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耶加沒有因為岳重毫不客氣的辱罵而憤怒,她凜然的神色反而多了一絲奇怪,已經很多年沒有人這般斥責過她了,就連從前嚴厲的父親現在面對自己時也不再嚴厲。
下意識裡沙耶加覺得岳重有資格這麼對她說話,當初給自己夢想方向的曉美焰是他最親密的人,而岳重也在自己迷茫與危難下給自己撥開了迷霧,從此本心便不再迷惘。
某種程度上岳重和曉美焰是改變了她一生的人,沙耶加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只是太過在乎自己的理想而容不得它有一點的瑕疵,所以當初自己認為曉美焰是錯的,也只不過是想要她認錯,但她卻寧肯拋下一切,甚至連與小圓的羈絆的不顧的離開。
如今她認為曉美家是錯的,所以當事已鑄成時她默許了這個結果……而岳重這種不顧大局只考慮自己與那幾個人的自私在她看來也是錯的,所以在那個男人的影響下做出了讓岳重交出大部分股份的決定。
巴麻美最後帶給自己的話讓沙耶加有些心冷,卻也更加堅定了她的認知,岳重他一定是錯的!
曉美焰的故事,其實是每一個魔法少女都深藏在心裡的夢啊,能夠得到一個可以付出與犧牲一切,即使背叛也甘心情願守候下去的人,那是每一個少女都會有過的美夢。所以在每一個魔法少女的心中,岳重都有一個很奇妙的地位,就連沙耶加也不能例外。
直到她遇到了現在這個人,即使還是不能忘記對上條恭介那最單純的喜歡,可是有他陪伴著自己經歷無數的風風雨雨時,沙耶加已經感到了丟失了許多的安心與溫暖。
岳重仿佛沒考慮到沙耶加現在情感上的波動,還是冷言冷語的譏諷道:“你和他的本事,就是欺負孤兒寡母,就是向這個世界更卑劣的人低頭,轉而將意志凌駕在弱小的人身上?”
沙耶加的眉擰得更深,岳重越是不客氣,她似乎就覺得自己越沒有底氣,以前沒有見到過曉美晴,也相信他和那些人不然不會做的太過分,然而他為什麼會直接就動了殺機,一殺還是三個人……小晴的妹妹,那個無辜而惹人憐愛的小女孩;小圓的弟弟,眼前這個生氣卻也不失風度的大男孩,至少他們是沒有錯的。
想到這裡,沙耶加突然有些生氣,卻又不知道自己哪裡沒有做好。
岳重還在盛氣滿載的指責沙耶加道:“十多年了,小焰還在的時候給你留下了不少東西,那已經是她為這個世界作出的貢獻,雖然她有時想法很偏激,會讓你和其他所有人都感到不快與不認可,但你們終究還是成功把她趕走了,可你們把她趕走以後又做出了哪些成績?我今日所看到的世界依舊紛爭不斷,各國並未因為考慮到你們魔法少女的存在而收斂,那爭端與戰火依舊在肆掠著,你疲於奔命卻開始習慣了妥協,反過來成了別人手中的刀。龍劍若有意識,你早讓它失望了。”
沙耶加手捏得發白,如果他不是岳重,而是其他什麼人這般質疑自己的努力,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才是,可正因為他是岳重,如今這個世界有她們魔法少女的一席之地是離不開他與曉美焰曾做過的那些事的,沙耶加不是一點道理都不講,只是她總覺得很多人都不理解自己,而自己也不是以口舌的鋒利見長的人,更不想把時間全用在講道理上去。
“也許你覺得自己考慮的不夠全面,所以需要有人提供幫助,當你發現魔法少女們都沒有這種視界與氣魄時,你就找到了現在這個人。”岳重還在不依不饒,卻連鹿目達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沒有見面之前他意識中的沙耶加應該是一位霸道而專斷的人,可現在面前這個被岳重訓斥得連反駁都做不到的姑娘,與他的印像卻相去甚遠。
也許她不至於那麼冷漠與無情,只不過是被人所蒙蔽了?
岳重沒理會悄悄拉了拉自己的鹿目達也,還在慷慨激昂的說道:“習慣藏在陰影裡的人,格局永遠大不到哪裡去,我曾如此所以更是無比的明白。他所能看到的與你想要實現的永遠都無法重合,你需要的不是言聽計從,而是要自己的意志控制著他的密謀詭略。這個世界上有太多野心勃勃的人,也不缺乏有著大理想與大智慧的存在,但越是有能力就越是桀驁不馴,會將任何與自己理念有衝突的人視為異端,想方設法的要將那些對手給排除掉。”
“紛爭從何而來,除了永恆的利益,便是永恆的追求,每個人都認為自己的絕對正確,想要讓世界都按照自己的意志來運轉,於是這戰火貫穿了人類文明的歷史將天空燒得通紅將史書染的黑暗血腥,真正能夠實現自己抱負的人萬中無一,他們也無一不是擁有著絕對的力量與權威。”
“將地中海化為內湖的兩千年羅馬奠定了歐洲文明的搖籃,阿拉伯人的彎刀與經書讓世界戰栗,盛世的漢唐鐵甲錚錚萬朝來賀,蒙古的鐵騎踏破歐亞大陸兵鋒所指皆為牧場,大不列顛的領土上太陽永不落下,美利堅的西部鐵路下遍地屍骸才成了天選之國,還有那遙遠的未來裡,這顆湛藍的星球萬艦齊發駛向星辰大海依舊會有許多波瀾壯闊的史詩,它們哪一個是靠陰謀詭計算出來的?”岳重說了一大番的話,在最後終於露出了自己的意圖,“想讓自己的意志貫徹於世界,執掌權柄之人必須有最果斷的決策力與常人無法企及的勇氣,在台前的傀儡是做不到這一切的。”
他必須要讓沙耶加意識到什麼,那才是緩解他們之間衝突的關鍵所在:“沙耶加,你有著絕對的武力,接管了曉美家的產業後也擁有了讓世界臣服的力量,你的一念之差會讓世界發生截然不同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