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吳京都有東西南北四個大街,要說富,首選南大街,而東大街的鋪子,則是貴。
東大街來往的多半是京都的官員們,莫顏碰到官家夫人小姐的機會很大。
她不願意和那些人打照面,避免離開之前節外生枝,因此直奔富戶居住的南大街。
到大吳之後,莫顏突然覺得,自己很多首飾上不得台面。
大吳街邊路過貨郎的挑擔裡,都有很多精美的小物件,並且十分廉價。顏想,或許是大吳人這種追求完美的態度,才能讓匠人有所建樹。
南大街喧鬧,來往的人群比普通百姓要上一個檔次,男子油頭粉面,穿著綢緞衣衫,故作優雅。
莫顏看著這種塗脂抹粉的男子格外怪異,她抽了抽嘴角。
“夫人,奴婢打聽過,前方有一家銀樓是百年老字號,做生意誠信,童叟無欺。”
墨粉和墨紫跟在莫顏身後,三人擠在人群中。
本想和萬俟玉翎一同逛街,葉相截胡,似乎有要事商議。
莫顏有眼力見,也沒打擾,她留下最為信任的墨冰照顧兩個小包子。
“杏仁糕,好吃的杏仁糕嘍!”
一家糕點鋪子門口,百姓們排起長長的隊伍,踮著腳向前張望,有些迫不及待。
“真有那麼好吃?”
在現代有很多門店開業,專門找托兒排隊,然後所出售的物品,一天之內,火爆促銷。
但很奇怪的是,一些靠炒作出來的店鋪都不長久,一年半載的就會關門大吉。
“你們是外來的吧?”
一個老伯熱心地搭訕,“你們別看這家店鋪門臉小,可是開了幾十年了!”
“是啊,我從小就愛吃他家的杏仁糕,這麼多年味道不變,我卻從來沒吃膩過!”
百姓們見莫顏不知道這家鋪子,三言兩語地介紹。
“要不您去逛逛,奴婢在這裡排隊。”
墨粉主動提出,她也想嘗嘗杏仁糕的味道。
如萬俟玉翎所說,兩個丫鬟除了會武之外,還有其余本領,墨粉的味覺和嗅覺超過莫顏,那真是比狗鼻子都靈敏,通過氣味,可以找到一個人。
而墨紫則沒表現出特別的地方,還要靠挖掘。
“如果不限購的話,多買些。”
午後的陽光刺眼,莫顏撐起一把油紙傘遮擋陽光,帶著墨紫到處轉悠。
收拾馮牡丹,心情那叫一個好,尤其是聽到市井的流言後,樂不可支,這就叫,無心插柳柳成蔭。
此刻的馮相府,馮牡丹正對著銅鏡,她一手拿著帕子,用力在臉頰上抹著,曾經嬌嫩滑嫩的臉被擦出一道道地紅印子。
上面的麻子不是用顏料畫上去的,不但沒有掉,顏色比從前還要重幾分。
“莫顏,你這個賤人!不得好死!”
馮牡丹雙目赤紅,露出陰森的白牙,她拂袖一掃,梳妝台上瓶瓶罐罐滾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幾個丫鬟哆嗦著,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千萬不能得罪自家小姐,不然,小姐又該出千奇百怪的法子折磨她們。
“小姐,您消消氣吧。”
馮牡丹身邊的大丫鬟還算鎮定,小姐容貌被毀,很可能是南平王妃做了手腳。
若是中毒導致的話,就該遞老爺的帖子,進宮請太醫來診治。
“再廢話,後院的大狼狗可等著你們呢!”
馮牡丹吐出一口氣,眼中閃過一抹詭異的光來。
幾個丫鬟聞言,差點嚇得背過氣。
曾經,她們在伺候小姐洗漱的時候,不小心拽掉小姐幾根頭發,懲罰是,她們被光著身子丟到後院的狗窩,而那裡,有一條發情的大狼狗。
想到那種經歷,沒有比死好多少。
丫鬟們噤若寒蟬,馮牡丹的閨房中,死一般的寂靜。
明日就是七月初五,大越使團離京的日子。
若是她退縮了,不代表便宜了莫顏?
馮牡丹心眼多,她現在的情況不可請太醫,那樣的話,就證實了她是個麻子臉的傳言。
“吉祥,你出去到側門,若是有人求見本小姐,就帶人進來。”
馮牡丹冷靜後,對著身邊大丫鬟發號施令。
如果說她的臉是中毒,那麼師父一定會幫她的。
在她眼裡,師父不但床技*,而且無所不能!
“莫顏,你以為這樣,本小姐就會退縮嗎?”
馮牡丹換了一條面紗,對幾個跪地的丫鬟道,“收拾本小姐的行囊,明日啟程!”
誰也不能阻擋她的腳步,這趟大越之行,必然有她的身影。
通過打聽得來的消息,萬俟玉翎將要在八月十五登基,據說那天還有封後大典,若是她作為大吳的和親對像,似乎不錯。
兩國交好,總要有些誠意,她不是洛荷那個倒霉鬼,萬俟玉翎是正宗如假包換的大越皇族。
至於莫顏生出來的小孽種,等她坐上皇後之位,有的是法子解決。
“牡丹,南平王深藏不露,越是這樣的男子,越不可能被情愛束縛,傳言不可信。”
書房裡,馮相摸了摸胡子,一臉高深莫測。
如今大吳的形勢水深火熱,兩位皇子爭奪皇位,還未有定論,正是風雨飄搖之時。
馮相雖然早已經投奔了洛峰,但是二皇子洛峰心狠手辣,不靠譜,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把馮相作為墊腳石抹殺。
萬一三皇子洛祁為大吳新皇,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費。
馮相奸詐,他不會坐以待斃,算來算去,能和大越聯姻是最好的辦法。
他的女兒身份高貴,又是大吳第一美人,無數光環加身,他就不信南平王會不動心!
“爹,您是說,南平王和王妃的恩愛都是做戲?”
馮牡丹品了品其中的滋味,深以為然。
晚宴上,南平王為王妃戴項鏈,偏生在那種場合,怎麼看都很刻意。
“牡丹,你雖聰明,還是嫩了點,爹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
馮相抽了抽嘴角,想到當時的難堪,他差點痛死過去,還被南平王妃反將一軍,成了大笑話。
第二日,一向不和的政敵上門探望,話裡話外,他馮相都要死的人了,不如早點告老還鄉,也好給自己找個山清水秀的的墳頭。
馮相氣得差點吐血,沒病也要氣出病來!
他那是裝病,無論是兩位皇子還是百官,心知肚明,偏有人見不得他好,不開眼地上門挑釁。
都怪南平王妃!
人開膛破肚還能活?蒙誰呢,他馮相看著有那麼傻嗎。
“爹爹,昨天女兒去客棧送雞湯,被一個粗魯的婦人擋在門外。”
馮牡丹緊皺眉頭,那婦人在一樓大堂吃饅頭,用小盆裝。
見她進來,一把搶走雞湯,還用銀針試毒。
馮牡丹一個愣神,只見到桌上的雞骨頭。
那是她熬了幾個時辰的心血,其中加了上好的藥材!
馮牡丹一點便宜沒占到,只看了個南平王的側影。
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距離很遠,她一眼看到他,就覺得面紅耳赤,心跳加速。
“牡丹,你要學聰明點,南平王妃身邊的人,你得交好。”
馮相抿了一口茶水,姿態相當悠閑。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從南平王妃幾次的表現來看,不是個省油的燈。
在不了解她為人之前,己方不要輕舉妄動。
從大吳到大越的路程很長,約莫有一個來月,切忌不可急躁行事。
是人都有弱點,抓住對方的弱點下手,一擊斃命!
“牡丹,你知道男子最不能容忍女子什麼?”
父女兩人屏退下人,進行密談。
馮牡丹從小嬌生慣養,是馮相捧在手心的千金,有些話,他不提醒,女兒未必會想到。
“貪吃?懶惰?生不出孩子?”
馮牡丹一個一個指出,而馮相表情未變,可見她都沒猜對。
“牡丹啊,一個女子只要容貌夠美,在男人眼中,貪吃懶惰都不是問題。”
馮相站起身,走了一圈兒,盯著牆壁上的畫,許久這才又道,“或許沒有子嗣,對女子來說相當殘酷,但是對方不是別人,是大越的南平王。”
馬上,將是大越新皇。
這種身份地位,還愁沒有子嗣?後宮三千佳麗,不是一人能獨占的。
南平王現在對女色頗為克制,是因大越形勢不樂觀,他沒有精力可以分散。
“記住,男子最無法忍受的,是戴綠帽子。”
馮相別有深意,馮牡丹立刻會意,哈哈大笑兩聲,拉著馮相的胳膊撒嬌,“爹爹,牡丹懂了!”
姜還是老的辣,馮牡丹正愁用什麼辦法對付莫顏,爹爹立刻指出一條明路。
師父那裡有千奇百怪的藥材,到時候,她全部用在莫顏身上,就不信莫顏不上鉤!
在兩國官員面前失節,就算南平王真心疼寵,王妃之位也到頭了。
這邊,莫顏吃到墨粉等待已久的杏仁糕。
杏仁被磨得細碎,裡面加了一些紅棗,味道不甜不膩,卻出奇的好吃。
她給兩個包子和皇叔大人留一些。
出門一趟,從下晌溜達到日落時分,收獲萬分豐富。
把買來的首飾,絲綢布匹等物裝車,莫顏回到客棧中。
萬俟玉翎一整日都在部署接下來的計劃,馮牡丹的師父蠻族人到底有何心思,己方不甚明了,還在等待對方露出狐狸尾巴。
莫顏的小日子終於干淨了,明日在馬車上,兩個人做點什麼不方便,她決定今晚主動勾引萬俟玉翎。
帶著丫鬟逛南大街,莫顏買了一條帶著白色羽毛的輕紗,像是一個披肩。
若*地披在身上,一定能勾勒出她豐滿而妙曼的身材。
昨夜蠻族人的講解,莫顏沒白聽,她趁機偷師。
據說,夫妻間的情愛占據很重要的部分,孩子都生了,不能總是和從前一般羞澀。
莫顏這麼想,就忍不住臉色滾燙發紅,心中猶豫,就怕被誤認為*蕩婦。
現代雖然提倡性解放,但是作為封建,傳統,從未和男人接觸過的女性來說,這方面羞於啟齒,莫顏還不如古人開放。
一進房門,墨冰苦著一張臉,一手捶打著腰部。
多虧王妃回來了,要是再被兩個小魔星折磨,她面臨崩潰的狀態。
寶貝和寶寶要騎馬,墨冰沒答應,兩個的小的很不樂意,咿咿呀呀地喊了半天。
最後比比劃劃,墨冰才了解其中的含義,讓她趴著裝作馬,兩個小的騎在她的背上。
看他們嫻熟的姿態,肯定不是一次玩,這個游戲,到底是王爺還是王妃發現的?
墨冰不敢往深處想,若是得知某些秘密亂說,她有被殺人滅口的危險。
“怎麼。兩個小的鬧你了?”
莫顏進門,把紗衣疊好藏在枕頭下面,然後若無其事地從內室中走出來。
兩個小的呼呼大睡,胖乎乎白嫩的小臉,莫顏忍不住下手,一人掐了一下。
寶貝和寶寶在熟睡中察覺到有外來人士的入侵,翻了個身,把小屁股對著她。
“沒有。”
墨冰矢口否認,被當成大馬來騎是個秘密,她不會說出去。
莫顏狐疑地看著墨冰,要說這兩個小的不鬧人,她才不信。
玩鬧不帶重樣的,無論是在內室還是在院子裡,這兩個小的不省心,膽子還大,不到一歲就敢抓葡萄架下的大青蟲。
“那你捶著腰,我以為你是累的。”
莫顏悠閑地喝茶,想著路上的事。那馮牡丹一定不會放棄,眾人又多個麻煩。
不過馮牡丹和眾人一起上路也好,只有在眼皮子底下,才更方便被黑。
“奴婢剛來了小日子。”
墨冰沒撒謊,她身上不太爽利。
作為女子,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讓她注定不能和暗一他們一樣,隨時隱藏在暗處。
“墨冰,你快去歇會吧,明日一早上路,你把隨身攜帶的都拾掇好。”
莫顏的衣裳打包在箱子裡,到時候直接搬上馬車就好,她又把買來的杏仁糕,給了墨冰一大包。
夕陽散盡最後的余韻,遠處的天空,成片的灰藍色。
空氣中流動著濕潤的風,風中漂浮著花香,站在露台上遠眺,分外愜意。
遠處,家家戶戶炊煙裊裊,偶爾能聽到幾聲孩子的哭喊和狗叫。
露台的一側,是客棧掛著的紅燈籠,紅光打在花花草草上,形成一種瑰麗的顏色,讓人感覺到很溫暖。
“顏顏,你告訴我,是不是真的?”
樓下,一聲幽幽嘆息,然後,便進入長久的沉默。
莫顏在扶手邊站定,斜下方有一個女子,站在陰影處,燈光太暗,根本看不到她的臉。
“你知道了。”
於菲兒比前兩天更是清瘦了幾分,衣衫穿在她的身上有些空蕩蕩的,她披著一件衣衫,看不到神色。
莫顏輕輕點頭,明日就要出發,這消息瞞不住。
“他發現了我的身份。”
於菲兒本來已經麻木的心,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又開始漸漸地有了知覺,她到底在期待著什麼?
沒有結果或許就是最好的結果,千萬不能存有一絲妄念,讓於家落入萬劫不復之地。
他為什麼要跟著去大越?
於菲兒很清楚,若大吳表示友好,派使節參加南平王的登基大典,對於洛峰最好的選擇,是留在大吳。
她沒有勇氣再接近他,只想逃到遠遠的地方。
每當看到那麼一雙憂傷的眸子,她的心就在滴血。
洛峰並非不在乎親情,只是大吳的老皇帝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他從一開始,就是眾人唾棄的存在。
身份不夠高貴,占著個皇子的名頭。大皇子洛旸一死,他就成了長子。
只有她,只有她才懂他,對嗎?
失去親情,那麼最重要的只有權勢。
親情是靠別人給的,隨時有可能被收回去,而權勢不同,全憑自己!
“你有什麼打算?”
於菲兒想要回北地,路線和一行人一致,沿途不可能沒有交集。
兩個人只能遠遠的對視,每日相見,然後各自壓抑感情,忍受心底的那份痛楚。
“顏顏,我想一直在馬車裡。”
於菲兒心頭苦澀。從北地偷偷地跑出來之前,她只想看他一眼,只一眼,她就滿足了。
到大吳才知道,她奢望的,原來那麼多。
原本的一眼,變成很多,她想和他相處,在一起,哪怕一天也好。
於菲兒知道,如果有第一次,她會越發控制不住自己。
他不會利用她吧?利用她得到北地的消息。
“那好,我會和葉相說明,你的病會傳染,然後單獨給你派一輛馬車。”
莫顏話音剛落,身後傳來響動,消失一天的萬俟玉翎邁著大步進門。
萬俟玉翎對著莫顏點點頭,繞到內室去看兩個包子。
等他出來,坐在椅子上品茶,深不見底的幽暗黑眸,連同情緒,一起隱藏在低斂的長睫之下。
桌子上擺放著一個小小的燭台,昏暗的燭火把他的影子映在雪白的牆壁上。
莫顏和於菲兒匆忙說了幾句話,布置好行程,她轉身關上露台的門,坐到萬俟玉翎的對面。
“玉翎,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猶豫後,莫顏終究問出口,就算不能為他分擔,至少不是他的累贅。
回程之路,千難萬險。
萬俟玉翎輕輕地點頭,他握住莫顏的手。
這雙手冰冷,沒有溫度,是他給她的觸感。
而在這個夏夜,卻能讓莫顏心底的浮躁逐漸消失,她勾唇一笑。
大越是她的家,必須要回去,盡管,現在留在大吳其實比較安全。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北地蠻族有什麼動靜?”
時間緊迫,從大吳到大越,這一路上不能耽擱,大吳方給出的路線,其中有一條是水路。
從京都碼頭出發,乘船要三天三夜。
萬俟玉翎考慮後,同意這個安排。無論走哪條路,都無法擺脫追殺。
他和洛祁密談一番,就到了這個時辰。
走水路三天三夜,至少節約五天的行程,這五天時間充裕,足夠應付那些突來的刺殺者。
弊端有,水路是沿途最為凶險的。
大吳有一條大運河,河面寬約數百尺,水深不可測,水流湍急,若是掉入水中,凶多吉少。
“我們必定要在八月十五之前趕回京都。”
莫顏馬上明白大吳方的意圖。
兩國交好談不上,但是短期內不會開戰。
自從停戰的合約簽署後,大吳方面已經退兵,如今兩位皇子去朝賀,已經給出最大的誠意。
沿途那些刺客,有可能是南邊小國留在大吳的暗樁,其中大部分,應該是北地蠻族人。
就算殺不了萬俟玉翎,找點麻煩,沿途耽擱一行人時間,讓他們趕不上八月十五的大典。
北地蠻族人凶殘,身邊還跟著馮牡丹師父這顆炸彈,凶險程度,可想而知。
“一切有我。”
萬俟玉翎聲音平靜而淡然,仿佛所有的難題,在他眼中都不算什麼。
這一刻,莫顏突然笑出聲來。
是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皇叔大人在,還有值得擔心的嗎?
他只要在她身邊,哪怕什麼都不做,她的內心就是安靜的。
唯一的弱點,就是兩個小包子。
莫顏突然希望時間過得快一些,讓雙胞胎快快長大。
“玉翎,有你真好。”
莫顏站起身,旋轉一周,繞到萬俟玉翎的身後,兩手抱住他的脖頸處。
耳邊傳來溫熱的氣息,背部緊貼著柔軟,萬俟玉翎閉上雙眼,拉住莫顏的手。
事情並不如他說的那般輕松,那又如何?有他在,任何人都別想傷害她和兩個孩子!
外面一片漆黑,夜裡靜悄悄的。
濕潤的涼風吹著,夫妻二人站在露台上。
明日,即將離開華城,開始踏入歸途。
當初離開大越京都,莫顏沒有想過,再回去是兩年以後。
爹娘還好不好?大哥和陳英應該到京都了吧?還有那個胖乎乎虎頭虎腦的小侄子。
夜幕低垂,天邊有一絲暗淡的月光,時而被烏雲籠罩。
遠處,一望無際的寬闊長河波瀾不起,恍若一條黑色鑲嵌金絲的綢緞,蕩漾著點點金色的光芒。
“那裡就是大吳的運河,橫跨數座城池。”
夜風下,萬俟玉翎抬起手,指著遠方。
那裡,就是明日開始,一行人的出發之地。
莫顏的水性不算好,但是她會游泳,相信萬一真掉了河水裡,短時間也淹不死。
“寶貝和寶寶被墨冰帶著玩了一天,累了,咱們也歇下吧。”
莫顏說完,低下頭,掩飾眼中的不自在。
這話放在現代沒什麼,在這裡就有點邀寵的感覺。
萬俟玉翎身形一頓,莫顏趁著這工夫,逃也似的離開,“我先去洗漱,你別進來。”
丫鬟們早已退出去,內室只有夫妻二人。
莫顏用了幾片在露台采來的馨香花瓣,放在水池上漂浮,為了那點香味,她只好辣手摧花。
萬俟玉翎暗色的眸子中閃現兩個小火苗,火焰猛地躥高,自家娘子的一句話,就讓他的身體起反應。
莫顏洗漱完畢,臉上帶著紅潤,她故作輕松地催促萬俟玉翎。
走進內室,莫顏脫掉裡衣,披上淘來的紗衣,她坐在銅鏡前。
幾片羽毛徹底遮住了重點部位,白紗下,光滑如絲緞的肌膚若隱若現,有一種朦朧的美,更能激發男子原始的*。
莫顏抬起手輕輕一拉,長發垂下,她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兒。
馮牡丹不就是會跳舞,她也會,而且更加惹火。
練功後,莫顏的身體柔軟,無論是叉腿還是下腰,靈活而不費力,手臂伸展的動作流暢。
萬俟玉翎剛在盥洗室出來,看到自家娘子的動作,他站在原地,眼眸幽深地咽了咽喉嚨。
“玉翎,我也會跳舞,你來伴奏如何?”
棋琴書畫皆不精通的草包,到底是誰那麼缺德,給她這種名聲?
所說是老掉牙的黃歷,但莫顏仍舊耿耿於懷。
萬俟玉翎沒有回答,而是邁著大步打橫抱起自家娘子,兩個人在床榻上翻滾著。
跳舞也可,要在*之後。
“喂……”
雙唇相接,莫顏的腦子混沌,她迷迷糊糊地想,這件紗衣是白買了,在皇叔大人的暴力下被撕扯成碎片。
想來點情調,怎麼就那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