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一百二十七好好趴著
唰,唰,唰。
白霧茫茫,一縷藍衣女子赫然衝向了雲霄,背上羽箭,手持箭弓,連‘嗖’數次將圍困住白瑾澤的黑衣人們一舉殲滅!
“白大哥,快撤!”虧的千落追隨了一路及時趕到,看到這一幕這個人都顫抖了,她順手捏了一把擾人視線的白.粉朝他們散去。
“啊!”接二連三的尖叫聲起此彼伏,那白.粉有劇毒,他們的怕是眼睛保不住了。
“撤!”千落牽著白瑾澤的手,白瑾澤卻死死抱著琉璃。
若不是看在白瑾澤面子上,千落早就將琉璃扔下去任那幫人怎樣都行了。
綢緞莊。
每個人都屏住呼吸,來來往往的端熱水的,捧熱毛巾的,端藥的。
那張竹藤編織長塌上染滿了白瑾澤鮮血,紅色的鮮血泛著濃烈的血腥之氣流在了空氣中,白瑾澤的面色蒼白如紙,唇瓣干裂,額頭上布了一層汗珠,他白色的裘狐大氅早已被血浸透,閉著眼睛呢喃著。
琉璃在一旁焦灼的握著他的大掌,眼淚簇簇的掉落,若不是她胡亂的跑白瑾澤又怎會受傷呢。
他們雙手緊握的樣子落在千落的眼眸,刺目,酸澀,再看著白瑾澤妝狼狽不堪的樣子,千落心中的怒火積壓成災全部發泄到琉璃的身上,她硬生生的掰開他們的手,一把將琉璃推倒在地,杏目圓瞪,指著琉璃:“你離白大哥遠點,你這個掃把星,每次只要遇到你,白大哥他就會出事兒,你給我離他遠點,不許再靠近他。”
琉璃頹廢的癱軟在地上,手撐著地,眼眶酸澀的望著白瑾澤:“瑾澤,是我不好,瑾澤。”
“你不許再狐媚她了。”千落將她拖開,跪在白瑾澤竹塌前握住他的大掌:“若不是你的這些破事,白大哥怎會受傷,怎會這般狼狽,你若是真心為了他好就滾遠一點,不要再來煩他了。”
一個年歲稍大的郎中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讓琉璃先去一邊兒坐著,琉璃知道自己礙事,只好站在門口遠遠的看著他,郎中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他流的血太多了,我要先給他止血。”
脫下了他的大氅,撕開了他的長袍,露出了血淋淋的後背,白瑾澤就那麼趴在那裡,神志不清,喃喃自語。
琉璃看的驚心動魄,咬著自己的唇瓣兒不知所措,郎中一個人忙不過來,隨意詢問了一圈:“誰會醫術?來當我的幫手。”
眾人四目相對搖搖頭。
恰時,琉璃站出來:“我會點皮毛。”
聞言,千落嘲諷輕蔑的冷哼:“不會就說不會,別在這兒臭顯擺,若是白大哥有個三長兩短,我定饒你。”
“丫頭,過來。”老郎中捋著胡子。
琉璃看了眼千落跑了過去,恭謹道:“需要我幫助做什麼?”
“你認識藥材吧。”郎中問。
“認得。”曾經,她經常跟著楓葉老先生一起認草藥,而且她記得小時候在宮外也有一個年級大的老爺爺教她聞各種各樣的草藥,可謂是耳濡目染吧。
“一會兒我要什麼藥材你盡快給我搗碎給我。”
“好。”
千落撇撇嘴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琉璃忽略她仇敵的眼神,專心的候著老郎中的安排。
“仙鶴草三兩,血余炭二兩,三七和艾葉各一兩,白茅根半兩。”老郎中一邊給白瑾澤的傷口消毒一邊說。
哭過的琉璃重新振作起來,專注的去尋各種草藥將他們搗碎弄成了草藥汁兒遞給了老郎中。
“丫頭,你摁住澤兒的肩膀別讓他動彈,我給他敷上。”郎中道。
聽及,吃味的千落急忙上前毛遂自薦:“我來吧。”
“你懂什麼,只知道舞刀弄劍的,把澤兒弄疼了咋辦。”郎中冷哼一聲。
千落大窘。
琉璃朝她一拂身子:“千落姑娘請你放心,我會小心照顧瑾澤的。”
“要你照顧。”千落恨恨的瞪著她。
她坐在白瑾澤旁邊,同他一起呼吸,小手摁住他的肩膀,白瑾澤的身子僵硬如木,郎中凝著那傷口,將方才用火燙過的草藥一舉摁在了他的傷口上。
滾燙的草藥讓白瑾澤的後背縮了縮,琉璃咬著牙使勁兒摁住他:“瑾澤,你忍一忍,一會兒就不痛了。”
似乎是聽到了琉璃的溫柔軟語,白瑾澤緩緩放松了身子,老郎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好了,不可碰水,飲食要清淡,另外,別總惹他生氣,總吵什麼吵,現在是爭風吃醋的時候麼?胡鬧!簡直是在胡鬧!”
訓斥了一番,老郎中將藥交給了一個人下去煎。
恰時。
開龍鏢局的鏢頭杜千龍聽聞白瑾澤受傷急忙衝進來:“他沒事吧。”
“哥哥。”千落撲到在杜鏢頭的懷裡:“白大哥他受傷了,都怪她。”
說著,千落指向琉璃。
琉璃垂著頭。
“千落,不許這樣沒禮數。”說著,杜鏢頭上前雙手抱拳,朝琉璃恭謹的頜首:“微臣杜千狼參見四格格,格格吉祥。”
“杜鏢頭快快請起,現在我在宮外,不必這樣拘禮。”琉璃趕忙上前虛扶了他一把。
杜鏢頭是個懂禮數的人,急忙拉過千落:“千落,快給四格格賠不是。”
“我才不,她把白大哥害成這樣,我沒讓她給我賠不是就算不錯了。”千落倔強的說。
“胡鬧!她是四格格!”
“怎麼?有本事她找人把我斬首了啊。”
琉璃的臉色紅了又白,柔聲道:“杜鏢頭不必為難千落姑娘,的確是我不對。”
“是四格格大人大量,不跟舍妹一般見識。”杜鏢頭拉著千落往外走:“那瑾澤就麻煩四格格現照看一下了。”
在千落心不甘情不願下她被杜鏢頭拽走了。
血腥味兒猶重,琉璃收拾好了竹塌上的剪刀,燭台,紗布,藥渣收好,她娟秀的背影衝著白瑾澤。
“你在忙什麼?”竹塌上,白瑾澤沙啞的聲音響起。
琉璃激動的剪刀差點兒扎到自己,轉身,面露驚喜之色:“你醒了?這麼快?”
白瑾澤手握空拳輕咳了兩聲兒:“我醒得快還不好?難不成讓我昏睡個兩年再醒。”
“呸呸呸,就會瞎說。”琉璃提心吊膽的跑過去,摁住他亂動的後肩:“你好好躺著,不許起來。”
“難道讓我一直這麼趴著?”白瑾澤偏過頭問,說話時就會扯到傷口,疼的他齜牙咧嘴的。
琉璃緊張的心都快從喉嚨口裡跳出來了:“你別說話了,老郎中才給你弄好,趴著就趴著,總比動壞了傷口強。”
“這麼趴著像一只烏龜。”白瑾澤嘆了口氣,滿不情願的說。
“哪裡像。”琉璃撩開他的辮發以免碰到傷口:“油嘴滑舌的。”
“身子動不了,還不允許我說兩句了。”白瑾澤順手卷著她的發絲把玩:“躺在這兒像個活死人,真無趣。”
“怎樣有趣兒?”琉璃從他手中抽回了自己的青絲,卷開,指著他:“難不成出去打雪仗,堆雪人有趣兒?”
上好的檀香味道縈繞在鼻尖兒,是讓白瑾澤安神用的,白瑾澤笑:“也好,你堆個雪人抱回來放在我跟前兒把玩。”
琉璃‘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好。”
白瑾澤詫異,難不成她真的要堆個雪人給自己捧回來?
琉璃薄薄的身影閃過了一道門外,不過片刻就回來了,手裡端著一個盆,盆裡是一些水,她放在木凳上:“喏,給你,你的雪人。”
“雪人?”白瑾澤瞟了一眼,盆子裡除了水以外空空如也:“何處?”
琉璃調皮的勾勾眼睛,媚波漾漾,調皮的拍了拍小手坐到他跟前兒:“我做好了雪人,可是一拿到屋子裡就化掉了,成了雪水,還請白學士細細的觀賞。”
“愈發的伶俐了,在宮中怎不見你這般。”白瑾澤的唇瓣蒼白,他舔了舔,琉璃急忙捧著小茶杯湊到他唇前,一邊喂他一邊說:“在宮中,不管做什麼都要謹言慎行,怎像在宮外這般自由自在,不怕得罪人,想訴說什麼就訴說什麼,原來,自由是何等的重要,曾經,我在宮裡只覺得吃得好,穿的好,被人尊敬這樣苟且一生也就罷了,後來發覺原來我是一個向往自由之人。”
默默的望著她的若有所思,白瑾澤握住她的手:“會的,會有那麼一天的。”
“今日……”琉璃將茶杯攥在手心裡,一滴水流到她的指縫,她輕輕的問:“殺我們的人是宮中之人吧?”
白瑾澤默認。
“是……皇阿瑪?”琉璃有些怯怯的問,皇上待她一直很好,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的:“是……皇後?”
“你死了,於她有好處。”
“我知道。”琉璃聲音淡淡的:“我在宮中本就是個多余之人,唉,我有些想家了。”
“家?”白瑾澤忽地愣在那裡,什麼家:“琉璃殿麼?”
琉璃苦澀的搖搖頭,怎會是那裡呢,她清楚的記得她的童年是多麼的快樂:“是我在宮外的家,我記得我家很漂亮,很大,還有一處森林,森林裡長滿了樹,樹上結滿了野果子,我經常吃那些野果子,我的娘親很漂亮,我的爹爹很英俊,可是……”
說到這兒,她垂下頭,眼底一片悲傷:“可是有一天,當我捧著野果子回家的時候,我卻發現我家裡的人都死了,我的爹娘躺在血泊之中,他們流出來的血比我的野果子還要紅,我很害怕。”
白瑾澤藏在薄被裡的拳頭攥了攥,凝著琉璃,道:“那……後來,在你沒入宮之前你是在哪兒生活的?”
“老爺爺。”琉璃清晰的說,眼底綻放著一抹希冀的光彩:“是一個生活在深山裡的老爺爺把我抱走,接到了他那個地方去住,他教我許多的東西,他很慈祥,很善良,可是就是不愛說話,我問他是誰殺了我的爹娘他不告訴我。”
“那你爹娘還活著的時候沒告訴你,你究竟是誰麼?也沒告訴你,你的姓氏?你的生辰?”白瑾澤疑惑的問。
按理說入宮前,琉璃的意識是有的,最基本的東西她也應該知道啊。
“我不知道。”琉璃真誠的說:“我真的不知道,從小我只知道我叫琉璃,爹娘不告訴我,我究竟姓什麼,也不告訴我他們是誰,似乎是故意像我隱瞞這一切,等我長大了,發現他們被人殺了我才知道,也許是我的爹娘故意瞞著我的。”
淺眸凝著琉璃,白瑾澤心中的謎團愈發的加深了,不禁暗自思忖:為何琉璃的爹娘要向她隱瞞這些,她的爹娘究竟惹到了什麼人?會引來如此大的殺身之禍呢?
“你可還記得當初救下你的老爺爺叫什麼名字?”白瑾澤問。
“叫古元,我叫他古元爺爺。”琉璃想了想說。
白瑾澤‘喔’了一聲,不再說說起這個話題,他翻過身子側著看她:“老大夫說還要我躺幾天?”
“十天半月的吧。”琉璃抓起一個蘋果用小刀輕輕的削皮。
“這麼久。”白瑾澤張開嘴吞了一塊兒蘋果:“不行,我得跟老大夫說說去。”
“別動。”琉璃握著蘋果的手啪的拍了下他的臀:“老實點。”
“琉璃,換個蘋果,都髒了。”白瑾澤有點輕微潔癖。
琉璃抓著蘋果搖頭:“不換,浪費,再說了又不是我吃,是你吃,不髒。”
小混蛋。
“琉璃,幫我把老大夫叫進來。”
“不叫,你現在這樣能做什麼啊。”說這話的時候琉璃撇撇嘴。
骨碌,骨碌,蘋果滾到地上。
‘呀’的一聲,琉璃整個人天旋地轉被白瑾澤翻過來壓在身下,四目相對,呼吸交錯,白瑾澤那雙赤黑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她,她剪水的眸子無措的轉著,每說一個字都與他的呼吸交融:“受傷了還不老實,你下去。”
“好,那你上來。”白瑾澤‘不知羞恥’的說。
“我上去干什麼?”琉璃疑惑的眨著懵懂的大眼睛。
白瑾澤故作神秘的朝她勾勾手指,琉璃俯身來到他耳邊,他那潺水流流的聲音溫潤的響起:“琉璃,我.想.要。”
三個字如炸鍋的花生豆蹦出。
琉璃臉色緋紅,急忙要從他身下爬出來,可白瑾澤卻禁錮住了她柔軟的腰肢:“別跑。”
“你……你不害臊。”琉璃的唇都滾燙。
“這是人之常情,你應該理解。”白瑾澤自然的說。
“不可。”琉璃抵住他的胸膛:“我們不能這樣,我現在和你有名無分的,我……”
再怎樣,一個女子也是希望一個男子給她一個名分。
說到這兒,白瑾澤的臉上掛著一層淡淡的憂傷,他撩開她的發絲,吻了吻她的額頭,並未趁勝追擊開口承諾什麼。
其實,琉璃在等,在等他說出那句話,他會娶她,他會給她名分,然而就那樣灼灼的凝著他,白瑾澤卻一個字也未說出。
心中不免有些失望,悶悶的。
“琉璃,你餓了吧,一天沒吃飯了。”白瑾澤巧妙的轉移了話題,眼尾挑到對過的一個櫃子裡:“那裡面有許多糕點,你過去拿點先墊一墊。”
琉璃‘喔’了一聲,白瑾澤側過身子放她下去,望著她有些落寞的背影,白瑾澤的心裡也不好受,琉璃,原諒我現在無法給你任何承諾。
梨花櫃子的抽屜裡有一些梨花糕和核桃酥,她捧過來小口小口的吃著,她的確很餓,而且她也不想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他知道千落就守在門口,他太了解千落了。
聞言,千落果然興奮的毫不猶豫的推開門,看到白瑾澤醒來,開心的衝過來,咧著嘴笑:“白大哥,你醒了,叫我什麼事?是不是某人照顧你照顧的不夠好。”
琉璃的小嘴兒上沾滿了核桃酥的碎沫沫,頓了頓,有些吃不下去了,端起茶盞潤了潤喉嚨,豎起一個耳朵聽他們說話。
白瑾澤伸長了手臂指腹觸上琉璃紅腫的臉蛋兒,冷酷的質問千落:“杜千落,你跟我解釋解釋,這是怎麼回事?”
千落恨恨的瞪著琉璃,居然敢在背後告狀,真是太惡心了,千落決定裝傻充愣:“呀,琉璃姑娘的臉怎麼了?”
“你別跟我裝,我問你,是不是你干的。”白瑾澤嚴肅的問。
“白大哥,你怎能這樣冤枉我。”千落將可憐進行到底:“難道她有一點受傷的地方就是我弄的麼?那這樣誰還敢碰她。”
說著,千落忽地握住琉璃的手:“琉璃姑娘,你是宮中的四格格,我知道你嬌貴,可我是一個江湖中人,江湖中人行事坦蕩蕩,我怎會那樣對你,你若是想冤枉人,想耍心機,麻煩你去宮中好嗎?不要對付我這個不懂心機的江湖女子。”
千落每句話誠誠懇懇,不知道的以為她受了多大的冤枉呢。
好一番哭訴。
琉璃將茶盞‘啪’的扔在了木桌上,那雙剪水的秋眸蘊了一層寒冰:“千落姑娘,請你說話的時候仔細想一想,我琉璃從未見過如此會說謊之人,我臉上的巴掌不是你打的難不成是我自己打完嫁禍到你身上的嗎?”
“你出去了這麼久,而且還害的白大哥受傷,我怎麼知道是不是你不小心挨了別人的巴掌找不到人所以誣賴到我的頭上。”千落振振有詞的反駁她。
“黑也是你,白也是你。”琉璃凝著她那張無辜的‘江湖臉’不覺得,竟覺得有些可笑:“怎樣都是你,你說什麼便是什麼,我不願同你爭辯。”
“夠了。”白瑾澤發聲阻止:“千落,跟琉璃道歉。”
“我不!”千落才不願意跟自己的情敵低頭。
白瑾澤後背一抻,疼的倒抽一口冷氣。
兩個人同時上前關切:“白大哥(瑾澤),你怎麼樣?”
“估計會被你們氣死。”白瑾澤緊皺著眉頭。
千落心疼的坐在白瑾澤面前,定了定神似是下了什麼決心,轉過身,按照江湖的規矩朝她抱拳:“琉璃姑娘,抱歉。”
琉璃愕然,她居然在跟自己道歉。
唇瓣兒動了動,琉璃細聲細語:“無妨。”
轉眼去看白瑾澤,他的眉頭果然松動了下來,琉璃凝著為了白瑾澤受委屈的千落,心想:千落看來是真的很愛很愛白瑾澤。
這個時候在待下去總歸是不大好的,琉璃柔柔的看著白瑾澤:“瑾澤,我出去一下。”
“你去干什麼?”白瑾澤立即緊張的想起身。
“方才水喝多了。”琉璃道。
“喔,小心些。”白瑾澤躺好。
琉璃‘恩’了一聲,退了出去,在她闔上門的那一瞬,清楚的聽到千落問:“白大哥,你想娶的人是她嗎?”
聞言,琉璃那顆心‘噌’的點了一團火佇立在旁邊偷聽,許久,都沒有聽到動靜,她一聲嘆息,他的沉默已經說明了答案,帶著些許的失望,琉璃轉身離開。
就在她的人影離開後,白瑾澤凝著千落,眼神堅定無比:“是的,我會娶她為妻。”
“她當真那麼好嗎?”
“在我眼裡,無人能比。”
“白大哥,你們根本不合適,你也算是江湖中人,難道你真的准備在復仇後……”千落一個激動差點兒說出真相。
白瑾澤冷颼颼的看著她:“千落,我的事你不要插手。”
“白大哥!”
“你下去吧,准備些飯菜拿過來,琉璃一天沒吃東西,今日的事兒我就不怪你了,若是再有下次,千落,即使是你哥哥為你求情我也不會留你在我身邊做事了。”白瑾澤字字鏗鏘透著無情。
千落受傷的看著他,眼底一片深情:“白大哥……”
“下去吧。”白瑾澤朝她擺擺手,困倦的閉上了眸子。
“是。”
綢緞莊有一小片果園,但是因為冬天所以都成了干禿禿的樹枝,她坐在窗咎上,杵著下巴望著地上的雪,心中思事不斷。
白瑾澤究竟是個什麼人?
他為何還認識宮中的人?認識朝廷,江湖上最威震遠名的開龍鏢局。
琉璃開始暗暗的懷疑著他的身份。
然而,在屋子裡,白瑾澤也在懷疑著琉璃的身份。
叩門的聲音響起。
“進!”白瑾澤悶悶的聲音傳來。
門,開了。
來人是杜鏢頭,他黑底靴子踏到白瑾澤病榻前,恭謹的上前:“掌門!有何吩咐。”
白瑾澤已經端坐在病榻上,雙腿盤起,雙手放在腿上,蒼白的臉色將他清冷的氣質襯托的愈發明顯,他緩緩的睜開眸子,眼底如一泉清水,聲音濯濯:“查一查琉璃。”
“四格格?”杜鏢頭疑惑不解:“四格格有什麼疑點嗎?”
“恩。”白瑾澤淡淡的應著:“我懷疑她的身世。”
聞言,杜鏢頭迅速的想到了什麼:“難道掌門是懷疑她就是當年那個消失的藏寶圖小主人?”
“我現在還不確定。”白瑾澤幽幽的說:“你去查便可。”
“是,掌門。”杜鏢頭雙手抱拳,想了想又說:“掌門,現在江湖上一些門派正在找你,想跟你一決高下。”
“跟我一決高下?”白瑾澤挑起眉頭,眉宇間有些凌傲:“他們也配?我知道不少人在打我白月派的注意,看上了我這個掌門的寶座,更有人說我是個女子,不過也好,也是掩人耳目了。”
“掌門叱吒風雲,神秘莫測,讓人聞風喪膽,他們簡直是自不量力。”杜鏢頭誇贊道。
白瑾澤捻起了長袍上的一根長發,那是琉璃的,卷在指腹裡幽幽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還是要小心些,所有的一切沒有完成前絕對暴露我這兩個真實的身份,我只是宮中的白學士,江湖上的一介白衣。”
“是!”杜鏢頭看著他手裡捻著的頭發絲兒,有些猶豫的舔著嘴唇,似乎想說些什麼。
“杜鏢頭,你想說什麼?”白瑾澤早已看透一切。
杜鏢頭想了想,道:“掌門,你和四格格的事兒我本不敢插嘴,但是掌門現在的確不應該和四格格在一起,她只會影響掌門的計劃,自古以來紅顏禍水,我怕……”
聞言,白瑾澤掀起眼皮冷冷的看著他:“杜鏢頭,你管的也未免太寬了。”
“我……”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這是我的私人事情希望你們不要再管了。”白瑾澤口吻清涼,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
“掌門,你要深思熟慮啊。”杜鏢頭道。
“下去。”白瑾澤有些不耐。
杜鏢頭只好無奈的退下。
夜晚。
在外靜靜坐了一天的琉璃終於回來了,白瑾澤將燭芯兒挑起,燭火比方才亮了,映照著白瑾澤那張清寡的臉,見門開了,滿臉疲倦的琉璃慢悠悠的朝他走來。
白瑾澤寵溺的看著她:“終於舍得回來了?”
“哼。”琉璃嗔怪道:“京城我哪兒都不認識,不回你這兒來,我又能回哪兒去。”
這話白瑾澤喜歡聽,屋子裡溫馨染染,淡淡的橘黃色的光暈,古樸的木桌,木桌上的青瓷茶具,陶罐裡的清香的蘭花,如一個樸素的過日子人家。
白瑾澤特別喜歡這種感覺,方才琉璃一進來,他有一種錯覺,他好像是正在等待妻子回家的夫君。
“這也就說明了一件事。”白瑾澤一邊說著一邊將琉璃一把拖到自己懷裡,琉璃一個踉蹌雙腳耷拉在地上,半個身子窩在他結實的胸膛上,琉璃仰著腦袋,紅著小臉:“何事?”
“說明了你已經逃不出我的手心。”白瑾澤忽地壓低抿住她柔軟的耳垂兒輕輕的吻著:“事實上,你早已逃不出我的手心。”
滾燙的情話如烙鐵烙印在了琉璃的心窩窩上,琉璃的小手無處安放,忽地摁住他的胸口,那裡是那麼的熱血,手心裡恍若傳出了一絲絲電光席卷著她的心,她的每一根神經:“胡說,你若是現在告訴我大阿哥住在何處,我便有地方去。”
琉璃說完這話就後悔了,因為她發現白瑾澤泛著寒氣,胸口的心跳也忽地驟停了。
她咬著唇,紅著臉,仰起小臉兒小心翼翼的探向白瑾澤那雙清淺的眉眼,才想說些什麼,白瑾澤那如熱浪一般的吻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直壓她的唇。
女子似水。
琉璃很快的如一灘水軟在了他的懷裡,睜著眼睛看著他緊鎖的眉頭,琉璃的芳心忽地一動,認真的回應起這個熱吻來,在情深意動時,白瑾澤吃味的咬了她一下:“以後在我面前不許提他,聽到沒有。”
“醋壇子打翻了。”琉璃氣喘吁吁的說。
“答應我。”
“恩。”
白瑾澤滿意的勾出一抹淺笑,在她耳畔曖.昧的竊竊私語:“今夜你在上面。”
燭火搖曳,帳幔落下,衣衫褪落,力與柔的結合,琉璃和白瑾澤酣暢淋漓,揮汗如雨,那粗喘的聲音,那旖旎的場景,月兒都忍不住躲到了雲卷兒邊。
琉璃那嬌媚的聲音讓一直守在門口的千落聽的清清楚楚,她的那顆心嫉妒如火,死死的摳著木門,耳朵刺痛,心裡恨恨的咒罵著琉璃:狐媚子,難道你就是用這個來贏得白大哥的心的嗎。
翌日清晨。
千落毫不猶豫的端著早膳推開了他們的門。
白瑾澤早已蘇醒,溫柔的望著還在熟睡中的琉璃,昨夜的琉璃軟的如一條蛇,那白希修長的雙腿就那樣緊緊的纏著他的腰,讓他欲罷不能。
這一幕落在千落眼中幾乎讓她窒息。
“你來干什麼。”白瑾澤英眉一簇。
“我來給你送早膳,平日只要你在我就會過來給你送早膳,白大哥難道忘了嗎?”千落將早膳擺到桌上。
睡眠輕的琉璃醒來睜眼看到千落正看著她,她心裡一緊,急忙將兩個手臂鑽到錦被中,但是她鎖骨脖子上的曖.昧印記依舊落入千落的眸中。
“啊。”琉璃低聲尖叫一聲迅速躲到白瑾澤的懷裡,將小腦袋也蒙了起來,白瑾澤護著她,抬眼看向千落:“你先出去,快點兒,她不好意思了。”
千落氣的跺腳,冷嘲熱諷:“爬上我白大哥床榻上的時候怎麼好意思。”
“滾出去!”白瑾澤一聲厲喝。
她摔門而出。
藏在被子裡的琉璃有些尷尬的窩在裡面不出來,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琉璃?琉璃?”白瑾澤輕聲喚著她。
琉璃不出聲兒,白瑾澤掀開被子,捧著她難過的小臉兒:“你別聽她亂說,她就那樣。”
“你是不是也很瞧不起我?”琉璃悶悶的說:“方才千落那般說,就連我,都瞧不起自己,男未婚,女未嫁,我卻和你這般。”
“胡說。”白瑾澤把她撈起來:“這種事是你情我願,和感情有關,和其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白瑾澤封住她的小嘴做了一個拉上的動作:“不許再胡思亂想了,你若是不喜歡,我以後便會控制。”
琉璃眨了眨睫毛:“你才不會控制,竟會糊弄我。”
“那是因為你太美味了。”白瑾澤的熱氣噴灑在她的鼻尖兒上。
琉璃伸手萬惡的小手掐著白瑾澤的臉:“沒想到你這麼有魅力,在宮中就有一些宮女格格偷偷看你,沒想到在宮外也有那般深情的女子為你吃醋。”
“那你可要珍惜我。”白瑾澤捉住她的小手。
“不要,誰愛要誰要。”琉璃口是心非地說著。
白瑾澤撩開她額間的發絲:“琉璃,今日我們該去找大阿哥了。”
“……”
皇後已然出馬了,皇上的人想來也出馬了,這個皇宮是早晚要回的。
*
京城。
大阿哥在酒樓裡急的團團轉,整整一日過去了,完美沒有白瑾澤的消息,而且他確實聽百姓們議論說鬧了一場黑衣人廝殺案。
模模糊糊的他具體也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會是白瑾澤麼?
就在他愁雲密布的時候,他的門忽地被推開了。
大阿哥煩躁的吼:“滾出去,都說了那間房先不退。”
話落。
白瑾澤溫潤清寡的聲音緩緩傳來:“看來公子對白某甚好,白某不在的日子裡,公子還為白某把那間房留了出來。”
聞言,大阿哥急忙回頭,看到來人,驚喜上前:“白瑾澤,你回來了,你去哪兒了?”
不小心拍到了他的後背,白瑾澤疼的皺眉頭。
“他受傷了,你別碰他。”緊接著,白瑾澤的身後,琉璃纖柔的身影緩緩的走出。
當大阿哥看到琉璃的時候雙眼放光,繞過白瑾澤,將琉璃擁在懷裡,驚喜和喜悅相交:“琉璃,琉璃,你怎麼也在,白瑾澤找到你了嗎?”
兩個人親昵的動作讓白瑾澤看在眼裡,面容雖然風平浪靜,但是白瑾澤的心裡卻咆哮著一個聲音:放開我的琉璃,她是我的女人。
琉璃似乎也覺得空氣中流淌著一股子韓流,瞄了白瑾澤一眼,不著痕跡的推開了大阿哥:“我被人追殺,恰巧遇到白學士,所以……他出手相助,但是受傷了。”
聞言,大阿哥震驚的上下打量著琉璃一直在問她有沒有受傷,琉璃一個勁兒的搖頭,指著白瑾澤,示意是他受傷了。
大阿哥轉過身,朝白瑾澤頜首:“多謝白學士鼎力相助。”
“我們這是在宮外,一口一個白學士一口一個白學士,難道是想把朝廷的人引來?”白瑾澤簇簇眉頭。
琉璃點頭:“是啊,永禮,我們要注意些。”
白瑾澤想了想,道:“我們還是叫你公子,琉璃是小姐,我是你們的隨從。”
“恩。”琉璃應著。
大阿哥忽地打斷,道:“這樣吧,我和琉璃扮成夫妻才不會引人注目。”
撲哧。
琉璃差點兒嗆著。
白瑾澤的整張臉都黑了,琉璃不敢直視白瑾澤只好婉轉的拒絕:“永……哦不,公子,這樣不大好吧。”
“本公子覺得甚好,就這樣決定了。”大阿哥高興地說。
白瑾澤五髒六腑快要岔氣了,忽地皺著眉頭:“小姐,我後背的傷口好像抻開了,麻煩小姐幫我換藥。”
聞言,大阿哥急忙阻攔:“不行,男女授受不親,你暫且忍一會兒,我去找個郎中來。”
“……”白瑾澤抬眼看向大阿哥:“琉璃略懂醫術,算是半個郎中,更何況,我這傷口一看便是劍傷,難道公子想讓他人知道我們的身份?琉璃身為郎中豈有男女授受不親之歪理。”
大阿哥被說的啞口無言。
琉璃暗暗佩服著白瑾澤的那副好口才,只好轉過身跟大阿哥說:“公子,白公子是為了我才受傷的,若是傷口感染或者嚴重了,琉璃心裡定會不安,希望公子能夠理解成全。”
大阿哥思前想後,看著白瑾澤滿臉痛苦的樣子只好作罷,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緩緩的退出了門外。
他在門外來回的踱步,想知道裡面的情況,殊不知,他前腳一走,白瑾澤後腳臉色大變,大步流星的朝床榻走去,趴在那兒:“過來。”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