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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令人心驚的真相

貴女重生之閑王忙入贅 陶夭夭 11882 2024-03-17 22:52

  

  魔怔了?

  溶月聞言不由一愣,方才在宮裡頭還好好的,怎麼突然間就魔怔了?

  溶月擰了秀眉望向雲苓,滿臉狐疑道,“雲苓,她好好的怎麼會魔怔的?到底怎麼回事?你給我仔細說說。”

  雲苓微眯了眼睛仔細想了想,“詳細情況奴婢也不大清楚,是老夫人院裡的瓊兒偷偷過來告訴我的,說那邊府裡的人來報說四姑娘從宮裡回來就瘋了,老夫人正准備過去看呢。”

  溶月愈發困惑起來,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會說瘋就瘋呢,她想了想,吩咐雲苓先回去梨落院再探聽探聽消息,自己則轉身進了侯夫人房裡。

  “阿蕪,怎麼了?”侯夫人見溶月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從門外進來,開口問道。“方才是雲苓嗎?”

  溶月遲疑了一瞬,點點頭,“剛剛雲苓來報說,四姐姐從宮裡回來,似乎是魔怔了……”

  “什麼?!”幾人聞言都是一驚。

  “四妹妹不過去了趟宮裡,怎麼會魔怔了的?”沈慕辰想了一會,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溶月搖搖頭,“詳細情況雲苓也不知道,聽說祖母趕著去那邊瞧瞧情況了。”

  侯夫人沉吟片刻,看向定遠侯,“司黎,要不你也過去老夫人那裡瞧瞧吧。你回了府裡,怎麼著也該過去給她請個安的。”

  定遠侯贊同地點了點頭,“那我去看看就回。”

  侯夫人又看向溶月,面色雖然仍有些蒼白,但眼中的神采已恢復了過來,“阿蕪,你也跟著你爹爹去吧。”

  “那娘您……”溶月有些猶豫,她雖然很想搞清楚沈瀅玉身上發生了什麼,但娘剛剛生產完,正是最虛弱的時候,她又不大放心離開。

  “我留在這裡陪娘好了,阿蕪,你去看看,看是不是宮裡發生了什麼。”沈慕辰接過話頭,衝她溫和地笑笑。

  “也好。”溶月這才安下心來點頭應下。

  瞧見她草木皆兵的樣子,侯夫人不由柔柔笑開來,對著定遠侯打趣著溶月道,“司黎,你不知道。我這一懷孕啊,倒被阿蕪這個小丫頭管得死死的了。這也不許那也不准的,簡直把我當成一個易碎品了。”

  定遠侯贊許地摸了摸溶月的頭,“阿蕪做得不錯,愈發懂事了。詩韻你懷孕時是該謹慎些,咱府裡頭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難保不會有些人見不得咱們好。”

  侯夫人一聽哭笑不得,“好啊,你這一回來,感情阿蕪都有了靠山了。”

  溶月狡黠一笑,拉了定遠侯的手站了起來,“娘,那我和爹爹就先過去看看了,您好好休息。”

  溶月和定遠侯出了房間,玉竹在後頭遠遠地跟著,給他們留出些空間來。

  定遠侯看著身側的溶月,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阿蕪又長高了。”

  溶月轉頭露齒一笑,“那有沒有長漂亮啊?”說著,還調皮地衝定遠侯眨了眨眼睛。

  定遠侯顯示一怔,很快漾起一個大大的笑容,“你啊,還以為你長大了呢,原來還是小時候那麼皮啊。”

  溶月挽著他的胳膊,撒嬌道,“阿蕪在爹爹面前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個孩子啊。”

  定遠侯聞言生出些感慨來,本以為自己同阿蕪聚少離多,她又年紀這麼小,回來定是要同自己疏遠了去的,沒想到她還是待自己一如從前,只可惜自己在她成長中都沒能怎麼陪伴他。想到這,不由微微嘆了口氣。

  溶月看著他面色的變化,隱隱也猜到了一些,眼波轉了轉,笑問道,“爹,您這次回來能待多久啊?”

  定遠侯眼中神色暗了暗,語氣中帶了一絲無可奈何,“最多也不過十天吧,如今邊境不大太平,爹不能離開軍中太久了。”

  “爹。我聽說,您此次回京惹得皇上不快了?”溶月小心覷著定遠侯的臉色,想了想問道。

  定遠侯唇邊笑意一僵,凝重地看向溶月,“誰同你說的?”

  溶月撇撇嘴,“皇後娘娘身邊的內侍說的。”

  “皇後?”定遠侯眸中深色更重,“她身邊的內侍怎麼會同你講這些?”

  溶月便把那日苗海來傳懿旨的情形同定遠侯講了一遍。

  定遠侯聽完,臉色有些沉重起來。皇後這話是什麼意思,居然威脅詩韻?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她還抓著不放又有何意義?

  溶月沒有錯過定遠侯臉上任何細微表情的變化,想起心中隱隱浮上來的那個打算,斟酌著試探道,“爹爹,您什麼時候能回京啊?”

  定遠侯回過神來,收起臉上不郁的神色,衝著她笑笑,“爹爹這不是回來了麼?”

  溶月搖搖頭,認真道,“阿蕪不是說這種回京,阿蕪是問,您什麼時候可以不用去涼州了?”

  看著溶月灼灼發亮的眼神,定遠侯啞了口,斟酌了半天才道,“阿蕪,現在邊境還需要爹爹,等到日後邊境太平了,爹爹就會回來了……”

  溶月眼中的神色黯淡了下去,絞了絞袖口的衣料,喃喃道,“難道軍中就非爹爹不可了嗎?”她抬起頭來仰視著定遠侯,“爹爹在軍中威望如此之大,難道就沒想過會惹得皇上猜忌嗎?”溶月心中暗暗盤算著,爹爹一向是個光明磊落的性子,他自己是決計不會想到功高蓋主之上的,更加不會懂得主動避諱。哥哥那邊因是男子,反而不好多加勸說,為今之計,只能自己直接點破這一層厲害關系了。若真追究起來,大不了找個童言無忌的借口好了。

  溶月主意打定,便直接問出了方才那句話。

  定遠侯心裡一咯噔,停下腳步震驚地看著溶月,“阿蕪,方才那話是誰教你說的?”

  溶月坦坦蕩蕩回望過去,眼中一片澄淨,“沒有人教我,爹爹,阿蕪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功高蓋主這個詞是何意,阿蕪已經從史書裡知道得夠多了。”

  

  他嘆一口氣,自己到底錯過了阿蕪成長中的多少瞬間?

  “阿蕪。”他艱難開口道,“此事不是爹說想退就能退的。現在西北軍中找不到合適的人手接替爹,若爹離開了,西北軍中無將領,赤狄國很可能會趁虛而入,到時候爹爹可就是大齊的罪人了。”他頓了頓,“爹爹跟你說這些,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這軍中的官職,我遲早有一天會辭去的,但不是現在,你懂麼阿蕪?”

  溶月點點頭,既然爹覺得現在不是合適的退隱的時機,但自己便再等等,索性離前世爹爹被污叛國發生的時間還有好幾年,足夠自己仔細籌謀了。

  這麼一想,便燦然一笑,“我知道了爹,我也是擔心您。既然您心中已經有了主意,阿蕪就不多說了。”

  定遠侯慈愛地回以一笑。

  “對了爹。祖母這個時候一定已經到四姐姐那裡了,我們直接過去吧。”溶月建議道。

  定遠侯一聽有理,便應了下來。

  遠遠地還未到沈瀅玉住的弄玉院,溶月便察覺出一些不尋常的氣氛來。方圓幾裡內連個丫鬟婆子的影子也未瞧見,溶月和定遠侯對視了一兩眼,存了個心眼。

  漸漸走得近了,便發現了些端倪,前邊弄玉院門口黑壓壓圍了一圈人。溶月和定遠侯還未靠近,便聽見人群裡頭傳來一個蒼老而喑啞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憤然,“都給我散了!誰敢再圍在這裡,以家法處置!”

  圍觀的人群一聽,“哄”的一聲散了開來,有莽莽撞撞跑到溶月和定遠侯面前的,愣了愣了,慌忙行了個禮,又急急地跑走了。

  定遠侯臉色沉了沉,走上前去,果然看到老夫人面色鐵青地站在院子中央,旁邊還是烏泱泱地圍了二房三房兩家子人。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老夫人臉色一沉,以為又是哪個不長眼的奴才,聲音冷得似結了冰一般,“沒聽見我的話麼!還不滾下去!

  “母親好大的脾氣,是誰惹您生氣了?”定遠侯沉然的聲音在空中驀然響起,落在眾人耳朵裡不由一驚,紛紛轉了身看來。

  “大哥!”二老爺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他倒是聽說了大哥最近會回京的消息,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老夫人見是沈司黎,面色僵了僵,眼中也滿是詫異之情,她略帶了些不自在道,“老大怎麼這麼快便回來了?”

  “詩韻快分娩了,所以兒子快馬加鞭趕了回來。”

  “嗯。”老夫人沉著臉應一聲,“聽老二家的說她在宮裡頭發作了,鬧著要回來生,生出來了嗎?”

  溶月心中連連冷笑,娘方才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到了老夫人這裡,非但不關心一下娘的身子如何,反而還埋怨其她不該堅持回府生孩子來了?想到這,眼神不由冷了下來。

  定遠侯一聽,自然也不快起來,語氣微涼,言簡意賅道,“生了。”

  老夫人瞟他一眼,語氣中帶了些不耐煩,“男孩兒女孩兒?”

  “祖母,娘親生了個小弟弟!”溶月突然插話道,眼眸晶亮,一臉喜色地盯著老夫人。

  老夫人面上表情又是微微一僵,說出的話中情緒莫測,“老大,你倒是個有福氣的。”

  這話什麼意思?爹是個有福氣的,那誰是個沒福氣的?三老爺?

  溶月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在場的人,居然發現沒見著三夫人,三老爺臉色鐵青地站在人群中,耷拉著眼簾。

  二夫人方才一聽溶月說侯夫人生了個男孩兒,手下一緊,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她可真是命大,為什麼不直接一屍兩命死了算了?!想到如今二房越發艱難的處境,眼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陰翳。

  定遠侯淡淡笑了笑,沒有接老夫人的話頭,只是環顧了一下四周,假意好奇道,“我方才去母親院裡請安,母親院子裡的人說您來四姑娘這裡的,兒子便過來了。”他微頓了頓,“怎的大家都聚在這裡?發生什麼事了麼?”

  老夫人周身的氣壓又低了幾分,重重哼一聲,剛想說話,院中沈瀅玉的房門突然被拉開,從裡頭跑出一個披頭散發的人來,嘴裡神神叨叨念念有詞,“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她跑到院中,瞧見院子裡烏壓壓的這麼一大幫人,眼中閃過一絲驚恐,尖叫一聲,朝院子的角落跑去,蹲在樹下捂著耳朵,渾身瑟瑟發抖。

  身後緊接著追出了一臉急色的三夫人,“玉兒,你去哪裡?是娘啊,娘不會害你的。”

  溶月吃驚地盯著那個渾身狼狽不堪的身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方才跑出來的那人,是一貫傲氣十足注重儀表的沈瀅玉?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院子裡的人都是聞訊趕來的,還不曾見過沈瀅玉的樣子,現在一瞧,頓時都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四姑娘好好的,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三夫人小心翼翼地挪到沈瀅玉面前,放柔了嗓音道,“玉兒,是娘,你不要怕,我們回房去好不好?”

  沈瀅玉的神色有片刻的怔忡,她愣愣地盯著三夫人看了一會,眼中浮現出迷茫的水汽,嘴裡呢喃道,“娘……玉兒……”

  “對,是娘啊……”三夫人的聲音愈發輕柔了起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唯恐又嚇跑了眼前迷惘的沈瀅玉。

  沈瀅玉猶疑了一會,剛想緩緩伸出手去,眼神落到三夫人指甲上塗的鮮紅丹蔻上,突然又是一聲尖叫,跳起來就往院門處跑,嘴裡不住地大叫著,“血啊!好多血啊!死人了死人了!”

  她跑得飛快,一邊跑一邊回頭看著,似乎身後有什麼厲鬼在追她一般。一眨眼功夫,就跑到了人群的前面。沈瀅玉一轉頭就看到了一大幫子看怪物一眼盯著她的人,不由一瑟縮,身子一扭拐了個彎就想外跑,不想正好撞上了在一旁還沒反應過來的老夫人。

  老夫人一時不查,被撞了個踉蹌,連連後退了幾步才穩住了身形。

  沈瀅玉壓根沒注意到自己撞了人,“哇哇哇”叫著又往外面跑去。

  老夫人被氣得夠嗆,一口氣沒喘上來連連咳嗽了幾聲,翠綺忙上前替她順著氣。老婦人好不容易緩過來,用盡全身力氣大喝道,“來人啊,給我綁住她!”

  院子裡方才看熱鬧的人早已被老夫人遣了個精光,這會她命令一下,壓根就沒有人聽見,自然卻沒有一個人上前。

  老夫人面色紅一陣白一陣像開了染坊似的,嘴裡氣得直嚷嚷,“反了反了,這幫奴才真是反了。”

  二老爺上前勸道,“娘,您消消氣。”一邊遞了個顏色給二夫人,“還不過去找人將四姑娘請回房中。”

  二夫人撇一撇嘴,扭著身子慢吞吞去了。若是可以,她真想看三房再多出出醜,好好的一個姑娘,怎麼會說瘋就瘋了呢,也不知是不是撞上了什麼不干淨的東西。侯夫人被人撞得差點難產,四姑娘又變成了這個樣子,得虧了今天的慶典雲兒沒去,不然還不知道這火會蔓延到誰的身上呢。

  她一邊走一邊仍是狐疑,她那會送走了侯夫人和沈溶月,正在宴會上同其他夫人聊得高興,突然見又個宮女慌慌張張的跑來找老三家的,說是四姑娘出事了,已經被人給送回府裡去了,這才跟著急急忙忙回來了,也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

  二夫人這邊慢吞吞地去找粗使婆子了,院子裡的沈瀅玉正像個無頭蒼蠅似的亂撞。二老爺站在了院門口把住了出口,沈瀅玉看著他凶神惡煞的樣子不敢上前,只得在園子裡跑著轉圈圈,身後跟著氣喘吁吁淚眼婆娑的三夫人。

  她怎麼也想不通,自己好好的女兒到底糟了什麼孽變成這個樣子了。早知道,今天就不去參加那什麼勞什子慶典了。她一邊抹著淚,一邊大口喘著氣,腿上像掛了千斤的重量,怎麼拖也拖不動了,終於累癱在地上。

  身後的侍女忙氣喘吁吁跑上來攙扶起她。

  老夫人瞧著這一鍋亂糟糟的景像,氣得愈發臉色鐵青起來,蒼白的唇不住地打著哆嗦,指著亂跑亂叫的沈瀅玉一句話沒罵出口,反倒沒提上氣來,吱吱呀呀了半天。還是翠綺和碧錦順了半天氣才緩過神來。

  定遠侯眼色一沉,溶月只覺得身旁一陣風閃過,知道是爹出手了。果然下一刻,定遠侯閃到沈瀅玉身後,在她脖子後飛快地一記手刀,沈瀅玉的身子便軟軟地倒了下來,耳邊哇哇亂叫的聲音終於消停了。

  定遠侯忙伸出手接住,看向不遠處的三夫人,示意她上前來接過沈瀅玉。

  三夫人托著沉重的身子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上前去,突然想起什麼,轉頭在人群中一搜索,眼神恨恨地釘在了三老爺身上,眼中有著遏制不住的怒氣和失望。

  三老爺身子一頭,低著頭走了出去,漠然地從定遠侯手中接過沈瀅玉,抱著她進了房間。

  老夫人狠狠地盯著她們看了一會,怒氣衝衝道,“叫丫鬟看好四丫頭別讓她再跑出來了。老三和老三家的,你們安頓好四丫頭之後來榮喜堂!”

  說著,轉頭又看一眼其他人,“你們也跟我來!”

  一行人一路沉默到了榮喜堂,沈汐雲不知聽到了什麼風聲也趕來了。老夫人定定看她一眼,又轉過頭什麼也沒說進了正廳。

  今日雖然國子監照常授課,但三少爺沈慕傑是個貪玩的,自然也去了宮中赴宴了,五少爺被他拖著也一同去了。在宮裡聽到沈瀅玉出事之後,都跟著趕了回來,這會混在人群中,大氣也不敢出。

  老夫人在翠綺和碧錦的攙扶下在上首的楠木交椅上落了座,目光冷冰冰地掃一眼底下站著的人,聲音中含著顯而易見的怒氣,“你們誰給我解釋解釋,這到底怎麼回事!四丫頭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怎麼入了趟宮就變成這樣了!”

  她眼風一掃,目光落在三夫人面上,“老三家的,你說,你自己的姑娘怎麼都看不好!”

  三夫人眼眶通紅,聞言心中一委屈,哽咽著道,“母親,兒媳也不知道啊。兒媳當時正在同其他夫人說著話,不知道玉兒什麼時候退了席出去了。後來就有一個宮女慌慌張張地跑來,說玉兒魔怔了,已經被人送回府裡來了,兒媳急急忙忙一趕回來,便瞧見玉兒被幾個內侍壓著站在院子裡。兒媳還沒來得急問話,那幾個內侍便急匆匆地離開了,說是急著趕回去復命。兒媳也不知道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老夫人眼底疑雲一片,眼神轉向二夫人,“老二家的,你知道些什麼嗎?”

  二夫人搖搖頭,“兒媳知道的同三弟妹知道的差不多,當時我是同她在一起的。”

  老夫人眉頭皺得更厲害了,目光在眾人面上轉了一圈,最後定格在了溶月身上,“七丫頭,這宮宴你也去了,可知道什麼內情嗎?”

  溶月抬起頭與她對視著,眼中一片坦蕩靜若明淵,“母親在宮宴上被人害得摔了一跤,肚子有些發作了,溶月便急急送了娘親回了府,並不知道後來四姐姐身上發生了何事。”

  老夫人氣得手在桌上一拍,“這麼多人在宮裡,難道就沒一個知情的人麼?!”

  底下人噤若寒蟬,只有三夫人的抽泣聲時不時地響起。

  老夫人疲憊地閉了眼睛,揉一揉太陽穴,緩緩睜眼看向定遠侯,眼中有一抹一閃而逝的精光,“老大,你明日要入宮面聖吧。”

  定遠侯沉然點了點頭。

  溶月心中冷哼一聲,老夫人這是又打上爹的主意了!

  果不其然下一句就聽到老夫人說道,“既然如此,你明日進宮之時便問問皇上,看四丫頭到底撞見了什麼,怎的變成了這幅模樣?”

  定遠侯眼中神色波動了繼續,遲疑了一瞬才點頭應下。

  老夫人見他答應了,微微定了定心,疲憊地舒一口氣,“好了,都退下吧,被這麼一鬧,我也乏了。老三家的,你回去好好看著四丫頭,再趕緊請個大夫來看看,看到底是什麼毛病。”

  三夫人抽抽搭搭地應了,面上一片愁雲。

  老夫人臉上神色愈發不郁起來,剛想揮手叫大家退下,突然想到什麼,看向定遠侯,“對了,老大,你回頭把小孫子抱過來我瞧瞧。”說著,裝模作樣地捶了捶腰,示意大家退下了,便在丫鬟的攙扶下進了內室。

  溶月眼底冷氣森森,從頭到尾,老夫人就沒有提過娘,連一句客套的關心話也沒有,這個沈家,她是越待越寒心了。

  出了門走遠了些,不由出聲抱怨,“爹,我覺得祖母也做得也太過了一些,娘辛辛苦苦生了小弟弟出來,她居然連半句關心的話都沒有,別說是娘了,換了我都覺得有些心寒了。”

  定遠侯自然也有這樣的感覺,剛出門時臉色較來時冷厲了不少,方才走了好一會,他的表情才漸漸緩和過來。

  聽得溶月這麼說,他長嘆一口氣,只叮囑道,“阿蕪,爹知道你為娘抱不平,只是待會在娘面前,這些糟心的事就不要跟她提了,免得她聽了心情不好。”

  “阿蕪明白。”溶月乖巧地點了點頭,心中驀然萌生出一個想法來,她們現在雖然同老夫人二房三房沒有住在一個府裡頭,但到底很多事情上是分不開的,若要徹底斷開了去,便只有分家這一條路可走。只有分了家,才能自己過自己的小日子不受老夫人和二房三房的掣肘,只是不知道爹心裡有沒有萌生過這個想法?

  溶月想了想,瞧見爹眉頭緊鎖的樣子,還是沒把方才的想法說出來。最近爹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等過了這段時候再找個合適的機會同他提一提吧。

  兩人還未走到清芷院,遠遠地聽到後頭有人在叫溶月。

  溶月轉頭一看,是雲苓,便停下腳步等著她。

  雲苓疾步走到溶月面前,對著定遠侯行了個禮,看向溶月道,“郡主,方才守門的侍衛來報說,清和郡主在外頭求見。”

  明曦?她怎麼來了?難不成她知道一些沈瀅玉魔怔的內情?想到這裡,不由心思一動,看向定遠侯。

  定遠侯雖然奇怪溶月什麼時候認識的清和郡主,眼下也不是深究的時候,揮一揮手道,“阿蕪,你先去吧,等招待好了清和郡主再去清芷院吧。”

  “那爹幫我同娘說一聲。”溶月便同定遠侯在此分了手,一邊往前頭走去。

  因著蕭明曦身份尊貴,已有人將她迎到了前院待客的大廳候著。

  蕭明曦卻並未在椅子上坐下,只在廳中焦躁地轉著圈,伺候她的侍女一臉擔憂地站在一旁看著她。

  見溶月過來了,蕭明曦眼神一亮,忙迎了上來。

  “明曦,你怎麼過來了?宮中的宴會散了嗎?”溶月好奇道。

  蕭明曦點點頭,關切道,“侯夫人怎麼樣了?生了嗎?”

  “生了個小弟弟,我娘身體也沒什麼大礙。”

  蕭明曦舒一口氣,“那就好,恭喜你了!”說完,又滿眼歉意地看向溶月,“我答應了你要照看好侯夫人的,可是居然出了這樣的事,要是侯夫人出了什麼意外,我可真是要愧疚死了……”

  溶月正色道,“明曦,你可千萬別這樣說。我不相信我娘這事是巧合,既然是人為,就必定防不勝防,就算是我在場估計也做不了什麼,所以你就不要自責了。”說起來,娘這事還真的好好感謝感謝蕭煜才行,若不是他出手,娘現在……溶月都不敢想下去了。

  好在蕭明曦也不是那等扭捏之人,聽得溶月這麼一安慰,心中放寬了不少。頓了頓,又道,“我今日急著來找你,還有另外一件事情。”

  “什麼事?”溶月心中隱隱有了猜想。

  “是你四姐姐的事。”蕭明曦四下看了看,“方便去你房間裡說麼?”

  溶月忙點點頭,“當然了,跟我來吧。”

  兩人急匆匆趕到了梨落院,溶月吩咐玉竹和雲苓在外頭守著,這才關上門,同蕭明曦坐了下來。

  “我四姐姐那裡,到底怎麼回事?”溶月皺了眉頭狐疑道。

  “你見到她了嗎?”

  溶月點點頭。

  “我也見到了。”蕭明曦一抖索,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是在凌波殿前見到的。”

  “凌波殿?”溶月想了想,恍然道,“是那個宮女准備帶我去換衣服的宮殿?”

  “是。”蕭明曦抬頭看著溶月,“溶月,我記得我去找你的時候,你身上的衣服沒有換,你沒有進那座宮殿是不是?”

  溶月搖搖頭,這點她並沒有什麼好隱瞞蕭明曦,便如實道,“我走到宮殿門口時覺得有些不對勁,便借口要出恭將那宮女給甩開了,正往回走時便碰到了你。”

  蕭明曦微舒一口氣,似乎有些後怕地撫了撫胸口,“幸好你警醒,否則遭殃的可就是你了!”

  溶月越聽越糊塗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蕭明曦急急喝了一口茶水,緩緩道,“這事,還得從你同侯夫人走了之後說起。你走了之後,我又回到了宮宴上,正百無聊賴之際,突然發現沈瀅玉從外頭回來,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我這才想起侯夫人跌倒時,沈瀅玉似乎不在殿內,她回來後一直看著角落處燃著的香,似乎在計算著時辰的樣子。過了一會兒,她又起身悄悄溜出了秋水殿。”

  蕭明曦緩了口氣,接著道,“我心下好奇,也起身悄悄跟了過去,瞧見沈瀅玉行進的方向似乎是朝凌波殿去的。當時我還納悶,她身上的衣服又不用換,去凌波殿做什麼?我怕她發覺,不敢跟著太緊,遠遠地見她進了凌波殿,這才閃身從樹叢裡出來了。正准備跟上,便看見另一條道上急急走來兩個人,一人是太醫院的太醫,手裡提著個藥箱,另一人是個宮女模樣的女子,我當時瞧著面熟,只是一時沒想起來。那宮女衝著我匆匆行了個禮,帶著那太醫急急忙忙也往凌波殿去了。”

  她端起茶盞又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喉嚨,又繼續道,“我見她們一個兩個都往凌波殿去了,愈發好奇起來,便也跟了上去。還未走近,便聽到殿內傳來一聲尖利而恐怖的叫聲,我隔了有些距離,都覺得耳膜快被刺破了。”

  “是我四姐姐叫的?”溶月心中的猜想開始漸漸拼湊起來,不由有些心驚。

  “是。”蕭明曦肯定地點了點頭,“我當時雖然有些害怕,但到底好奇心占了上風,咬咬牙又走近了些。這時,只見先前我見到的那個宮女也面色慘白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像是見到了鬼一般,身後跟著的那個太醫更是兩股戰戰,走路都走不穩了。我見他們這樣,愈發奇怪起來,再也顧不上其他,一頭跑進了殿裡想看個究竟。”

  她講到這裡,突然停住了,眼中浮現出一絲驚恐來。

  溶月見她這樣,心中也浮上一絲詭異的感覺,大白天的竟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蕭明曦閉了閉眼調節了一下情緒,這才又緩緩開了口,“我一進殿裡,便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那味道中帶了濃重的血腥味,還有另一種粘稠的腥氣,隱隱還夾雜了一些異香。偏殿的門是開的,我在原地愣了愣,轉了身子朝偏殿裡頭看去,你知道我看到什麼了嗎?”蕭明曦大睜了眼睛,聲音變得顫抖起來,“我看到了滿床的血,通紅通紅的,生生的刺痛了我的眼睛!我不敢再看,趕緊跑出了殿外。”

  溶月不由大吃一驚,難道是……?

  蕭明曦吞了吞口水,努力平復了一下波動的情緒,面色這才漸漸恢復正常。“這邊的動靜自然有人聽到了,很快便有人陸陸續續趕了過來,最後連皇上和皇後也驚動了。我不敢聲張,只躲在一旁悄悄看著。當時沈瀅玉已經被人制住了,目光空洞地跌坐在地上,不知道在喃喃自語些什麼。後面進去的那宮女也是一臉恐懼癱軟在地,我看著她突然想起她是誰了……”

  “是誰?”溶月急急問道。

  “是顏貴人身邊的宮女!”

  顏貴人!溶月腦中的片段飛快閃過,靈光一閃,所有線索串成了一條線,她鳳目圓睜,差點驚呼出聲。蕭梓琛原本是想設計她,難道最後……

  蕭明曦正低著頭回憶著,沒有注意到她神情的異樣。只咂砸唇接著道,“後來皇上和皇後也進去看了,出來的時候,皇上身上的散發出的冷氣,我覺得快把在場所有人都給凍死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那麼怒氣滔天的模樣,而且這還是他強自壓抑了怒氣的。一旁皇後的臉色,也是很不好看。”

  “皇上當即下令封鎖了凌波殿,又讓羽林軍把所有無關人等都清理走了,我怕被人發現,趁亂趕緊偷偷溜了,出了宮便往你這裡來了。這件事實在是太奇怪了,也不知那凌波殿裡有什麼東西。”她長長地舒一口氣,“還好你早早地出了宮,侯夫人也沒事,我就放心了。”

  溶月看著她真心實意地為自己擔心的模樣,心中一道暖流劃過,雖然她現在不能對蕭明曦言明自己的猜想,但相信過不了幾天,宮中的留言就會四處飛了。

  “這世上沒有什麼秘密是瞞得住的。過不了幾天,我估計我們就能知道我們想要的答案了。”溶月看向窗外,目光悠長,神情淡然而寧靜,看得蕭明曦有些奇怪起來,溶月明明比自己還小兩歲,有時候處事不驚的態度,還真讓自己佩服不已。

  果然沒過幾天,宮裡頭開始起了風言風語。

  雖然皇上采取了雷霆手腕,將當時出現在凌波殿的人通通以服侍不力的名目給處死了,然而到底有一兩個漏網之魚。皇上越是這樣做,他們便越是害怕,人一害怕,心裡的秘密就兜不住了。

  宮中流傳了好幾個版本,有說五皇子和顏貴人偷偷私會被發現的,有說五皇子酒後失德玷污了顏貴人的……流言到最後是愈傳愈傳烈,逼得皇上又連連斬殺了幾個私底下談論的宮女內侍才又壓下去一些。

  宮裡頭傳得這麼厲害,宮外面自然也不會風平浪靜,大家紛紛暗自揣測著事情的真相。而有一人,已經猜到了真相是什麼。

  溶月坐在窗邊雙手托腮,心中有些煩悶。那日蕭明曦走後,她將事情的經過梳理了一番,很快便搞清楚了事情的大概。

  毫無疑問,這件事一開始是針對她的。蕭梓琰在凌波殿中點了媚香,本想引她進去,讓她先被香熏得昏迷了。然後蕭梓琛再算著時辰進入,到時候自己迷香雖解,媚香卻起。這個時候沈瀅玉再掐著點進去,正好撞破自己和蕭梓琛的“奸情”,引得眾人過來。眾目睽睽之下自己與蕭梓琛有了肌膚之親,便不得不嫁他了。

  他們的如意算盤的確打得好。蕭梓琛之所以喝那麼多久,就是為了將責任推到醉酒之上,一時喝醉行了糊塗事,總比蓄意策劃要好得多。至於沈瀅玉為何會出現在那裡,大可以說是擔心自己才去看看的。

  只是不知為何,顏貴人在路上同自己分手後陰差陽錯地也進了凌波殿,身邊的宮女又去請太醫了,她一進殿便昏迷了。而蕭梓琛喝得醉醺醺的不省人事怕是錯把顏貴人當成了自己。顏貴人懷著身子還行這麼劇烈的“運動”,到最後只怕胎兒沒保住,不然也不會出那麼多的血,也不知道她人怎麼樣了。

  而沈瀅玉絲毫沒有准備,乍一見得滿屋子的血色,又瞧見床上的人居然是顏貴人,突然被嚇瘋了也是有可能的。也多虧她瘋得及時,不然就憑她撞見了這種宮闈醜事,能不能活著出宮還是個問號。

  溶月心中說不出是怎樣的感覺,思緒繁雜看向窗外的景致,心裡慨然萬分,不知道這事最後會如何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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