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目達也心中的僥幸被鹿目圓香毫不留情的揭破後,他可能真的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
鹿目圓香把他帶到這裡來跪在曉美夫人的墓前,一句句痛心疾首的話從小圓的口中說出便像是刀子割在他的身上那般疼痛那般清晰。
凱辛是個怎樣的人他應該再清楚不過,他要做這種禍及家人的事情自己絕對不應該不聞不問,直到真的知曉曉美夫人的死訊而遭受著良心的譴責前來吊唁,他卻沒敢把真相對任何人訴說。
當他的姐姐把這一切給揭破時,鹿目達也仿佛是赤著身體在眾目睽睽之下游街示眾,他的驕傲自負與尊嚴被踐踏得體無完膚。
其他任何人做這種事他可能都會惱怒,卻唯獨不敢對鹿目圓香有什麼的埋怨,因為姐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
他就像愛麗絲的故事中那些正直者般,當外表的偽裝被殘酷的現實所揭開,剩下的只是人性的肮髒。
曾幾何時他應該也是個善良且正直的人,卻沒能夠勝過地位與力量突飛猛進後的心魔而墮落,若非這一次被鹿目圓香所發現,不知還會成為什麼模樣。
鹿目達也跪得心甘情願,他一次次重重的磕著頭,碰在堅硬的地上讓鮮血一次次的濺飛。
哪怕是失血過多也砸頭昏腦漲,他的動作始終沒有任何的停歇。
他也許會在這裡直接撞死,但岳重不想讓鹿目達也的血染紅了曉美夫婦的歸宿:“夠了。”
鹿目達也的身體微微一顫,但顯然岳重的話遠沒有姐姐的話有影響力,鹿目圓香還沒有說話,他沒有停下自我傷害的懺悔,而岳重也沒有走過去阻止。
只有巴麻美撐著傘快步跑了過去,一腳將鹿目達也踢翻在地上後再為鹿目圓香擋住了雨水。
“好了小圓,沒事的。”巴麻美不知道怎麼去安慰鹿目圓香,她明明很擅長這麼做的,可是看著凄苦的鹿目圓香卻沒有了很好的措辭。
“學姐,我……我做錯了什麼嗎?”任由巴麻美擦拭自己臉上的雨水,鹿目圓香看到了可以傾述的學姐忍不住哭了出來抽泣著問道。
巴麻美輕輕把鹿目圓香抱在懷裡,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安慰道:“你沒有錯,只是他們都有自己的錯。”
“不,如果我能夠早一點知道達也他的心態出現了問題,也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鹿目圓香靠著巴麻美的肩膀邊哭邊說道,“學姐,我的心好痛,一進到這裡我就想起了曉美夫人熱情招待我們的時候,可他卻用這種方式去恩將仇報,我真的想殺了他,可我卻又狠不下心來!”
“她是小焰的媽媽啊,我已經沒有臉再去見小焰了。”鹿目圓香堅持著要把所有責任都歸咎在自己身上來,對此巴麻美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不停的寬慰她。
這裡也只有她有這個資格去寬慰別人了,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的鹿目達也無神的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岳重也低著頭滿是失落的模樣,他們都在為自己的責任而愧疚著,可無論怎麼做躺在墓地裡的曉美夫人也是不能死而復生了。
小圓試過這麼去做,可死志已定的曉美夫人也沒有回應她。
這樣的痛苦讓曉美晴經歷一次就夠了,沒有必要在將來重演一遍。
“死了嗎?”岳重居高臨下的看著鹿目達也,他手中的雨傘也給對方擋住了雨。
曉美晴已經不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了,鹿目圓香對鹿目達也一字一句的指控她已經能夠聽得明白,所以如今看著鹿目達也的眼神沒有任何感情而是帶著仇恨。
她可以原諒岳重的失誤,但不能夠原諒鹿目達也的失職。
也許從今天起他們之間再無任何可能,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曉美晴不去報仇就已經是的善良了。
鹿目達也此刻的模樣是無比的狼狽,就算是岳重看著自己的慘狀他也沒有力氣去憤懣了。
“是不是很難看?”
他這麼去問岳重,但岳重卻沒有耐心去回答:“差不多就滾吧,攻略大聯盟的天之驕子要是死在這裡我可擔待不起。”
“好,我這就走。”鹿目達也自然知道自己還在這裡是礙著所有人的眼了,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也不問姐姐是不是能夠原諒自己。
想要得到別人的諒解不是靠三言兩句去解決的,他知道自己唯有拿出確切的行動來才能夠得到一點可能,當然更大的可能是一輩子都要背負著曉美晴的仇恨活著,那對他來說可能是比死還要痛苦的報復。
趕走了鹿目達也之後岳重又領著曉美晴到鹿目圓香這裡,她其實是真的沒有什麼錯的,鹿目達也的扭曲很大程度源於岳重也滋長於岳重,在岳重內心裡要承受的痛苦並不比鹿目達也差多少。
“小圓……”岳重才剛喊出了她的名字,鹿目圓香就跪在了地上,力氣之大意志之堅定連巴麻美都沒能夠攔住。
“對不起,岳重;對不起,小晴。”鹿目圓香真摯的道歉道。
“小圓姐姐,你快起來啊!”曉美晴連忙蹲下身去扶鹿目圓香,可她卻絲毫沒有起來的意思,在她看來自己對弟弟的管教不嚴才讓曉美晴承受了失去至親之痛,她這一跪已經是輕罰了。
看著這一幕的岳重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采,曾經何時他以為鹿目圓香那博愛世人的性格縹緲的沒有一絲煙火氣,可今天他終於見到了鹿目圓香為人中真實的一面,她也不是想像中那麼至情也無情的。
她不願意起來,岳重只好直接把她給抱了起來:“我們都沒有怪你的意思,小心點不要感冒了。”
害羞也緊張的鹿目圓香連忙從岳重手中跳下去,不過她也沒有堅持著繼續下跪道歉。
“學姐,你能再留一陣子照顧下小圓嗎?雖然家裡也有女僕但我擔心她不適應被女僕給伺候。”岳重轉過頭去對巴麻美請求道。
“好。”巴麻美點點頭說道。
在她眼裡的岳重的確已經沒有了過去舍我其誰的豪邁,可在這個家庭中他懂得了溫柔與體貼,有得便有失,每個人總不可能一成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