他,倒不如主動制造個把柄給他送過去。況且……”他看著溶月,寵溺地勾了勾唇,“這樣說不定還能替我擋不少爛桃花呢。阿蕪不應該很開心?”

  “你也知道你成日裡招蜂引蝶的。”溶月沒好氣瞪他一眼,“看來你生龍活虎得很,沒事我就回去了。”

  “這就走了?”蕭煜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離開。

  溶月用另一只手去拂他抓著自己胳膊的大手,微嘟了紅唇,沒好氣道,“這可是在軍營門口,來來往往多少雙眼睛盯著,你這麼同自己的小廝糾纏不清,也不怕別人起疑心?”

  蕭煜湊近了些,在她耳邊低喃道,“正好,坐實了方才習子豪的猜想啊。”

  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溶月的耳畔,敏感如溶月,脖頸處立馬起了一層細小的疹子。她伸手去推蕭煜的胸膛,卻紋絲不動。頭頂是蕭煜清晰可聞的呼吸聲,不由臉色愈發緋紅起來。

  “你到底想做什麼?”溶月又羞又惱,因動靜太大被人看到,只得乖乖地任他抓著不敢再動彈。

  “阿蕪不是來看我情況的麼?我受傷了。”蕭煜嗓音帶了絲喑啞,看著溶月可憐兮兮道。

  

  “真的。”蕭煜眨了眨眼睛,眸中柔得似能滴出水來。

  溶月受不了他這般看著她,用手擋住眼睛嚷嚷道,“好了好了,進去再說好吧。”

  蕭煜勾唇一笑,松開了禁錮著她的手,淺笑著跟在溶月身後進了營帳。

  溶月徑自走到榻上坐下,上下打量了面前的蕭煜幾眼,故作懶洋洋道,“你哪裡傷著了,我怎麼看不出來?”

  蕭煜挨著她坐下,一指心口處道,“這裡。”

  果然又上他的當了!

  溶月伸出粉拳一捶,作勢就要起身離開。蕭煜自身後環住她的腰身,下巴輕輕抵在她的肩膀上,吐氣如蘭。

  “阿蕪,關於內奸的事,我已經有了些眉目。”

  “真的?”溶月一聽便停止了掙扎,轉身與他對視上,“是誰?”

  蕭煜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附耳過去。

  溶月雖然知道他這是借機在占自己的便宜,但到底還是按捺不住想知道的*,將通紅的小臉湊過去了一些。

  蕭煜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說話間,唇畔有意無意擦過溶月的臉頰,惹得溶月心中一陣悸動。

  待聽完蕭煜在耳邊說的話,溶月心中震驚萬分,全身卻已是酥軟無力。

  她微微張開唇畔喘了幾口氣,這才覺得渾身恢復了些力氣。她忍住心底的震驚之意,抬眼看向蕭煜,“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有八成的把握。”蕭煜沉然道,微微側臉看著她。

  溶月眼神一黯,心中似有驚天駭浪襲來,手中拳頭攥了攥又松開,不由覺得有些唇齒發汗,顫抖著道,“怎麼會是他?!”

  蕭煜伸出大手包住她的拳頭,一陣暖流流遍溶月全身,驅散了心中的寒意。

  “我現在並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只能暗中再觀察一番,看他會不會露出什麼馬腳來。”他用手將溶月緊握的拳頭攤開,纖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與她十指交握。

  “阿蕪,他知道你的身份,你務必要更小心謹慎些。”

  “好。”溶月應了,一時愁腸百轉,神色有些郁結。

  見她神情憂慮,蕭煜有意岔開話題讓她放寬心,便淺笑著道,“我指揮大齊打了場勝仗,阿蕪也不誇誇我?”

  溶月果然注意力被吸引過來了,抬眼好奇道,“你使了什麼戰術?居然打得赤狄這般丟盔棄甲?”

  蕭煜便簡略地同她說了一遍當時的情況。

  “那個赤狄太子,你見到了嗎?”

  “遠遠地看了一眼。”蕭煜淡淡地看了溶月一眼,眼中似有華彩閃爍。

  溶月並未察覺,又問,“感覺如何?”

  蕭煜盯著她,一本正經道,“不過爾爾,容貌並不如我。”

  溶月怔愣一瞬,又好氣又好笑道,“誰問你他長相了?我是問,氣質上感覺如何?真有傳說中那麼神乎其神?”

  “隔得太遠看不清楚。”

  “那你怎麼看清人家容貌的?”溶月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狠狠瞪他一眼。

  “猜的。”蕭煜面色如常,似乎在討論什麼正經事一般鄭重。

  溶月一咬銀牙,撲上去擰著他的雙頰,從齒縫中擠出幾個字來,“你是泡在醋缸裡長大的嗎!”

  豈料用力過猛,竟把蕭煜撲到在了榻上。

  兩人對視片刻,溶月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手忙腳亂就想從他身上爬起來。

  正在此時,營帳的門簾卻突然被人掀開,一道驚喜的聲音傳了進來,“沈將軍醒了,明珠妹妹……”

  話還未完,便戛然而止,剩下的“在你這裡嗎”幾個字被悉數吞回了肚子裡。

  蘇涼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沉默半晌,終於回了神,連連後退,落荒而逃,臨走時還拋下一句話,“你們繼續!”

  逃也似的出了營帳,蘇涼拍拍胸口,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完了完了,壞了蕭煜的好事,看來接下來幾日又不得安生了。

  不過……

  他突然想到什麼,面上的急色褪去,翹起唇角笑得奸詐。他剛剛看到了什麼?蕭煜居然是在下面的!自己一定要拿這點好好威脅威脅他才是!

  這一趟,真是來對了!

  想到這,頓時心滿意足地哼著小曲離開了。

  而這時的營帳內,溶月看著蘇涼離去的背影,發出一聲哀嚎。

  她從蕭煜身上滿面通紅的爬起,也顧不方才令人誤會的那一幕了,急急往外走去,“方才蘇蘇是不是說爹醒了?我過去看看。

  “我也去。”蕭煜揚了揚唇角,也起身跟著溶月往定遠侯營帳去了。

  進了營帳,顧長歌和沈慕辰都已經來了。沈慕辰站在定遠侯床邊,見溶月過來了,衝她招手道,“快,阿蕪快過來,爹醒過來了。”

  溶月小跑著上前趴到了定遠侯床邊,眼眶中泛出晶瑩的淚花,哽咽著道,“爹,您總算是醒過來了。”她淚眼婆娑地看著定遠侯憔悴的面容,不由一陣心疼。

  定遠侯伸出手撥了撥她額前的碎發,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無奈的微笑來,“阿蕪,你當真是胡鬧。”又緩緩看向沈慕辰,“辰兒,你也是,怎麼就由著阿蕪這般胡來了?”

  溶月撒嬌一笑,“爹,您這才剛醒來呢,怎麼就急著說起阿蕪來了。”

  說罷,轉身接過沈慕辰遞來的茶杯,送到定遠侯唇邊,“爹,您先喝口水吧。”

  沈慕辰也上前,扶著定遠侯坐了起來。

  定遠侯就著溶月的手喝了口水,緩緩看一圈在場的眾人,目光落在蘇涼身上,“蘇公子,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蘇涼笑笑,“沈將軍言重了,醫者仁心,這本就是蘇某該做的事。”

  定遠侯點頭,又看向蕭煜,“王爺……鷹嘴峽一役的事,我聽長歌說了,王爺當真是用兵奇才,若是王爺能……”說到這,他嘆一口氣,沒有說下去了。

  蕭煜知道他想說什麼,不過這些並不是他現在想考慮的。看一眼定遠侯漸漸緩過來的面色,沉然道,“侯爺,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定遠侯一怔,神色也變得肅穆起來。

  “好。”

  定遠侯單獨留下了蕭煜詳談,溶月他們便一同出了營帳。

  “蘇蘇,看來你這醫仙的名頭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啊。”見定遠侯蘇醒,溶月自然心情好了不少,看著蘇涼笑吟吟道。

  蘇涼眉一揚,笑容燦爛,“那是自然,難不成明珠妹妹之前還懷疑我的醫術不成?”他頓了頓,看一眼小鳶,接著道,“這一次還是多虧了小鳶。”

  “怎麼了?”溶月饒有興致。

  “有一味毒藥對應的解藥,我們帶來的藥材裡並沒有,一時半會也很難找。還是小鳶出了個法子,用另兩種藥材混合,制造出了抑制先前那味毒藥的解藥。”

  溶月看向小鳶,目光晶亮,拉著她的手道,“小鳶,真是謝謝你了。”

  樓小鳶爽朗一笑,“溶月,將軍能醒來那是百姓之福。再說了,我們什麼關系,就不用再謝來謝去了。”

  溶月和她相視一笑,陽光下,兩人雖著男裝,可臉上瀲灩的風華卻讓四周的風景都失了顏色。

  “對了,明珠妹妹,蕭煜要同將軍說什麼?你知道嗎?”蘇涼好奇道。

  溶月四下望了望,壓低了聲音道,“應該是說軍中內奸之事。”

  “他知道是誰了?”沈慕辰和顧長歌異口同聲發問道,目光灼灼看向溶月。

  溶月被嚇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勉強鎮定下來,嗔一眼兩人道,“你們做什麼,嚇死我了。”

  兩人不好意思地笑笑,沈慕辰接著道,“這才短短幾日,王爺就知道這幕後之人是誰了?”

  “他說已經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蘇涼湊近了些,看著溶月巴巴笑道,“明珠妹妹,蕭煜定然告訴你了吧。”

  溶月睨他一眼,下巴一抬,“你想做什麼?”

  蘇涼“嘿嘿”笑了聲,故作瀟灑地將胸前的發絲撂倒腦後,衝著溶月一拋媚眼道,“自然是好奇了,快,你偷偷告訴我,是誰?”

  溶月嫌棄地看著他,“才不告訴你,你這麼兜不住事,別給告訴你就打草驚蛇了。你放心好了,蕭煜和我爹一定能想出個萬全的法子來的。”

  她說這話時,眸中光芒閃爍,刺得一旁的顧長歌卻心中一黯。

  王爺能文能武,身份又高,他和郡主二人,郎才女貌,果然是般配呢。

  想到這兒,心中愈發黯然起來。

  自己對郡主的那些心思,果然還是收起來為好吧,收起來,這樣兩人日後見面也不至於尷尬。

  不管怎樣,只要郡主日後能幸福就好。

  想到這,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一直吊著的心,在這一刻,突然安定了下來。

  夕陽西下,遠處炊煙裊裊升起,陽光下的幾人,被細碎的光芒鍍上一層金色。

  這樣的黃昏,卻突然生出大起大落之後的歲月靜好之感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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