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紅娟雖是眼拙,瞧不出些什麼來。
可終歸在內宅長了二十多年,聽還是聽得出來的,她隨之問道:
“母親……你知道玉兒會去哪?是不是?”
白大夫人被白世均與白紅娟一左一右地問,卻只是抬眼瞧了眼白青亭,便再次埋首不語。
白青亭瞧得出來,白大夫人那一眼飽含了愧疚與悲痛。
她突然間釋然了。
即便她們待她真的是挺好,可白橙玉也是她們的親人,甚至與她們朝夕相處的日子更多更長。
人的心總是有所偏向的。
心天生長在左邊,這不是就很好地說明了,人的偏心是天性使然麼。
即便白大夫人不說,白青亭大概也能猜出白橙玉到底去哪兒了。
這般想來,小丫寰慌裡慌張地去映亭樓稟告於她,還真是演了一場好戲!
廳裡一時間陷入一陣沉默當中,壓抑得令最摸不清事情的白紅娟差些喘不過氣來:
“母親!你若是曉得,你便快說呀!”
白世均冷哼道:“你就縱著玉兒吧!看哪天悔之晚矣,讓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白青亭聽他所言,心道莫非他是曉得了白橙玉的心思?
其實不然,白世均會如此說道,只是以為白大夫人似往常一樣,僅僅是縱容著白橙玉胡鬧的小性子,並未多作他想。
何況白橙玉的心思守得緊,除了告知與白大夫人曉得之外,她是誰也沒說的。
白紅娟也是白青亭提點方找了白大夫人證實,若非如此,她是想不到白橙玉竟是有肖想君子恆的心思。
白大夫人心中苦澀,她真正是有口難言。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更是左右為難!
這時白耀宗踏進正廳,拉起白青亭便要往廳外走:
“三姐,我曉得八姐去了哪兒!母親不說,我帶三姐去!”
白大夫人臉色蒼白:“宗兒!你說你知道什麼?”
白青亭亦拉住了白耀宗,並不即時隨著他走出正廳。
白耀宗不解地看著白青亭:“三姐?”
白青亭對他淺淺一笑:“宗兒,母親問你話呢,三姐看著。父親與大姐也是有話問你的。”
白耀宗不作聲了,可眼裡的憤憤不平卻更濃了。
白世均果然問道:“宗兒你說,你八姐到哪兒去了?”
白紅娟也追問道:“是啊,宗兒,你快莫要打啞謎了。快說出來讓我們聽聽!”
白耀宗看了看白世均與白紅娟,又定在白大夫人臉上好一會,末了他竟是又轉回白青亭身上:
“三姐……”
白青亭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宗兒說吧!父親與大姐還不知道呢……”
小九給君子恆添茶又端點心的,直到第三杯大紅袍剛剛添上,外邊便傳來吵鬧聲。
君子恆往外看了看,小三還未回來,他只能與小九說道:
“你去瞧瞧,發生什麼事了?”
小九也好奇,但礙於君子恆在場,她也不好隨意走開。
他這一開口。她一個應聲便走出了正廳。
小九尋著聲音,一直走到了正廳右側面的一個小院子裡。
小院子裡有兩個小丫寰正在爭吵著什麼,甚至還大大出手了起來。
小九見狀,迅速上前走近兩人。
兩個小丫寰半點不會功夫,被小九一個左推右拿,便被分了開來。
被強行分了開來的兩個小丫寰見小九穿著打扮要比她們上好幾個層次,料想著小九的身份不低,不是一個一等丫寰,也是個二等的體面丫寰。
兩人停下了嘴裡不干不淨的罵道,皆怯怯生的看著小九。
小九瞧著這兩個小丫寰眼生。便問道:
“你們是哪個院的丫寰?怎麼在此吵吵鬧鬧的?”
其中一個穿著嫩綠衫裙的小丫寰面顯愧色:
“我們是香玉樓新來的丫寰,因著還不大熟悉各樓各院,於是便走錯了路……”
這小丫寰話還未說完,另一名穿著深藍衫裙。年歲明顯要大些的小丫寰便憤憤道:
“方才我說應往那邊走,你偏偏不聽!還說這邊才是對的,可這會你瞧瞧,這哪裡是對的!這小廚房明明就不是我們香玉樓的小廚房!”
綠衫裙小丫寰一聽藍衫裙小丫寰明顯將全部責任歸於她一人身上的指責,不禁心生不忿:
“你還說!在前前那條道上,我便說走錯了。你還不信!非得說沒走錯……”
聽了有一會的小九也聽明白了,敢情這就是兩上糊塗的小丫寰,這根本就是剛入府不識得路,卻又膽大包天的兩個小丫頭!
小九喝道:“夠了!”
她這一聲大喝,驚得互相指責的兩個小丫寰齊齊噤了聲,眼都不敢再瞧小九,雙雙低著頭絞著手站直,大聲再不敢出一個。
小九見兩人也犯什麼大錯,大約給她們指了個出映亭樓的方向,便放她們回香玉樓去了,並未多加責難她們。
小九也懂得大戶人家的規矩,這若是換成馬媽媽,這兩個小丫寰雖是香玉樓的,也難免馬媽媽去往香玉樓的管事媽媽那裡說道一番,繼而給這兩個小丫寰一頓好罰。
話說小九那邊剛出正廳,尋吵鬧聲而去。
這邊君子恆卻獨自一人在廳裡安坐著,品品大紅袍,再吃吃小點心,也是閑情逸致得很。
一會一個眼生的丫寰走進廳裡,向他行了個禮,便道:
“三姑爺,奴婢是小九姐姐讓來侍候三姑爺的!”
君子恆想著定是小九不放心他一人待在廳裡,便著人來一旁侍候,當下也不疑有他,只點頭道:
“嗯,我也沒什麼事,你退到廳門外去守著,有事我再喚你。”
丫寰瞧了眼君子恆桌面上的那一盅茶,想了想道:
“三姑爺的吩咐,奴婢自當從命,只是奴婢退下前,先容奴婢給三姑娘換一盅熱些的大紅袍吧。”
君子恆瞧著她也是有心,便也不阻著。
丫寰上前端了茶盅便退了出去,再回來時已換了一盅溫度適中的大紅袍:
“三姑爺,這是剛泡開的,還是小九姐姐先前教奴婢泡的,請三姑爺品嘗一番,看奴婢泡得可好?”
丫寰的嗓音軟柔好聽,軟聲細語,嬌裡嬌氣的。
自她入廳裡來,君子恆便不曾正眼看過她。
她也一直低著頭,並未露出臉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