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雄起了個大早特意往如意莊主院轉悠,最主要的目的在於想查探一下肥料可能放置的地方,昨晚他和張齊討論研究了許久,都認為肥料對如意莊意義重大,定然會放在相對最安全的地方,每天有許多食客們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那幾個院子首先就可以排除掉。
之後是他們現在住的客院,如意莊的人總不會蠢得將這種好東西給他們放在眼前吧?
這麼一分析,最有可能的便是據說住著莊內所有護院的北一院,還有秦霜和阿辰,玄參,以及讓他丟了面子的叫合歡和白術的兩個家伙住的主院!
呂雄這樣的行為可以用一個很貼切的次來形容,叫做——踩點!
大白天踩點也是讓人醉了,但他的想法是,或許反其道而行反而會更安全,晚上如意莊的人肯定會更戒備,說不定還有人看守,但白天就不一定了,誰會想到有人在這光天化日地踩點?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呂雄也算是動了點腦子,對於一個武夫而言,只得誇獎了。
只是,他本是想探查一下肥料可能放置的地方,卻沒想到,可疑的地方還沒來得及找,卻見到了一個相當出人意料的人物!以至於一時間連自己的目的都忘到腦後去了,只是震驚又不可思議地看著手裡還端著空碗碟的文碧。
一個京城貴女,還是在貴女圈裡各方面條件都拔尖的人,卻在這麼個小飯莊裡,手裡端著空碗碟,做著在他看來只有下人們才會做的事,這畫風……好像有點不對啊!
不,不對!首先,文碧會出現在如意莊就是件不應該發生的事情!呂雄有那一瞬間幾乎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但文碧見到他就躲的動作卻讓他覺得是對方心虛,反而確定,對方的確就是文碧!
在呂雄震驚之時,文碧其實也沒好到哪兒去。
她怎麼也沒想到只是出來送一下碗筷,怎麼那麼巧就碰見生人了!在如意莊住著這些天,文碧對如意莊內部的人不說都認清楚了,但混個臉熟還是沒問題的,剛一時情急沒顧上仔細敲對方的長相,但乍一看也確定是個生面孔,沒在如意莊裡見過,第一時間便想到了是京城來的人!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當然是直覺地選擇避開,可她怎麼也沒想到,那個‘生面孔’居然忽然叫出了她的名字!
正常人被人叫到名字的時候第一反應肯定都是停下腳步或回頭,文碧本來就是正對著呂雄,退回去的時候也沒轉身,所以不存在回頭不回頭的問題,但也確實反射性地停了下來,結果就錯過了躲避的最佳時機,讓呂雄更清晰地看見了她的五官。
雖說文碧退後時微微垂下了頭,但一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又直覺地抬起頭,玉石,就叫呂雄將她認了個清楚。
文碧看清楚呂雄的長相後也變了臉色!雖然能叫出她的名字九成九就算不是熟人肯定也是認識的,可真正看見是誰,文碧的臉色還是黑了下來!
居然是他!
昨天秦霜他們都光顧著招待玄子灝等人,沒機會和文碧,還有其他沒在玄子灝等人面前露面的人說說這次來的人,因此文碧並不清楚具體都來了哪些人,這些人當中又有沒有她認識的人。
她一個尚未出嫁的女子原本也不太可能認識什麼京城的官員,她覺得真會碰上相識之人的可能性是相當低的,可沒想到,就這麼低的幾率居然還讓她碰上了!
此時她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冤家路窄!
“果然是你,文碧!”呂雄神色莫辨地看著文碧,再次開口。
按理說,文碧雖然也是京城人士,但女眷大多時間都待在家裡,即便是偶爾出門也是去其他差不多背景的人家一塊兒參加個茶藝會之類,就算出去吃飯也適合女眷,基本和男子稍有認識的機會,最多聽周圍的人提起,也多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
但文碧和呂雄卻是的確認識的。
這也不奇怪,別忘了,呂雄可是丞相的親侄子,而文碧之前差點要嫁的人,是丞相府二房嫡次子,論輩分的話,呂雄還算是那個呂越的堂叔!盡管今年呂雄也不過才二十六七,呂越二十有一,年紀差得並不算多。
也因為年齡差得不多,雖然輩分是差了一輩,可倆人相處起來就和兄弟一樣,關系相當不錯,曾經文碧還沒離家出走之前,呂越就曾和呂雄說過文碧的事情,一次偶然,雙方也都在外頭打過照面。
呂越雖然離譜地想將自己的通房扶正做自己的正室,但對娶文碧其實是不怎麼排斥的,文碧在京城貴女圈中才,貌,架勢,都是拔尖的,京城不知道多少官家子弟想娶她,但從能滿足虛榮心上面來考慮,呂越也不會反對。
再者,男人本色,能再多個如花似玉的美人伺候自己,誰會特意拒絕?就算呂越不願意讓文碧占著他想給寵愛的通房的正室的位置,等到他對文碧沒了興趣後,隨便再想個理由讓她推拒側室,再把通房扶正也不是沒可能,總之就是抱著有美人送上門就先收著的想法。
這種想法呂越曾經也和呂雄說過,而呂雄的想法和呂越也一模一樣,倆人還曾湊在一起想過好些個無法宣之於口的下流心思,但後來,沒等事情真成,文碧就溜之大吉了,呂越不但沒等得到一個如花美眷,反而還成為京城不少官家子弟的笑柄,說文家小姐看不上他這種沒什麼本事空有家世的紈绔子弟。
雖說在這件事上,要掄起對名聲的損害,身為女方的文碧要重得多,可對呂越而言,也是丟面子的大事,至此不但對文碧生了厭惡,對本就立場對立的文家更是極為不滿,同樣不滿的還有呂雄,來這裡之前也曾和呂越見過面,當時就沒少數落文碧的不是,正因為說得多了,印像才更深刻,才能這麼快就把人認出來。
之前呂雄沒有機會真正見到讓呂越丟了面子的文碧,只能在背後數落,而今總算見到了人,可算是讓他逮到機會了!
既然已經被人認出來,文碧也只能暫且現將空碗碟放到一邊,再次走出房門,忍著心頭的不喜對呂雄點了點頭,“呂副統領,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真是巧。”
“可不是巧嗎。”呂雄似笑非笑又帶著幾分即將能為呂越出氣的興奮地打量著文碧,文碧的容貌確實很出色,從前呂雄無意中見到她時便覺得很是驚艷,若不是文家看不上他這個區區城鄉家侄子,禁衛統領還偏偏是個副的,他曾經也想過將這個女人娶回來,哪怕只是當作向其他人炫耀的資本呢。
但現在看來,幸好他沒娶,要是也像和呂越差點成的親事一樣最後文碧跑了,他不是要成為京城的笑柄了?呂越是丞相家嫡系的子弟都有不少人取笑,就更別說是他了!
以前可從沒聽說這位文家小姐居然也會有逃婚的膽子,作為京城貴女,這膽子也未免太大,也太丟他們文家的臉了!
“文小姐怎麼會在這裡?你認識如意莊的人?”呂雄心思一轉,先問了句不相干的。
文碧垂眸道:“只是出來散心時聽聞如意莊的吃食很是美味,故而在此停留一番,想多品嘗一些美食。”
“好一個散心。”呂雄冷笑一聲,嘲諷道:“你可知道就因為你逃婚,呂越成為了京城的笑柄,丞相府和你們溫家的關系也因你破裂,便是你的名聲也徹底壞了,過去倒是真沒發現文小姐還是如此性情中人。”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他一個女子居然有膽子反抗!這在他離開前還是京城裡沒有息下來的話題呢!
“呂副統領言重了。”文碧暗暗撇了撇嘴,他們家和丞相府關系本就說不上好,呂相和她叔爺爺文太傅更是對立兩方,她才理解不了她娘居然還想和呂家結親究竟是哪根筋不對了呢!什麼關系破裂,呂越成為笑柄那就更和她沒有關系了。
名聲壞了又如何,反正她也沒想過還要嫁給京城那些風流多情的官家子弟,壞了更好,壞了就不會再有人因他們家的家世就打她的主意了,她求之不得!要是他真嫁給呂越,那蠢貨日後將那個通房扶正,讓她下堂,她才真的要成為笑柄,都沒法抬起頭來做人了!
她娘就想著要她高嫁,也不想想,丞相和叔爺爺關系那麼不好,說不准人家有意同意親事就是想日後用她來給他們家和叔爺爺家難看!她離家出走雖然她爹娘會生氣,但叔爺爺肯定會理解,並且贊同她的做法的!就算名聲稍微壞一點,若是真正心悅她的人,又豈會在意?
“而且呂副統領有一點說錯了,我離開京城可不失為逃婚,我並不記得自己和任何人定過親,呂副統領才是莫要隨便壞我的名聲。”
呂雄神色微微一變,不快地瞪向神色鎮定的文碧。
文碧說得確實沒錯,她雖然是為了不嫁給呂越才離家出走,但實際上她離開時文家和丞相府也不過是剛暗示了一下意向,三媒六聘的任何實際流程可是一個都沒走,所謂親事也不過是一些消息靈通,或者也可以說是對這類事情較為敏感的人察覺到一點動向後流傳出去的風聲,嚴格說起來,說是八字還沒一撇也是說的過去的。
畢竟,說親也是大事,馬虎不得,便是家世相當的兩戶人家,最後到底能不能成也不是百分之百能肯定的,萬一中途有什麼談不攏的,不了了之的也不是沒有。
只不過,到了文碧家這裡,沒等事情不了了之,文碧為了防止那可能真的成功的幾率,干脆拍拍屁股走人了!
“哼!就算你和呂越沒能成功,也是因為你!”呂雄看了看四周,又掃了眼文碧身上的比在京城見到她時要素上許多的衣裙,哼笑一聲道:“堂堂文家的小姐,居然一個人跑到這窮鄉僻壤,虧你還是待嫁閨中的女子,這就是文家的家教?棄家族名聲和自身名聲不顧,一個女子在外面亂走,還和一群賤民住在一起?”
文碧拉下臉,雙眼噴火道:“你說誰是賤民!”
呂雄毫不在意地雙手抱拳道:“自然是這如意莊的人,任何背景都沒有的尋常百姓居然敢和官府談條件,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文碧雙手攥拳,沒了在秦霜等人面前時的溫和親切,一雙明眸裡透著冷意,“秦霜和阿辰都是良籍,我並不知道你口中的賤民指的是什麼人,再說,即便是奴籍的人,也是我們玄天國的百姓,是皇上的子民,呂副統領身為禁衛副統領,說這樣的話是否有些太沒有分寸了?”
呂雄目光一利,“你說我沒有分寸!?難道你離開京城任由京城的人說文家的閑話就是有分寸了嗎?什麼奴籍也是玄天國的百姓,話說得倒是好聽得很,難道你們文家就沒有賤籍的下人?若是那些下人們犯了錯,還不是照樣該發配的發配,亂棍打死的打死,處置那些下人的時候你們又可曾想過他們也是玄天國的百姓?哼,說到底也不過是些或者也只會浪費糧食,對玄天國不會有任何貢獻的廢物!”
“還有你!文碧!”呂雄充滿惡意的看著文碧,道:“你居然敢駁了丞相府的面子,別說日後丞相府會記住你們文家,來日將這筆賬討回來,便是你自己,有逃婚的先例,日後怕也別想指望再有好人家願意娶你!什麼京城第一貴女,最後只能淪為老姑娘,連嫁都嫁不出去,只能一個人孤獨終老!”
“我嫁不嫁得出去不勞你費心!”文碧咬牙切齒的說道。
若是她還在京城,碰上呂雄也只會盡可能地避開,即便是呂雄故意找茬,也會暫時忍住,不管心中如何不忿,惱火,為了顧及著身份家教,也會等回家後再發泄,可現在情況不太一樣了。
如意莊的人在秦霜的一手教導下,懂得各種禮節,但平時自己人相處卻並不在乎那些繁文縟節,怎麼自在怎麼來,展現的都是自己的真性情,文碧在如意莊待了這些天,自然而然地便受到了影響,再加上她本身也很崇尚這樣無所顧忌的自由生活,一時間碰到呂雄這種故意找麻煩的討厭鬼,就有些剎不住腳了。
什麼要顧及文家臉面不能身為一個女子和男子,還是官職不低的大人正面對上,反正這裡又不是京城,莊裡也都是自己人,主院也不可能有食客們湊過來,即便來了,那些人更不會認識呂雄和文碧,既然不用擔心被人瞧見後再說閑話,她又何必憋著氣任由呂雄說難聽的話?
就算她沒看上劉彥,難道不嫁給呂越,還找不到其他能嫁的人了?就算名聲有些受損,但就呂越做的那些事情,京城的人又不是沒聽說過,丞相就因為這個孫子想把一個通房扶正這種荒謬想法氣得差點把那通房打死,當她不知道這回事嗎!要不是通房正好壞了呂家的骨肉,早就沒命了。
誰也不是傻子,這麼個離譜的人,要不是顧及著丞相府,還不知道要被說多少閑話,恐怕走在街上都會被人指指點點,她離開京城後說他閑話的或許有不少,但是,也必然不會少可以理解她做法的人,單就她往常經常一起喝茶的那些貴女們,私底下又有幾個沒念叨過那些官家子弟的?因為呂越對通房和妾室的寵愛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可沒少被這些貴女們嫌棄,都說誰要是嫁了呂越,日後的日子就難過了,說不准就要被身份低賤的通房和小妾騎到頭上來。
就算文碧不在意通房和妾室是賤籍還是良籍,單單她不願意和其他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這一點,呂越就不合格,何況還要這些小的踩到自己頭上來,簡直是叔可忍嬸不可忍!
那些貴女們最多也就是驚奇一下她的大膽,但真要說覺得她做得不對,也就只有那些滿腦子只有家族利益,在家族教育中被培養成將成親本身當作是一種給家族增加助益的貴女們才會覺得她的舉動很不可理喻吧。
再說了,就算和他們家相差無幾的家族真的因此事對她印像變差,不願意讓她做兒媳婦,可她也沒說願意給他們做兒媳婦不是?在這些只知道權利的人眼裡,大約只要是無法和家世相當的家族聯姻,便是嫁不出去,低嫁,嫁給些京城二三流家族便是上不了台面,丟面子的事,除非萬不得已絕對不會這樣做吧。
至於說什麼真心喜歡,對他們而言更是如笑話一般。
“和我是沒關系,但我也算是呂越的堂叔,你讓呂越丟了人,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呂雄危險地眯起眼。
文碧不以為然地哼道:“你也知道我可是文家小姐,你盡管是丞相的親侄子,但也只是侄子,不是兒子,更不是孫子,你有膽子敢把我怎麼樣嗎?”再說,真當如意莊是尋常的飯莊,秦霜他們會讓他在這裡胡來?
她可是知道合歡和白術都是如意莊裡身手最好的人,他們也都住在這主院內,她和呂雄說話的聲音也不小,說不准他們很快就能聽見聲音,萬一呂雄真敢亂來,她只要喊一聲,還真不怕會有什麼危險!
正因為相信在如意莊內不必擔心安危問題,文碧反擊起來也半點不相讓,是丞相家親侄子很了不起嗎?禁衛副統領就很厲害嗎?真要是那麼厲害,就別在這裡找她一個女流之輩的麻煩啊!有本事將副字摘掉,也坐坐禁衛正統領的位置啊!
如果她記得沒錯,呂雄這個禁衛副統領好像都已經做了好多年了吧?她記得她十二三歲時有次和他娘一起出去訪友時他們還聊到過這個靠著丞相才能坐上副統領位置的人,時隔這麼多年,真要是有本事,怎麼都該官升一級了,偏就他一個依舊是個副統領,還當是多光榮的事情嗎?
有在這裡堵她,嘲諷她的時間,不如多去想想怎麼為皇上分憂,多做點正經事想辦法升升職!再不往上升一升,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人覺得他名不副實,連副統領都不夠格做,干脆從現在的位置擼下來,給更有能力的人騰地方呢。
文碧看呂雄不順眼,所以這麼想著,便也這樣說了!
這可把呂雄心頭的火氣給徹底點燃了!京城確實有不少人奉承討好呂雄不假,但那是看在丞相府的面子上,可實際上這些人當中大部分心裡真正的想法卻也未必不和文碧一樣,覺得呂雄這個禁衛副統領做得名不副實,這麼些年來也沒什麼見樹,仔細算起來,他之所以能做副統領,還得感謝五年多前吃學過拍刺客來刺殺玄天國皇室那一次殺了不少禁衛,原來的禁衛副統領也重傷不治而亡,這才有了空缺,讓丞相逮到機會塞進了他的人。
這麼些年也沒見立什麼功勞,好處都是從各處拿了不少,就算沒人會在呂雄面前說他什麼,但他難道就真的不知道有不少人都覺得他沒有真本事,全靠著丞相才能繼續做副統領嗎?
文碧這麼一提可算是剛好戳到了他的痛腳,原本還有些擔心秦霜或者世子等人誰聽到動靜過來看見了影響不好,此時卻再顧不上那些,面上滿是惡意地咧起嘴角,用一種很露骨,而且很令人作嘔的眼神從頭到尾將文碧看了個遍,直把文碧看得差點沒把剛吃沒多久的早飯都吐出來。
“把你那雙惡心的眼神給我收起來!”文碧磨著牙警告,“你信不信我戳瞎你的眼睛!”
“收起來?為什麼要收起來?”呂雄對文碧如此粗俗的口氣頗感意外,但這會兒正想著要羞辱她一番,也沒太在意什麼戳瞎他眼睛的鬼話,真要說的話,他也是真不信文碧有這能耐和膽子,他再不濟也是禁衛副統領,文碧家世再顯赫,本身可只是個女子,連個一官半職都沒有,除了逞口舌之快,她還能把他怎麼樣?
呂雄繼續用掃貨物一樣的目光打量著文碧,故意道:“你長著一張臉不就是給人看的嗎?看兩眼又如何,反正你也嫁不出去了,現在不讓人多看兩眼,日後再想讓人看也不會有人稀罕了。”
文碧被呂雄說得黑了臉色,而呂雄發現她有所反應,說得更來勁了。
“其實你也不用擔心以後真的沒人要,你名聲壞了其他家世顯赫的人家不願意讓你去做正室,但以你的姿容,做個妾還是綽綽有余的,而且因有文家的身份,你也不必擔心會像呂越的那個妾室一樣,原本只是京城第一青樓的名女支,只能做個賤妾,若是哪天不得呂越的喜愛,還可能直接送人或發賣,你怎麼也能做個貴妾,至少不用擔心會被賣掉了。”
“你說誰是妾!”文碧氣得直發抖,嬌俏的臉蛋也變得鐵青一片。
這時代也有‘妾通買賣’的說法,但僅限於賤籍的賤妾,出身不錯的貴妾卻是不能通買賣的,誰要是敢把貴妾給隨便送人或賣了,一旦被發現,狀告到官府,也要按律法處置的!買賣人口在玄天國屬於重罪,最嚴重的就直接腦袋搬家了,便是有身份的人,只要事情真被搬到明面上來,量你有再大的權勢,至少至少也得有官職的被革職查辦,且終身不得再為官,沒官職的按罪名輕重程度,比如買賣了多少人,賣的人身份如何,來決定發配的年限,最短一年,最長便是終身不得歸,甚至後代都不允許回來!
雖說呂雄沒說文碧是賤妾,但只是諷刺她只能給人做妾這一點本身就讓人無法容忍了!
那種感覺就好像,在現代,你說一個正經女人這輩子都是給人當小三的命一樣。
或許有些人就喜歡給人當小三,喜歡那種搶別人男人,或者為了讓自己過得更好傍大款的感覺,但那畢竟是少數人,大多數人對那種事情還是深惡痛絕,並引以為恥的。
古代男子是三妻四妾為尋常不假,但文碧卻只盼望著一生一世一雙人,對通房,妾室這樣的存在,和現代人對小三的厭惡沒有任何差別,結果呂雄特麼得讓她去做自己最不喜歡的人,如何不讓她氣急敗壞!
再好的脾氣都要炸了!
但更過分的還在後頭,呂雄說了這些還嫌不夠,居然又說:“再怎麼說也是曾經被譽為京城第一貴女的女人,確實比起京城名女支還要多幾分姿色。”最主要的是,名女支身上可沒有出身良好的貴女特有的那種名媛氣質。
將名女支壓在身下雖然也有成就感,但比起將出身好的貴女言周教得在床上跟名女支一樣,那種征服感才是真正讓人谷欠罷不能。
“只是,你若是真給人做了妾,日後文家的面子便也真要被掃到塵埃裡去了。京兆尹大人有你這樣的女兒,也真是可憐,嘖嘖。”呂雄越說越興奮,已經完全停不住嘴,說出來的話也越來越不堪入耳,“其實我府裡的妾室也不算多,而且我也都有些膩了,文小姐這幅姿容,倒是讓人心癢得很,既然左右都是要做妾的命,不如文小姐就從了我如何?只要文小姐能將我服侍好了,看在文家的份上,我自然不會虧待了你。”
不喜歡文碧的行事作風是一回事,但如此美人擺在眼前,真要說他一點都不心動是假的,再說,越是看著性子烈的,不願意就範的,真正把人弄到了手,才更帶勁兒不是嗎?
這念頭是呂雄剛剛靈光一閃,猛然浮現出來的,也是因文碧的樣貌確實很出挑,即使是氣得雙目噴火,面臉漲紅,不但不會覺得難看,反而別有一番風情,讓呂雄不自覺地便看得眼睛有些發直,然後將眼前這個女子占為己有的想法便冒了出來。
本只是一時衝動的想法,但仔細想了想,卻越發覺得是個好主意!要是真把文碧弄到手,文家不就成了他的岳丈家了嗎?到時候還怕文家不會為了讓文碧過上更好的日子,主動想辦法幫他升官?
這次幫丞相辦妥了肥料的事也有的升,這麼算起來豈不是可以連升兩級?到時候便是禁衛統領的官職都滿足不了他了,邊關近期多發戰事,他說不得也能撈個將帥做做!
別看呂雄真本事沒有多少,就知道仗勢欺人,但真要說起這野心來,倒是和同樣野心勃勃的丞相如出一轍,該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嗎?
呂雄還想著,文家真要是能同意,只要日後文碧把他伺候好了,他勉為其難將自己一直空缺的正室的位置給文碧坐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文碧必須改了她這種敢和自己男人頂嘴的臭毛病,學會更溫順的服侍男人!
將不聽話的女人制服帖了是有成就感,但要是一直都不服管教的模樣,就惹人厭煩了!
呂雄這廂自顧自地遐想著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也不是沒想過文碧可能會因今日的對峙而對他全無好感,但也正如上面所提,不聽話的女人,多制制,特別是在房事方面,總會聽話的,就像他家後院的那幾個妾室,現在不都被他制得服服帖帖的嗎?
文碧又能差到哪兒去?
呂雄這般接二連三地刺激文碧,後者最開始還氣得夠嗆,可當發現呂雄不知道在妄想什麼,露出一臉神往的賤兮兮的笑容,忽然那股氣勁兒就散了,反而覺得他這種妄想些根本不可能事情的嘴臉可笑的很。
可不是可笑嗎?他就一個靠背景上位的禁衛副統領,這麼多年沒升遷,就表示基本不可能有成為正統領的一天,而且一旦犯了什麼錯誤,皇上說不定會正好將他擼下來,他卻半點自知之明地在這裡自鳴得意,還對她說那麼多比之街頭地痞還不如的下流話!這哪裡有一個禁衛副統領該有的樣子?
文碧這會兒反倒覺得剛剛自己真和這種人動氣不值當的很,她和呂雄可不一樣,怎麼能和他一般見識呢。這麼一想,一下子就覺得心氣兒順多了,再看呂雄不但不會覺得厭惡,不,厭惡還是厭惡,但卻不會把他再放在眼裡了,只故意用一種高高在上的眼神望著他,恢復她京城第一貴女該有的高姿態,高冷一笑,道:“想要我給你做妾,呂雄,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這回連故意刺激呂雄,每次都會故意咬重‘副’字的副統領的都不稀罕叫了,學著前兩天聽劉倩倩說起的從前如意莊的人收拾來找麻煩的人時用的口氣和說辭,嘲諷道:“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麼德行,我文碧再不濟也不會嫁給你這種酒囊飯袋,做妾?哼,便是讓我做你的正室,我都寧願撞牆!”
“你說什麼!?”原本沉浸在未來權傾朝野,身邊美人無數的好日子中的呂雄聽了文碧諷刺的話語,眼神驀地一寒,這下立場調換,變成他雙眼噴火,滿臉赤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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