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厲城的第二天,秦霜和阿辰所坐的馬車便和厲城的城衛一道出城前往城外十裡外的軍營,順便,也在厲城留下了他們這馬車是司徒家二公子過來看望司徒大將軍的傳聞。
剛出城的時候,偶爾還能看到一些商隊或過路人來來往往,等到出城超過兩裡地以後,便基本看不到什麼人了,從其他附屬國貨游牧部落來的人,或是從厲城往關外去做生意的商隊們都有特定的行駛路線,而這個路線是和軍營的方向相反或相隔著很大距離的。
除非是專門前往軍營的人,否則路上很少能見到人,而能夠沒事往軍營走的,基本都是厲城官府的人往軍營裡送一些必需品的隊伍,這樣的隊伍每隔三天才會有一次,秦霜他們來的前一天隊伍已經離開,因此今天就只有他們這一批人前往軍營。
秦霜和阿辰透過車窗往外看,發現關外的景色也並不如預想的那麼荒涼,主要也是因為這裡尚屬於玄天國的境內,盡管是北邊相對沒那麼富饒的地方,也並不曾像其他一些環境惡劣的小國一樣滿目蒼涼,寸草不生,相反的,出了關外後反倒植被更加茂盛,甚至於遠處還依稀可以看到綿延不絕的山脈,那是離軍營只有十幾裡地的深山,據說山裡有許許多多的凶猛野獸,還有不少珍貴的藥材,只是因深山裡危險太多,便是軍營裡的人都很少能隨便進去。
但偶爾的,沒有戰事的時候,軍需方面糧餉又只能管個溫飽,不指望能吃得多好,會有人訓練結束後結伴到山上抓只野雞什麼的打打牙祭,但也僅止於是在山腳下或山腰,沒人會隨便進深山裡,哪怕是有十好幾個人一塊兒結伴,危險也很大。
秦天當初來厲城的時候也曾經跟著其他人去過兩回,並沒有入深山,但在山腰處抓野雞的時候也曾聽過不只一次幾十頭狼一塊兒狼嚎,或者熊叫的聲音,聽上去確實很恐怖。
如果只有秦天一個人,跑,或者是打,當然都沒有問題,但當時還有其他士兵,他也只能隨著其他人的警告,隨便抓一只野雞烤了吃兩口便回去,沒想過自己一個人進山。
“姐,這次你們來了就好了,我們可以一塊兒進深山裡抓點好東西嘗嘗!”秦天不無垂涎地看向遠處的山脈。
他倒不是饞肉了,而是饞野味了!家養的雞鴨魚肉或者豬肉什麼的,味道確實也不差,但和野生的比,總歸是差了那麼點味道。
如意莊的人早前訓練就是在豐台山的深山裡,那深山雖然比不得這裡的深山野物多,但也不是一般人能隨便進出的地方,他們這邊的人早就習慣了隔三岔五地進山裡轉悠,來去就跟逛自己家後院沒什麼分別,可不會像這裡的將士們一樣心懷畏懼。
阿辰聽了秦天的描述後對這裡的深山也挺有興趣,將下巴抵著秦霜的肩膀,道:“霜霜,等我們安頓下來,有空也去山裡玩玩?”
秦霜無不可地點頭道:“可以,咱們這次帶過來的軍餉主要是以各種糧食和蔬菜為主,肉食也就只有小部分的肉干,新鮮的肉食並沒有帶來,要是軍營裡真的很缺新鮮肉食的話,大不了我們給他們打點大型的野獸回來好了。”
合歡白術和柳廷風聽了也對深山之行頗為期待。
厲城這邊的軍營裡雖然因為有司徒博將軍坐鎮,又有赤血國經常來犯,軍餉方面一直保持著絕對不會餓到將士們的程度,但要說還能讓他們經常打牙祭,吃點肉食,卻還沒那麼富足的程度。
能偶爾吃上一燉肉的也就只有軍營裡少部分的將領們,司徒博將軍又不是個好享受的人,即便是有這個條件,底下的兵卒們都面前只能吃窩頭饅頭就著鹹菜,偶爾才能吃上一點帶葷腥的肉湯,他也不會吃獨食,自己拿一份的肉食基本都是先攢著,等攢夠了一定數量就讓火頭軍拿去做點帶葷腥的菜,給一部分將士們分了吃。
也因司徒博將軍一直以來都這樣以身作則,他在軍營裡的威信才無人企及,所有將士們都對他崇拜敬畏。
如果秦霜他們的到來不但能帶來大批量的軍需,還能給他們弄來大量的新鮮肉食,想來軍營裡的將士們都會異常高興。
馬車行駛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終於看見了軍營的影子,外頭騎馬帶路的城衛們也在這時到馬車旁邊向他們出聲提醒。
到了靠近軍營一裡地以內的範圍便會有巡邏的士兵盤問,城衛的提醒剛過去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果然他們就碰到了巡邏的人,被攔下問話。
城衛和巡邏士兵很熟悉,將馬車裡的人有司徒二公子信物的事說了一遍,士兵那裡大約也是早就得了上頭的消息,並沒有為難,直接放行讓他們過去,只是少不得好奇地往馬車上張望。
最近半個月赤血國的人都沒有來犯,軍營裡除了做日常訓練,將士們的日子過得閑得很,難得來了外人,也不怪他們覺得好奇。
司徒二公子在京城任職,輕易不會到軍營裡來,這一次聽說來的也並不是司徒二公子本人,但手裡能有司徒家的信物,定然也是司徒家信賴的人,所以巡邏士兵不但不對他們有所警惕,還很納悶來的人和司徒家究竟是什麼關系。
可惜,便是來帶路的城衛們也不知道秦霜阿辰等人的具體身份,只知道他們是京城來的人,問起來的目的,也只說是沒來過軍營,過來見見世面,也順便幫司徒二公子給司徒博大將軍和司徒擎少將軍送點東西。
城衛把人送到後就離開了,前面帶路的是兩個巡邏士兵,秦天也繼續給秦霜阿辰科普著軍營裡的基本情況。
厲城軍營裡平時駐守的人固定是三萬人,但自從赤血國開始頻繁來犯以後,就從其他軍營又調來了三萬人,共計有六萬人,在厲城周邊不算太遠的地方還有兩個軍營駐扎,一旦有大型戰事發生,兩個軍營也能分別調來最多一共四萬人,加起來便是十萬大軍。
就算赤血國大軍來犯,也完全有能力應對,但平時的小爭鬥時,赤血國也就有個一兩萬人前來騷擾,基本用不著集結那麼多將士,便是之前靠著通信器的幫助打勝仗那一次,赤血國也不過只召集了一共三萬人發動攻擊,而司徒博將軍靠著有斥候及時反饋消息,只靠著不到兩萬人就將赤血國打退,而己方的傷亡人數卻不過才三千多人,死亡人數還不到一千人。
軍營裡的六萬人馬又分為先鋒營,騎兵營,左翼軍,右翼軍,後勤火頭軍,以及單獨的司徒博將軍的親信兵營等零零碎碎十幾個兵營,平均每個營有個六七千人,每個營都有個管事的將軍,下設分管的校尉,司徒大將軍的親信營則只有五千人,有四位幫著大將軍統管軍營的副將,還有司徒擎這個和副將們權利相等的少將軍。
基本上軍營裡的主要將領就是這些了,一旦起戰事招來將領們開會准備派兵部署事宜,除了親信營的包括司徒博司徒擎在內的六人,便是各個分營的將軍,以及他們身邊的各自一個輔佐校尉,加起來也有小四十個人,要是再商討一些機密之事,便將那些輔佐校尉們排除在外,甚至連各個分營的將軍也排除,只有四位副將和司徒家倆人一同商討。
關於司徒博將軍手中的通信器的存在,便是只有四位副將,和少數幾個分營的將軍,以及司徒博將軍身邊的親信斥候幾人才知道,軍營裡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並不知情,隱瞞功夫做得非常好。
也因為在司徒博將軍的管理下,軍營裡的保密工作做得足夠好,赤血國才總是討不到半點好處,很少能探聽到玄天國這一方每次的部署,沒辦法鑽空子,每每總是灰溜溜地被打退。
司徒博大將軍卻是很值得人敬佩和崇拜,也包括秦霜在內。
秦霜上輩子雖然也參與過不少戰亂國家的戰爭,但卻也沒資格能夠和類似司徒博大將軍這種級別的人說上話,即便是雇佣他們佣兵團的人也是當官的,也並不是最高官員,她們不過是被當作是戰鬥力比較高的炮灰,頭腦再聰明,再有謀略,在戰場上也沒機會使,他們能做的就只有殺殺殺,以及相近辦法保全自己!最重,如果能全身而退,便能拿到高額的酬勞,不小心栽了,連錢都拿不到手。
要不是這輩子秦霜有商城裡的各式先進武器在,有足夠的把握就算不擅長行軍打仗,也能讓赤血國的人日後再不敢來犯,秦霜也不會那麼自信地像皇上保證此行一定會凱旋。
話說回來。
秦霜他們用的是司徒玉的名義,因此馬車直接被帶到了司徒博大將軍所在的親信營,也是整個偌大的軍營的最中心地帶的中營,其他營地則是以中營為中心,環繞著駐扎,他們的馬車從外圍進入中營的過程中也受到了不少圍觀,只是因馬車內的人並沒有出來,只有外面正在趕馬車的白術被人看得臉都快被那些視線戳成篩子了。
帶路的兩個士兵也時不時地觀察白術,卻發現他由始至終都面無表情,絲毫不受影響,好像周圍的那些探尋的目光根本不存在一樣。
終於,馬車進入中營範圍內,並且停在了中營外圍處,再往裡就不能走馬車,必須下來步行了,也是虧得他們手裡有司徒家的信物,否則軍營裡哪有坐著馬車過來的?
秦霜也不是故意想出這種‘風頭’,主要是,古代軍營裡可沒有女兵的說法,軍營裡除了軍女支,歷來也不允許女子隨便入內,她也沒有學花木蘭女扮男裝的意思,要是從進軍營開始就堂而皇之地在所有人面前走過,還不得讓整個軍營都炸了?
她這本質上其實還是為了低調,不把人嚇壞了才好心而為的。
只是,這種好心大約並不那麼容易被人接受,當她和阿辰從馬車上走下來時,帶路的兩個士兵也好,中營裡收到消息過來湊熱鬧的士兵們都長大了嘴巴,一副嚇傻了眼的表情看著她,更有急性子的直接震驚地大喊一聲:“怎麼會有個女人!?”
別的軍營裡或許有軍女支的存在,但在司徒博大將軍管轄的軍營裡卻並不允許軍女支的出現,所以,別說秦霜根本不可能被人認錯為是軍女支,便是看攬著她的阿辰一身特意換上的錦袍,還有那出眾的外表,以及秦霜同樣的一身一看便知價值不菲的長裙,便猜得到這倆人身份絕對不簡單。
更何況後面緊跟著又跟出來幾個瞧著像是護衛模樣的人,這要是換個地方,妥妥的就是有錢有勢的人家的公子小姐出去游玩時的配置啊!
可是!這種配置出現在某些城池是很尋常,但怎麼會出現在軍營裡?這些人走錯地方了吧!
在場的圍觀兵卒幾十人有志一同地在心裡大喊,更有脾氣急的直接攔住了秦霜和阿辰的前路,不客氣地皺著眉頭質問:“你們是什麼人!不知道這粒是軍營,閑雜人等禁止出入嗎!女子更是絕對止步!”
阿辰掃了眼站在面前的這個眼角眉梢毫不掩飾對霜霜的不滿的大漢,也並不覺得多不高興,只是似笑非笑地扯扯唇角,故意抬著下巴一副紈绔子弟的姿態,一臉傲慢地說道:“怎麼和本公子說話呢!你可知道本公子是什麼人!信不信本公子到你們將軍那裡告你一狀,讓你到火頭軍去當後勤兵!”
阿辰這句話可算是將囂張跋扈的紈绔子弟扮演得惟妙惟肖,若不是秦霜很了解身邊的人是什麼樣的人,還真要以為他是仗著身份背景跑到軍營裡來吆五喝六的無腦二世祖呢。
就連合歡等人看著阿辰的目光裡也充滿了驚奇。
柳廷風更是第一時間配合著阿辰的話也走到那人面前趾高起昂地說道:“就是!你知道我家少爺和夫人是什麼身份嗎你就敢這樣和他們說話!什麼叫閑雜人等,你說誰是閑雜人等?我們可是被你們軍營裡的士兵領進來的,身上不但有司徒家的令牌,還有上頭給的通行憑證!”說著,還似模似樣地真從懷裡拿出了阿辰之前交給他收著的皇上給的出入軍營的令牌。
果然,那人本來還因他們的態度心生不滿,像繼續說些什麼,卻在看見那令牌時微微變了臉色。
其他圍觀的士兵們對他們這囂張的態度也很不滿,只因暫時沒弄清楚他們的身份才稍微觀望,這會兒見柳廷風真拿出個什麼東西來,也趕緊湊上去仔細看了看,這一看不得了,還真是可以出入軍營的通行令牌!
這種令牌給軍營裡固定送軍餉的人都會攜帶著,基本上軍營裡所有人都認得,也絕對不會認錯,這下連那個擋路的人都沒話說了,只是看著秦霜的目光仍然滿是不認同,心裡也在嘀咕著,怎麼上頭這回派來的人當中居然還有女人?
不,也或許應該說是因為不知道為什麼,上頭這回排了個紈绔子弟前來,而這個紈绔子弟卻當作是來軍營裡游玩,還帶著自己的女人一塊兒過來?當軍營裡是他們游山玩水的地方了嗎?
柳廷風一臉小人得志地表情哼哼兩聲,“現在可以讓開了嗎?我們還要去見司徒大將軍,可沒空和你們在這裡浪費時間!”
那壯漢冷哼一聲,到底還是讓開了路,滿臉郁悶地瞪視著阿辰一行人,直到看不見他們的人影才憤憤地在原地呸了兩聲,急匆匆地回自己的營帳通知其他人這個消息。
其他圍觀的人也各自散開,將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訴其他人,想來過不了多久,整個中營,甚至周圍其他營裡的人也會聽說軍營裡來了個‘二世祖’,還帶著個女人的消息。
誰讓軍營裡鮮少有新鮮事的發生呢?偶爾出點讓人意外的事情,保管會以最短的時間傳遍整個軍營。
帶路的兩個巡邏士兵沒資格再往中營裡頭走,把他們交給中營的人以後便離開了,而前頭帶路的人也和秦霜等人隔著一段距離,好像並不願意和他們接觸似的,嫌棄的意味表現得格外明顯。
柳廷風一邊回味著剛剛狐假虎威的樂趣,一邊又很納悶地碰碰秦天的胳膊,問道:“天少爺,你之前不是來過一次這裡嗎,怎麼這兒的人都沒認出你來?”
秦霜和阿辰也看向秦天,後者摸了摸鼻子,無奈道:“我之前來的時候為了不引人注意,只在司徒少將軍手底下做了個小兵,開戰的時候也適合其他人一塊兒渾水摸魚,除了少數人可能對我有點印像,中營裡幾千人,怎麼可能隨便來幾十個人就能認出我是哪一個。”
更別說在軍營時他是穿著軍服,而現在卻是穿著常服,扮相上這麼大的區別,不是很熟悉的人冷不丁看了都不見得認得出來。
阿辰搭著秦霜的肩膀也悶悶地笑,用前面帶路的士兵聽不見的音量低聲說道:“當個紈绔子弟的感覺還挺有意思的。”
柳廷風也贊同地笑道:“當個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狗腿的感覺也新鮮的很,合歡白術,你們倆剛剛也應該試試的!”
被點名的兩個人沉默不語,但心裡也有那麼點興趣悄然浮現出來,然後互相不著痕跡地交換了一個視線,也許,下次他們真可以試試?看辰主子和罌粟的模樣,似乎是挺有意思的。
秦霜是想到她以一個女子的身份到軍營裡來,如果不展現出足夠讓人閉上嘴的實力或其他優勢,會受到排斥或嫌棄抵制,但真碰上這種情況,又在阿辰的故意引導下讓這種印像更加在士兵心裡放大,這感覺還真挺新鮮。
阿辰的第一次嘗試做紈绔子弟,而她又何嘗不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明顯地排斥?便是在京城時,那些貴女們對她有敵意都會比較隱晦,不會表現得如此明顯。
這大概也是軍人和尋常人之間最明顯的區別?當兵的人總是更直接地表達自己的情緒,好就好,壞就是壞,很少說在背地裡耍陰招的,相對來說,秦霜還更喜歡,也更適應和這樣的人接觸。
盡管之前那些圍觀的兵卒看上去對他們頗為不喜,可對於秦霜而言,她卻認為,在軍營裡,她可能會比在任何地方都過得如魚得水,自在暢快。
沒了馬車遮擋,越往中營中心走,來往的將士便更多,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秦霜的身影露出震驚之色,這種情況在他們經過一個正在訓練的校場之時越演越烈,引起了頗大的注意。
帶路的士兵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難看,似乎對他們影響了其他人的訓練非常不滿,為了不造成更大影響,趕緊加快了腳步,也盡量避免了來往人多的地方,將他們帶到了將軍營的附近。
直接把他們待到將軍營帳肯定是不可能的,將軍營周圍還有十數個給其他小將領們居住的營帳,士兵就是先把他們帶到這附近,然後教給其中一個小將領,再由對方一層層往上通知。
“真夠麻煩的。”柳廷風小聲嘀咕了一聲,對這些人的過分警惕嗤之以鼻。
既然他們身上有皇上和司徒家給的令牌和信物,就能保證他們不會是敵國的人,既然是自己人,至於跟防賊一樣嗎?就因為他們這裡有秦霜主子這個女子在?這是故意想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告訴他們,這裡不是他們能隨便撒野的地方?
秦霜倒是沒受什麼影響的模樣,隨意地靠在阿辰懷裡,道:“軍營裡本就不該有女子出現,他們會有這樣的反應並不奇怪,想來這是他們自己自顧自的決定,司徒博大將軍應該並不知情。”
自從她給司徒家提供了通信器,而通信器由確實讓己方打了勝仗,減少了許多損失,司徒博大將軍便曾親自寫信表示感謝,並且在信中用很鄭重地語氣說,只要是不會危害到玄天國利益,不會背叛皇室的情況下,有任何事情需要他們司徒家幫忙都會義不容辭。
在這種態度早就表現出來以後,再碰見眼下這種情況,她可無法相信是司徒博將軍如此受益的,應該說司徒博可能還不知道他們已經到了,她之前給對方送信也只說這兩天會到,沒具體表示什麼時間抵達,也許對方以為他們不會這麼快到所以才沒有更詳細地囑咐底下的人?
又或者,是忘了要提醒說,來的人當中還有個女子了。
事實也正如秦霜所想,司徒博還真是一時間忘記了秦霜是個女兒身,從秦霜給了他們極大的幫助後,在他腦子裡就只剩下‘秦霜此人值得結交’的一個印像,哪兒還會在意對方是男是女,是女子不方便出入軍營這些在他看來無關緊要的事情?
直到有人在他和四位副將,大兒子司徒擎一塊兒研究著近來赤血國的近況時前來稟報說京城來了人,還隱晦地強調了一下當中有一個女子,司徒博才後知後覺地恍然,想起來自己忽略了一個問題。
倒是司徒擎,並不像他父親那樣忘了秦霜的性別,但他卻下意識地認為秦霜應該會考慮到軍營裡女兒身出入不方便的問題,會女扮男裝出門,也為了不必要的麻煩,誰能想到對方竟然明目張膽地就一身女裝地出現在軍營裡,似乎還已經引起了頗大的影響?
別人不知道,但在場的另外四個副將可是早就從司徒博將軍那裡得知皇上讓人送來了密旨,說近日太子和太子妃會來到軍營,還會給他們帶來足以維持和赤血國全面開戰的軍需!
這樣的人他們可是再歡迎不過了,便是太子妃這位並不太適合出現在戰場上的人來了,也沒太在意,相反的,他們在京城也有消息途徑,一早就得知了太子和太子妃似乎都身手很是不錯,曾經在宮宴之上解決了好幾個赤血國派來的刺客。
副將們還都挺期待能親眼見識一下太子和太子妃的身手究竟有多好呢!
可是,看著那前來報信的人明著暗著跟他們暗示說來人疑似紈绔子弟,很是囂張跋扈,還擅自帶著女子進入軍營,枉顧軍法,副將們都有些哭笑不得,更有一位頗為謹慎的副將已經開始擔心這些個無知的兵卒們會不會不小心得罪了太子,讓太子在給他們軍需之時故意刁難?
當這位副將提出這種可能性以後,其他沒想到這一點的副將們也有些遲疑了,他們倒不是擔心太子會刻意刁難,太子早些年還沒生病之時就展現出了身為一國之君該有的氣度和能力,即便是過了這麼多年,這方面應該也不會有太大變化,能成為儲君的人,怎麼會連這點氣量都沒有。
但他們也怕太子第一次到軍營裡來就受到了冷待,會不會對軍營留下不好的印像,這事兒可大可小,印像好了,指不定日後上頭再發軍餉之時,太子會幫著說兩句話,軍餉就能再漲一漲,等以後太子登基,軍餉漲多少還是保持不動,也都是他一句話的事兒!這可是直接關系到他們手底下的兵卒們的生活水平的提高!
有消息特別靈通的還知道太子非常寵愛太子妃,這個來報信的明顯很抵觸太子妃,說不定外頭其他看見太子和太子妃的人也是如此,要是因此而引起太子的不滿,也不是不可能。
副將礙於傳信的小將領還在,並沒有直接提出太子的身份,但也很明確地表現出了對這次京城來人的重視,這讓那個小將領心裡不由地有些忐忑,難道這次來的那個紈绔子弟果真很有身份?可是,他聽說京城最有身份的呂丞相家都已經倒台了,另外要說還有和呂家相當的人家,也唯有一個文家,但文家也沒聽說養出來過那麼個囂張的紈绔子弟啊。
司徒博將軍倒是不像副將們那樣擔心,只對自己的疏忽有些無奈,擺擺手道:“不用擔心,他們都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的人。”
能大方地將通信器那樣神奇的東西拿出來讓他們用於抵御外敵,這樣的人又豈會把這些小兵們的一點誤解放在心上,他雖然沒親眼見過太子和太子妃,但透過他小兒子的描述,也能猜得出對方大概是個什麼樣的性情,總歸不會是太小氣記仇的人。
有大將軍這句話,副將們稍稍安下了心,司徒擎更是直接說道:“元帥,讓我去接他們吧。”
雖然太子和太子妃身份了得,但要讓身為元帥的司徒博親自去,也不太合適,讓副將們去又顯得不夠重視,司徒擎身為司徒博的長子,又是少將軍,去迎接他們再合適不過了。
“好,你去將他們請到這裡來。”司徒博嚴肅地命令道。
小將領一聽‘請’這個詞就知道不太妙,果然對方來頭很大吧!不然元帥怎麼會用如此慎重的語氣,還讓少將軍親自去迎接!
司徒博看出小將領的忐忑,搖頭笑著說道:“行了,你也下去吧,記得去敲打敲打營裡的其他人,提醒他們,這次來的人身份很高,營裡的所有人都不能怠慢了他們!”
“是!”小將領一臉肅容地挺直了腰板行了個禮,然後火燒屁股似地急匆匆地離開了元帥營帳,趕緊去通知其他人。
他深知元帥並不是會看在對方只空有個身份就會多鄭重對待對方的人,肯定是這次的來人身上有什麼可取之處,真要是得罪了他們會有很大的麻煩才特意如此提點他。
能留在中營裡的人都不是傻子,之前只是冷不丁被秦霜的出現驚住了才沒能細想其他,現在仔細一回想,那‘紈绔子弟’和那女子身邊的幾個護衛,看著沉默寡言年紀不大,但看著卻並不像是沒本事的人,反而有點像是,像是……那個營的三位教官!
這個念頭一浮現出來,可把小將領嚇得不輕,某種想法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來,便再也無法從腦子裡抹去,只哭喪著聽不停地想著,應該不會那麼巧吧……
那個特殊的營裡前幾個月新來的三個人的身份背景,一直都是軍營裡的人最為津津樂道,又誰都沒能真正猜到的一件令人極為好奇的一件事,找中營的幾位副將們打探,他們也只會高深莫測地說,以後他們就會知道了。
再詳細地追問,也只能得到一句,和那三人同等水平的教官還有許多,過一段時間還會再換三個人過來繼續給他們訓練的消息。
當初那三個人剛到軍營不久的時候的戰績已經讓整個軍營的人都驚呆了,可副將們居然說那樣的怪物還不只三個人!?
對了!小將領忽然想起來前兩天也來了兩個人,那兩個人不就是和那三位教官差不多年紀,來了以後就被帶到那個營去了嗎,他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
前腳剛來了兩個人,後腳又來了一伙人,應該不會那麼巧,吧?
秦霜和阿辰可不知道之前給他們帶路的小將領很意外地已經摸到了點他們的來歷,他們只知道,小將領走了沒多久,就有個和司徒玉長得有五分相似,但明顯比司徒玉要更有男人味,也更有氣勢,一眼便能看出是真正上過戰場,身上血腥味頗濃的真正的將領換成了他們的‘向導’。
不用說也知道對方是誰了。
司徒玉的大哥,司徒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