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一百四十九一言一行都是別人手中的刀
“你胡說!皇額娘定不是這種人!”
他沒有法子相信自己的額娘這般陰險毒辣,指著他,似是白瑾澤是他的頭一號仇敵,若是有一把劍,定要與他大戰三天三夜。
“信與不信,事實就擺在這裡。”白瑾澤懶的與他多費口舌,只想回去收拾包袱帶著琉璃去守靈。
守靈那裡雖然陰氣較重,但是也比得過這裡肮髒的人氣要好的多。
“你給我站住!”永禮衝上去攔住他,猩紅的眸子好像熬夜的獅子,獅子也有沒勁兒的時候,被人拔掉了尖利的牙齒,徒有一雙空爪有何用。
白瑾澤淡然的看著他:“慎郡王當真要攔白某麼?”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足足的打壓了永禮的氣勢。
郡王的封號在身。
他清楚的記得大家勸阻他的話。
若是能當上親王,太子,皇上,那,等到那時,琉璃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
對,沒錯。
忍。
小不忍則亂大謀。
他憤恨的瞪著白瑾澤,眼睜睜的看著白瑾澤在他身邊擦肩而過。
琉璃殿總是孤寂著,秋葵不能陪著一同去守靈,白瑾澤讓她打理琉璃殿內的一應事物,好在皇上沒有趕盡殺絕將這些宮女太監們通通處死。
秋葵打點好了包袱,眼眶紅紅的跪在琉璃面前,琉璃昏昏沉沉的靠在床榻上望著白瑾澤那抹白影翩翩走來。
說實話,白瑾澤有些愧對於琉璃,說好的保護她,護她周全,到頭來卻讓她受了傷害。
怔怔的佇立在那裡,許久,許久。
二人遙遙相望,隔著飄搖的帳幔,似是雲朵隔著他們。
秋葵看著他們有些別扭,這兩個悶頭青怎麼一句話都不說啊,快要急死秋葵了。
狠狠的劇烈咳嗽了一聲。
他們抖了抖睫毛別過頭去。
秋葵驚呆了,真想在內心咆哮:你們說句話好不好呀,兩個主子。
“要不要秋葵給格格和白學士倒一杯熱茶啊?”秋葵只好出面,捂著眉心,真是拿他們一點法子也沒有。
琉璃雪白的雙手摁著香塌的塌柱,身子有些吃力的起身,秋葵急忙上前扶住她:“格格,慢著點,身子虛的很不能太勞累的。”
一邊說,秋葵一邊給白瑾澤使眼色,眼睛都快要眨的瞎掉了。
但白瑾澤卻如一個雕塑似的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
白學士啊喂。
你這樣怎麼能娶到如花似玉的漂亮夫人呢。
“白學士,我要收拾下包袱,可以幫我扶一下主子嗎?”秋葵按耐不住心裡的話,直接了當的說。
“恩?”白瑾澤一愣,將神游的視線從琉璃臉上挪開:“喔。”
包袱裡能有什麼呢,無非就是一些換洗的衣裳,就算帶夠了金銀珠寶又能去哪兒花呢。
尷尬的捏著琉璃的腰肢,琉璃淡淡的呼吸吐著,很薄弱,很微弱,白瑾澤生怕捏壞了她,手裡的力道放輕了些。
兩個人一句話未說。
溫度透過肌膚傳遞在彼此的毛孔裡,血液裡。
秋葵望著兩個人不禁感嘆。
午膳的時辰過了。
宮中的御膳房飄著香氣四溢的飯菜香味兒,裊裊的煙霧飄出來和雲卷兒共舞。
午門前。
一輛清幽的素色裹布馬車停在那裡,一匹瘦弱的馬兒打了一聲響鼻,蹄子是那般無力,但那雙眼睛卻是很有靈性。
誰也不能來送他們。
春風刺骨,如一根根釘子拍在臉上,扎進骨頭裡。
守靈,守靈,守的是靈,空的是心。
一個小公公親自駕馬。
馬車內簡陋極了,沒有水貂絨的軟墊,沒有舒適的靠墊。
距離陵墓的位置還有許久,現在已然午膳時,若是到的話怕是要夜裡了。
馬蹄踏在雪水上,夾雜著小石子讓馬車格外的顛簸。
出門前,白瑾澤打了一壺清水,琉璃歪斜在他懷裡,整個人一點精氣神兒都沒有,掐住她的下頜想讓她喝點水,她卻如數吐了出來。
“琉璃,你這是做什麼?要折磨自己麼?”白瑾澤捏著她的肩膀讓她直視自己。
琉璃虛弱的抬起眸子,馬車的車簾被風卷起,偶爾能看到路邊的風景。
呵,哪還有什麼風景啊。
寥落的山頭間四處都充斥著昭昭的陰氣,偶有烏鴉從枝頭‘呼啦’的躥過頭頂,卷起一些枯葉甩在馬車裡面。
她長長的青絲被吹起,手背劃開抹過小臉兒,聲音是沙啞低沉的:“白瑾澤,我沒有必要折磨自己,我為何要折磨自己,昨夜我的自尊早已被人折磨的支零破碎了。”
“你在怪我。”白瑾澤的手垂下,垂在腿上,手中的水壺落下,潺潺的水留下,浸濕了他的鞋襪。
“我沒有怪你。”琉璃口吻冰寒,別著頭,任由冷風吹著她,她能保持清醒一些。
將水壺拾起來,擰緊了蓋子,骨節分明的長指挑開了車簾的一頭取了一個木棍用內力釘在了上面防止風吹進來,聲音如風清清悠悠:“我會娶你的。”
聞言,琉璃的眉頭有些松動。
下一句卻讓琉璃氣的全身顫抖:“老佛爺也希望我娶你,這是她老人家的遺願。”
老佛爺,原來是因為老佛爺。
他溫熱的胸膛還貼著她,嘴裡卻吐出如此薄涼的話。
琉璃覺得胸腔將要噴出一股子血,水眸溢溢,抬起手臂甩開白瑾澤,干裂的唇瓣兒一開一合:“你滾,滾下去。”
她幾乎是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力氣。
白瑾澤有些懵。
他哪句話說錯了?
玉指指向馬車門口,和著風嗆的琉璃直咳嗽:“你滾下去,我不想和你一起坐在一起,白瑾澤,你別娶我,我用不著你娶我,那日那件事你情我願,你沒有強迫我,我也沒有逼迫你,你舒服了,我也暢快了,就當做是行了一場魚.水.之.歡,我不是那矯情的女子,發生了這種事,巴巴的讓你娶我,你不必為難,我不會勉強你的,我們此次守靈後,我就回宮像皇阿瑪稟告。”
“我不是這個意思。”這都什麼跟什麼?白瑾澤哪兒得罪她了?
看著他那張清冷的俊容,琉璃就心裡難過,搖著頭,青絲甩在他的臉上:“下去,你不下去,那麼我就下去。”
倔丫頭。
“我要照顧你。”白瑾澤摁住她的小手。
推著他硬邦邦的胸膛:“不用,你給我下去,我看見你就討厭,下去。”
“琉璃。”白瑾澤蹙著眉頭吼她,琉璃倔強的和他對視,許久,他敗下陣來,氣不過她的倔強,挑起她的青絲摔在她的臉上。
琉璃的眼睛一眨。
白瑾澤閃電般的身影消失在她眼前。
“白學士怎的出來了?快進去,晚上風大。”趕車的小奴才看了看黑著臉的他,道。
他怎能說被攆出來了,手握空拳在唇邊尷尬的輕咳一聲,糊弄的說了句:“裡面空氣不好,出來透透氣。”
白學士,你確定真的是空氣不好嗎?
然而,小奴才早已看穿一切。
只是看穿不說穿。
是夜。
昏黃的地平線鍍著耀眼的金光升騰到雲卷兒上,那光耀的璀璨還沒在空中落腳,轉瞬就被昏暗的夜色吞噬。
愈發的凄涼,愈發的陰寒。
小奴才握著韁繩的手都開始發抖了:“白……白學士,你說這裡會不會鬧鬼啊?”
“天下沒鬼。”白瑾澤眯著眸子小憩幽幽地說,那小奴才才松口氣,白瑾澤的話斷斷續續的吐的完整:“有魂,人有七魂六魄,人死後七魂六魄會油走到不同的地方。”
小奴才嚇的差點兒韁繩。
白瑾澤橫了他一眼,拿過韁繩:“怕什麼?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真正該怕的應該是宮裡那位。
壞事做盡,想來會有無數的鬼魂找她索命。
“駕!”夜色漫漫,白瑾澤握著韁繩揚起鞭子狠狠的抽了下馬屁.股,馬兒嘶鳴一聲迅速的融入到了夜色之中。
陵墓兩邊種滿了松柏。
松柏長青,最適合種在陵園了。
風‘沙沙’的拂過葉子,雪水潺潺的和著泥土濘在地上。
“白學士,到了。”那小太監將韁繩握在手中佇立在一邊半弓著腰候著。
撩開車簾,琉璃扒在窗前望著外面的松柏。
“到了。”白瑾澤幽幽的說,伸出大掌想要拉她下來。
誰知琉璃完全無視他的存在,揮開他的手自己扶著馬車框下來了。
環繞了一圈。
彌漫的夜色如一張巨大的網籠罩在空闊的陵園上。
那排列整齊的墓碑泛著銀白色的月光,看起來愈發的凄涼。
打了個冷戰,小太監牽著馬兒一面往前面帶路一面恭謹道:“四格格,白學士,奴才帶你們去你們住的地方。”
“恩。”白瑾澤應聲。
三人行在陵園中。
黑色的長長的影子拖在長長的地上,松柏樹的影子與他們的影子相交相錯。
悉悉索索的聲音和著月色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陵園的後面有一處大院,大院裡有四個屋子,屋子比較簡單清靜,裡面的擺設也很簡單。
小太監引領過來:“這兩處是四格格和白學士所住的地方,二位……”
話音未落,忽地,一道模糊的黑影迅速的從他們身後飄過,卷起了一股子寒涼瘆人的風。
“誰?”白瑾澤有所警覺,耳朵十分靈敏,推開他們二人閃到後面,手握在長劍上,那雙銳利的眸子掃視著周圍。
適才明明有一道黑影的,而且速度非常之快,快到讓人驚駭。
怎的一轉眼就不見了呢。
他眉心緊蹙,眉宇間擰著一抹惑色,警惕的看著周圍,將長劍收起:“這兒還有其他人?”
小太監搖搖頭:“沒有了啊,皇上聖旨說讓四格格和白學士前來,之前在這兒守靈的昨夜就已經離開了。”
“是誰呢?”白瑾澤覺得那人武功不凡,而且輕功已然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昨兒那守靈的人會武功?”
小太監笑笑:“這,奴才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這守靈的每回都是個普通人,應該不會武功吧。”
言外之意也是第一次有皇家的人親自來守靈。
“嗯,你呢?也要離開?”白瑾澤隨口一問。
他笑笑,打了個冷戰,這麼個陰森森的地兒誰來,地下埋了幾代的皇家人,誰知都有怎麼死的
沒准兒是冤死的,沒准兒是害死的。
想想就恐怖,小太監呵呵一笑,將馬燈提了提:“奴才今夜會在這兒住一夜,畢竟夜深了從這邊兒往回走會冒犯皇家的靈魂,所以不讓夜裡趕路,明兒一大早奴才再走。”
“也好。”白瑾澤點點頭:“那你過去歇息吧,趕了一天的路也累了。”
他拂了拂身子:“多謝白學士體恤,四格格和白學士歇息吧,奴才告退了。”
琉璃點點頭,
細細一品他的話。
說的好像他們二人一同歇息似的。
樹影綽綽,風聲娑娑。
夜裡,不免有些恐懼。
琉璃的身子有些不爽利,想回房歇息。
二人一前一後默契的朝同一房間走。
琉璃在前,白瑾澤的腳恰巧踩在了她的裙裾上,琉璃踉蹌了下。
“你干什麼?”琉璃轉身,腦袋又撞在了他的胸膛上,疼的她捂住額頭抬眼看他。
白瑾澤清清淡淡:“睡覺。”
“睡覺?”琉璃大窘,指著旁邊的屋子:“睡覺你走錯房間了,這是我的房間。”
她的聲音有些沉啞。
“我說這兒是我的就是我的。”白瑾澤霸道的宣布,大掌伸出去握住琉璃在空中胡亂飛舞的小手,將她的五根手指頭一根一根的窩回去,而後攥在掌心裡。
任琉璃如何掙脫也掙脫不掉。
朦朧的月色照耀著他似笑非笑的樣子。
“好,那我離開。”琉璃倔強的性子一起不復返。
“行。”白瑾澤出乎意料的不在阻攔她,閃出了一條小路任她離開。
琉璃頗有些驚愕,礙於面子只能硬著頭皮。
抬眼。
面前有一團熒光藍的火光飄來飄去,飄來飄去的。
好不嚇人。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鬼火?
琉璃低低的尖叫,退了一步:“這……這什麼東西。”
“鬼火啊。”白瑾澤幽幽的說著,不緊不慢,慢條斯理,望著天空漂浮的藍綠色物體:“在陵園,這些東西難不成還是螢火蟲?”
噎死人不償命。
琉璃吞了雲口水,似乎害怕還有別的東西纏著自己。
涼颼颼的風吹起了她肌膚上的雞皮疙瘩,總覺得身後有人,總覺得耳朵很癢。
就在她恐懼萬分的時候,白瑾澤清寡的話淡淡的傳出:“不過也沒關系,四格格一向膽子大,小小的鬼火都不怕有怎會怕半夜時不時從床榻下飄出來一個人頭什麼的呢。”
她的肩膀狠狠的抖了抖。
白瑾澤輕飄飄的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懶腰:“四格格早些歇息。”
他前腳踏進門,琉璃脫口而出兩個字:“慢著。”
“四格格有事?”白瑾澤佯裝茫然的問。
那雙眸子璀璨星耀。
“我們今夜輪流守靈吧。”琉璃忽地提出這麼個餿主意讓白瑾澤愣了愣,猛烈的咳嗽,這丫頭還真是耿直。
“什麼?”白瑾澤一時反應不過來。
一腳踏進去,屋子也不算太暖和。
琉璃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語著,借著月光她尋到了一個火折子,燃起,木桌比較簡陋,上面擺著一盞粗陋的油燈。
‘刺啦’亮了。
昏黃的光暈映照在琉璃蒼白的小臉兒上,她抹了一把,四處都是灰塵,床榻上也是灰塵根本沒法兒睡覺。
有些沮喪的她嘆氣:“看來還真得守靈了。”看了眼白瑾澤,道:“既來之則安之,上半夜你睡我守著,下半夜我睡你守著。”
“守著干什麼?和他們聊聊天?”白瑾澤吹了吹木椅子上的灰塵。
灰塵太大,迷了眼。
揉了揉脫下了披風掃了掃木椅上的塵土坐下來望著站著的琉璃。
“誰們?”琉璃涼意從腳底上竄上來。
蔥玉段的長指在空中空空的比劃著,似是有人,他飄飄的說:“老皇帝們,又或者是老太後們,這兒死了一代又一代的先皇,我也不知道是哪個。”
“你別說了。”琉璃覺得後背的涼意直起。
她打了個噴嚏,想來是涼著了,她的身子這麼虛弱還要遭罪,白瑾澤於心不忍,只是不知如何表達對她的關切。
想了想,朝外走。
“你去哪兒?”琉璃也怕。
白瑾澤看了看她沒吱聲徑直往外走。
不一會兒,白瑾澤捧著一個鐵盆和一堆柴火進來。
“天氣太冷了,這邊本就陰寒,我弄點柴火烤烤。”將東西撂在地上,白瑾澤用火折子把柴火放在盆裡燒著,頓時暖意四竄,照亮了整個屋子,照亮了琉璃的水眸。
水眸不同於以往的波光粼粼,有些黯淡。
拉過木椅,把披風折起來放在上面:“你坐著,能暖一點。”
她蹲著,就是不坐。
“琉璃,何必呢,這樣禍害的是你自己的身子,你想怎樣,告訴我,我們可以溝通。”白瑾澤幾不可聞的嘆氣。
事情的計劃離他有些偏遠了,他這次出宮不知宮內會發生什麼事情,他擔心皇上,擔心師父,擔心宮外的事。
“我和你沒法兒溝通。”琉璃眯著眼睛看著火光一點點的變成一簇簇。
豎耳挺了挺外面的動靜,白瑾澤內力將門‘啪’的闔上,琉璃一震,他的聲音壓低在跟她解釋,在哄她:“皇後如此待你是我沒想到的,不過我也沒有那麼慫,還是承認了你我二人發生的事情。”
“什麼叫做你我二人發生的事情。”顯然,琉璃對這個說法不太歡喜:“白瑾澤,你拿我當你的什麼?我們之間僅僅有著那種關系麼?”
他沉默了。
修長的長指撥弄著柴火燃著的黑煙,讓黑煙朝自己這邊跑,這些小小的細節琉璃根本注意不到。
她是個感性的人,滿心都是期待著白瑾澤承認他們的感情。
“我會娶你的。”白瑾澤道。
“你很勉強?”琉璃紅著眼睛,黑煙還是嗆著她了,她咳咳的使勁兒咳嗽。
白瑾澤急忙過去用掌心順著她的後背:“少說話吧。”
“你不要你管我。”琉璃耍著小性子想揮開他的手。
“怎麼這麼倔。”白瑾澤有些溫怒,聲音低沉如鼓,掐住她的手腕不讓她動彈,朝前一拉,拉在自己的懷裡,捏著她的鼻子:“你是不是屬毛驢的。”
一頭拉不回來的倔毛驢。
捏著她的鼻子,她只能甕聲甕氣的,白瑾澤替她回答了:“恩,定是,這性子讓我無從下手了。”說著說著,白瑾澤將涼薄的唇瓣兒湊到她耳畔,看上去親密無比:“隔牆有耳,別以為不在宮中有沒人監視我們了,我們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是別人手中的刀。”
琉璃一震。
‘唰’的一聲簇響從閣窗劃開,劃開了窗紗,涼風迅速卷入。
有人!
“誰!”白瑾澤反應敏捷的將琉璃護在身後,騰空斜上順著閣窗飛了出去。
一抹神秘的黑影武裝嚴實的看他一眼,迅速飛走,白瑾澤心裡一沉,這黑影似乎就是方才所看到的。
想著,他就追了上去……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