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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離京起程

嫡暴 朱顏小改 5736 2024-03-17 22:52

  

  原是因著這事,呂秋之果真心細如塵。

  “小小官宦之家雖不比後宮復雜,卻也非無半點爭鬥,我雖是白家嫡次女,但終是多年未歸,許多事早已事過境遷,親情想必也淡了許多。在十二歲豆蔻年華離家,年後我便二十有一了,有些事早已不同,何況如今我雖賜婚於君子恆,但我同時也被撤了女官之職。沒了這正三品,於白家而言,我已並無大用。”

  白青亭溫婉一笑,“所幸,我還有君子恆這棵大樹可攀附,總算不會跌得太徹底。”

  呂秋之聽之思之,她倒是未曾想過這些,如此白司記果真要比她細心思慮長遠多了。

  她了然道:“怪不得姐姐當初拼著與皇後娘娘作對的險,也要插手於白司記不被太子殿下收納入府一事,白司記果真要比我更懂姐姐,更為姐姐思慮長遠,秋之自愧不如!”

  白青亭笑著,未再說旁的話。

  其實白瑤光並未如呂秋之想的這般周全長遠,不過是白瑤光深知她非真正白家嫡次女的真實身份,怕她在白家露了陷引來殺身之禍。

  坐著君子恆的馬車慢慢漸行漸遠,離那雄偉巍峨的皇宮越來越遠,宮門前的那幾個人影也越來越模糊。

  白青亭放下馬車側面的小格窗布簾,心情竟是五味雜陳,說不上好亦談不上壞。

  經此一別,再見不知何時。

  或者,再無相見之日。

  沉默間,君子恆握住她的手,說道:“方女史的心疾,我自會尋出根治之法。你不必過於擔憂。”

  白青亭點頭道:“有你在,我自不必擔憂大姐姐心疾。只是……”

  “什麼?”

  “帝心莫測,朝堂萬變,你萬事皆要小心!”

  爭權奪位,凶險萬分,隨時皆可人頭落地,滿門盡滅。

  三皇子龍玟一倒。其派余黨樹倒猢猻散。其中黨羽重則性命不保,輕則不是被抄家便是盡為官奴官妓。

  因著明天睛,君子恆方卷入五皇子龍琮爭皇權的漩渦當中。

  如今明天睛便是她。她便是明天晴。

  因她之故他方涉險,她怎能放心得下?

  “我自會小心,你不必掛懷。”君子恆一笑,從車裡暗格中拿出一物。

  一本極厚的畫冊。

  他將其遞給她:“回海寧府的路上多拿出來看看。記熟了畫冊其中所記,你便不怕入白家卻不識白家一人的糗境了。”

  白青亭接過翻開。畫冊裡畫有畫像,畫像旁盡是注解,姓甚名誰、排行第幾、年芳幾何、性情如何等等各種詳解,竟是白家人物圖解!

  她訝然道:“這畫冊……你什麼時候有的?”

  “自知曉你頂替了白家嫡次女的身份。我便開始著手准備。”君子恆理所當然道,長長的睫毛微微一扇,扇出奪目的光彩來。

  白青亭默默地痴痴地看著他好一會。如此思慮長遠周全,她竟無言以對。

  她想。這輩子嫁給他……

  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明日起程,今日她先回了南岩大街白府,還有許多事要安排囑咐。

  下了君家馬車,她與君子恆便分道揚鑣。

  目送著白青亭踏入白府之後,君子恆方與小三入了隔壁君家。

  一入白府,小年子便迎了上來,姐姐長姐姐短,在她耳邊嘰嘰呱呱個沒停。

  她就納悶了,一個堂堂小小男子漢怎麼能像個長舌婦般呱噪!

  是不是讓小四給教歪了?

  白青亭當下考起小年子打探消息的本事來。

  小年子那答得一個叫做溜!

  其神采飛揚,得意洋洋,眨著明晃晃誇我吧誇我吧之意的小眼睛,差些讓她給他頒個小紅花以示獎勵!

  果真一日千裡,長進了不少。

  考完後,小年子又是一陣麻雀亂叫。

  白青亭不理他,一路嗯嗯嗯地隨意應著敷衍小年子。

  “停!那馬是怎麼回事?”白青亭一手捂住小年子呱噪的小嘴,一手指向被圈繩於她院落樹下的一匹高大駿馬。

  雙手扒下白青亭捂住他嘴的手,小年子答道:“小二姐牽來的!”

  白青亭看向小二,小二即時回道:“蔡迅的愛馬。”

  五個字,她明白了。

  她怎麼把這個事給忘了!

  想了想,白青亭問道:“你可知蔡迅葬於何處?”

  小二點頭:“蔡迅與蔡業的屍體被草草葬於他自盡之處。”

  “那你去,把這馬給他送去。”白青亭點頭吩咐道。

  隨在一旁一直忍著沒說話假安靜的小七終於破功了,她急急問道:“他都死了,姑娘還給他送這馬做什麼?”

  “終歸是他的愛馬,死了便還他吧。”白青亭邊走入正堂,邊答道。

  “即便送去了,馬兒還真能守著他的墳?”小七趕緊追上。

  “那便不是你家姑娘我該考慮的問題了。”

  也是,小七沒再問。

  白青亭瞧著正堂門外站著的兩名女護院,揮手道:“你們下去吧,不必時刻守著我,倘若吳嬸吳伯有何需要幫手的,你們也去幫幫手。”

  “是,屬下告退。”兩名女護院畢長得不錯,聲音也清清冽冽的。

  她們退下後,小二問著白青亭:“姑娘,那蔡家余下流放的族人……”

  “流放五千裡,就算我不動手,此去亦是凶多吉少,能活到流放之地的怕也只有寥寥數人,不必管了,自有天災*去收拾他們。”這話白青亭說得極為無情,可也是事實。

  她不落井下石,並不代表蔡家族人便能安然活著!

  倘若能安然活著,蔡迅也不必臨死前先拉了蔡業陪葬。

  蔡迅不過是想讓自已疼愛的嫡子死得痛快些,不必多受額外的折磨。

  當日與蔡迅說不會放過他蔡家族人百余條性命,此言是真的。

  後來聽小七說。蔡迅與蔡業自盡身亡,她便改了主意。

  主角都死了,配角也就無關緊要,何況皇帝已替她安排了一種配角自有配角的死法。

  她何必再畫蛇添足,等著看便是。

  小二去送馬,小七沒了小二在旁震懾,便復了本性。與小年子一左一右在白青亭耳邊說個沒完沒了。

  擾得她煩了。眼一瞪倆個吵貨,她便回了寢室。

  門一關,一攤床榻上。她睡了個天昏地暗。

  早上因要離宮起得早,晚上還有事要忙活,她得先補個眠充足下。

  皇帝終究對三皇子龍玟、皇後楊研嬌、皇貴妃莫問心這一連串的事情對她起了嫌隙,自她僥幸撿回一條性命。她再無見過皇帝一面。

  撤她代詔女官之職,輦她即刻出京回海寧府。賜婚卻不賜成婚之日,這種種皆表明,皇帝十分不待見她。

  說得好聽,是讓她回白家待嫁。

  說明白了。便是皇帝連一次也不想再見到她。

  這得多深的怨啊!

  睡夢中的白青亭蹙緊了眉頭,她仿若夢到了往後日子的不好過,事事的不如意……

  夜間。白青亭帶著小二進入了故園寢室裡的暗道,令小七在寢室裡守著。不得讓任何人進入寢室發現了暗道。

  小七鄭重應下。

  小二早知清華閣應是有暗道的,卻從不知這暗道竟是與宮外白府故園裡的寢室內暗道相連!

  回到清華閣的暗道,白青亭讓小二將藥架上的所有藥架收起,小二收了足有兩大袋方清空了藥架。

  連兩套黑色束袍雖看著奇怪,小二也說話地收了起來帶走。

  呂秋之當了代詔女官後,並未居住於白青亭所住的清華閣,而是在清華閣對面的落秋閣住下。

  白青亭沒有想回清華閣再看一眼的打算,她喚了小二:“把暗道堵住,這樣一來,即便有人不小心動了另一邊清華閣床榻上的暗格,也無法啟動這暗道。”

  如此,連著那一頭的故園寢室暗道方可算是安全。

  小二依白青亭所言,將暗道堵個嚴嚴實實,動悍不得。

  回到故園後,白青亭將兩大包裡的其中一瓶不老散遞給小七,道:“這不老散待天明後你交與青雲,讓他研究研究,看是否能研制出來一些。”

  “哦。”小七接過。

  白青亭又掏出她一直帶在身上的青帕,道:“同樣天明後,這青帕你交與青雲。”

  小七應下又接過後,白青亭便將小七遣去歇息,只留著小二跟著她。

  她也沒有出故園回晴院歇息,而是到了壹號房內室中,躺上內室中唯一的軟榻。

  這一躺便到了半夜,子時一過,小二便輕喚她起了身。

  海寧府一行,白日裡吳嬸吳伯與小年子、護院們便知道了,但她決定只帶著小二一人,任小年子再哭她也沒心軟。

  白日告別了吳嬸吳伯,安排交待了十二名護院,安撫了知道再哭也無用的小年子,所有的一切她都做好了。

  四層木櫃裡有她精心特制的三具鮮屍,在貳號房裡還有兩具鮮屍。

  坐在軟榻上,白青亭盯著壹號房內的大木櫃,她有點不舍。

  呆住了一會,她起身對候在內室一旁的小二說道:“走吧。”

  白青亭坐著小二驅駕的白府專用的普通馬車連夜悄悄出白府,離開京都執天府。

  甚至,她連君子恆都沒有去告別一聲。

  “姑娘,真不去再見公子一面麼?”小二駕著馬車在夜風中行駛著。

  “不去了。”白青亭輕聲回道。

  去了,她怕她會不舍。

  經居德殿圍殺一事,她已經知道她的心動了,對君子恆動心了。

  故而賜婚即便突然,即便令她在瞬間頭昏腦脹得厲害,她也動過拒婚的念頭。

  她不想那麼快成婚,只是順了皇帝的意,好歹緩些時日,讓皇帝老兒不再那麼厭惡她。

  畢竟她一旦與君子恆成婚,她必入君家。

  皇帝既然連讓她在京都過個年再走都不許,那應是不願她繼續留在執天府的。

  如此一來,她與君子恆的婚期便沒有進的道理,唯有退!

  在白府專用的普通馬車漸漸消失於官道,再也看不見。

  收了小二銀兩而夜開城門的兩名城卒關好城門,其中一名奇怪地往城牆上望了一眼,道:

  “現在的人真是奇怪,有花大把銀兩中為半夜出城的,也有大半夜不睡覺跑在城門牆頭吹冷風的……”

  “噓!”

  另一名城卒低聲道:“你不要命了!那牆頭上為首站著的那位可聽說是官職很高的官老爺!你少瞎說亂嘀咕多惹事端……”

  小一、小三與小七站於君子恆身後,三人皆有些著急上火。

  自白青亭與小二的馬車一出白府,他們便一路暗跟著。

  他們同為小字輩,自然知道在怎樣的距離之外不會被警覺的小二察覺,於是他們跟在她們馬車後面很遠很遠的一段距離之外,一路倒是未讓小二察覺。

  其實他們更願讓小二察覺,小二一察覺,那等同姑娘也知道了。

  那會他們便可不必再暗自跟著,名正言順地送姑娘與小二出城。

  然小三只說了這個提議的頭一個字,便讓自家公子冷冷否決了。

  君子恆道:“既然她不願我送她,自是不想與我道別,那麼便由我來暗自送她便可,誰也不准露了行蹤!”

  只能遠遠看著,站於城頭之上遠遠送著,他也心滿意足了。

  於是直到她們的馬車出了城門,公子真的如他自已所言那般只是悄悄送著,並未做出何舉動來,這讓三人急得團團轉。

  這婚事不急便不急了吧,可公子與姑娘剛被賜婚便要天各一方!

  天各一方便天各一方吧,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然臨了臨了,這公子與姑娘竟然連告個別都省了!

  一個半夜溜走,一個半夜暗隨。

  明明在意得很,偏偏就兩兩死不見個面道個別!

  這算怎麼回事啊這是!

  小三急得再也忍不了,他喚道:“公子……”

  君子恆眸落於遠處的一片黑幕,輕聲打斷小三的話:“小七,跟上姑娘。”

  此話一落,三人的眼睛同時亮了!

  “是,屬下這便去!”小七應得十分敞亮,嚇得城門底下的兩名城卒快要睡著的心跳上一跳。

  “你與小二定要護姑娘周全!”

  

  小七說完自城牆上躍身而下,幾個起躍間便也消失於官前盡頭的黑幕中。

  君子恆舉起手中掌心的兩個物件,一瓶不老散,一條青帕。

  這便是她離京遠赴海寧府留給他的僅有的二個物件。

  不老散,他定會不負她所托制出許多來。

  至於青帕,還是她污了油漬他再洗淨送還於她的那一條。

  小七並沒有如她所言待到天明方將這兩個物件交與他,這點他對小七甚是滿意,這也是為何他會臨了派小七跟上她隨在她身邊的緣由。

  小二忠心於他,如今卻更忠心於她。

  而小七,已是他知曉她更多近身之事的唯一渠道。

  君子恆低眸看著掌心之上攤開的青帕,青帕還是青底白雲,只是白雲之下多了一行用精美細致的針法繡成的小小四個楷字——

  等我回來

  “你回來之日,便是你我成婚之時!”

  ——卷壹《執天競》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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