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毀滅的巨炮怒吼本該輕易的撕碎已經被切斷了特能網絡而變得十分弱小的林洛卿和宮永咲,然而來自於歷史的掩護完全收納了這一道炮擊,林洛卿下落不明,而宮永咲則連同岳重一起被帶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
戰艦主炮的轟擊所造成的傷害完全被這個未知的小世界所吸收,這裡的一切也成了它的主人為拯救別人的犧牲品,擴散性的能量爆炸摧毀了這裡所有的生機,此刻宮永咲的眼前看不到任何可以稱之為活著的對像,除了眼前這個一臉蒼白的仙氣少女。
死氣彌漫的灰色土地上,兩人懷著不同的情感相視。
“戚小萌,這是你做的?”宮永咲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險些害得她們失去團隊賽資格的人為什麼會救下她和岳重,在宮永咲的心目中早已給戚小萌打上了叛徒的標簽,只要自己能夠遇到必然會將其殺掉。
戚小萌沒有回應宮永咲的問話,連看都不看對方一眼,她沒有太多時間了,只是盯著沒有任何神采的岳重殘魂道:“我如果告訴你我是被誣陷的,你還會相信我嗎?”
“童月帶著我逃走了,因為她說我已經不可能再得到你們的信任,再留下來肯定會有生命危險。”戚小萌不做停頓的接著說道,“那場比賽是被操縱的,我在那裡根本無法下達任何指令,甚至連用表情來傳遞信息也做不到,所以我輸了,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一直以來我都在被算計著,被麻美她們給排斥與戒備著,所以我跑了,我害怕連你的信任也失去,你不斷打來的電話我也不敢接,就擔心聽到你質問的聲音。”
小世界不斷的動蕩著,戚小萌的身影也變得有些模糊起來,眼角中不斷有些鮮血湧出,不知道是怎樣的痛苦,然而她連語氣都沒有任何的改變,一直在講述著事態的真相:“我想幫你做點什麼,所以我躲藏在東京收集著來自幻想的歷史,最終我成功展開歷史長軸連通並掌握了這一個世界,你對這裡應該很熟悉,不過抱歉,現在你已經看不到它的原貌了。”
“好多次,當你陷入困境時我都想出來,然而我找不到理由證明我的清白,所以我一次次的逃避了。你清理11區的機動部隊時我逃避了,你被特能者們圍在內閣府時我逃避了,就連宮永咲打算殺掉你的時候,我還是逃避了……恭喜你岳重,那邊的世界你已經成功了,只是你打算永遠的離開連靈魂也不剩下時,我無法再逃避,我不能允許你就這麼簡單的走了,那樣我會內疚一輩子的。”戚小萌在漫天灰色的煙硝中朝著岳重走來,步步踏著血印,本該出塵般清麗的長裙在被鮮血所不斷侵染著,“岳重,就像在關島上你對我的請求一樣,現在我請你務必留下來,務必活下來,好嗎?”
宮永咲想阻止戚小萌的靠近,然而看著這個倔強的少女,她竟然沒有任何理由說服自己阻止對方,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對不起岳重,如果她所說的是真相,那麼戚小萌就是唯一一個例外。
到現在真相真的重要嗎?宮永咲能夠看出戚小萌為了救下岳重,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渾身的血色昭示著她隨時可能死去。
“岳重一直都在回避著你,甚至根本沒有為你做什麼事情,戚小萌,你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為了救下一縷殘魂,放棄生命也不可惜?”宮永咲不想就這麼承認自己的自私與渺小,發出了連自己都能夠想像到答案的質問。
戚小萌終於將目光轉到了宮永咲身上,淡笑著搖了搖頭道:“你不會明白的,那種好像被全世界都否認之時,一個即使是懷疑,但為了不進一步傷害到我的內心而冒著巨大的風險讓我留下來的那句話,即使生死相許也不突兀。”
這個少女的要求,原來如此簡單嗎?
很快戚小萌就給出了進一步的答案:“我追尋著所有的歷史,在那無數的時空裡有著各種各樣的故事,其中最讓我向往的是那些被稱之為英雄的人,在聽到魔法少女世界的結局時我感覺自己似乎找到了真正存在的英雄,所以我想看看他是個怎麼樣的人,於是來到了你們的世界。”
“岳重沒有我所憧憬的那樣完美,然而卻讓人感到了他的存在並非遙不可及,他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存在。在我的一廂情願之下,我發現自己漸漸喜歡上了他,或許一直受到童月保護的我,從來都沒有拋下過作為一個女孩該有的英雄情結吧。”
宮永咲回憶著那座小島上的經歷,岳重經常放任她們訓練而跟在戚小萌以對方的經驗來學習著通用語而且進展神速,那時候的自己確沒有將戚小萌視為威脅,因為她覺得在岳重的心中,自己的地位絕對要比戚小萌高。
或許這是眼前的少女所感到最為幸福的時光吧,然而有的說法還需要證實:“岳重也能算英雄嗎?”
“對於絕大部分的人來講,他不是。”戚小萌直視著宮永咲的眼神詢問,“但對你來講,他是。”
只要能夠拯救自己的,只要能讓失去方向的心靈重新找到方向的人,對受益的個人來說,對方的存在就是英雄。岳重沒有左右局面的力量,很多時候連他自己都要在動亂的局勢裡掙扎著,在那混亂的環境中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保持著本心並影響著身邊的人努力戰鬥下去,更顯得難能可貴。英雄並非要強大或不可戰勝,也無關成就的高低,這只是每個不同個體的心中對影響自己的那種品質的認可。
“岳重,我會送你回到你的世界去,能夠留給你的也只有這個破敗的小世界了,如果你能夠振作起來,就去找回這裡的一切吧,有我的歷史長軸在,你就有了積蓄自己力量的能力,下一次可不要隨隨便便就這麼死了……因為我已經沒有辦法再救你第二次了。”噴湧的鮮血撕裂了仙色的外衣,戚小萌的臉色也迅速的轉向枯寂,已經油盡燈枯的自己,以最後一聲告別來結束吧,“再見了,岳重。”
世界破滅的反噬逐漸吞沒了戚小萌眼中所有的眷戀,那個早已心死的靈魂卻顫抖著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去擁抱那就要死去的少女,其結果只是從其瘦弱的身體上穿過去,生死的界限在這一刻成了不可逾越的阻隔,戚小萌是魔法少女,一旦死去就連靈魂也不會剩下。
“小萌,小萌!”感動到無以復加,自然也要悲傷到靈魂震顫,一直以來岳重都想用感動不能代表愛來慰藉自己,然而真正有人能為你做到某種程度時,又怎麼做到無動於衷?
內疚與撕裂心扉的痛苦讓岳重不斷呼喊著對方的名字,試圖將自己的心意傳遞給對方,然而靈魂的聲音並不能夠讓其聽到,能夠聽到岳重那不斷重復的呼喊的只有宮永咲一個人。
犧牲不會因為針對的對像不同而渺小,它是人類最為崇高且不容褻瀆的思想體現,即便是身為魔王也不至於拋棄了自己的情感,相反她們的世界裡情感的展現更加鮮活。在戚小萌的彌留之際,宮永咲擅自傳達了岳重的意思:“能夠看到他在說話了嗎?他讓我轉告你,從此以後你在他心中都會是獨一無二的。”
萬念俱灰的岳重,不論是自己還是曉美焰,都沒有任何辦法喚醒他已經死去的內心了,因為拋棄與自私喚醒不了一個人活下去的希望。此時此刻只有戚小萌能夠做到,用強制的手段讓岳重不再等待死亡,這是生與心的救贖,這必將在岳重的心中留下一道不可磨滅的印記,某種意義上將的確是獨一無二啊。
聽到宮永咲的話後,戚小萌安詳的閉上雙眼,她或許明白這只是一時間的欺騙,然而為此她依舊感到了滿足,不為世事所改變的**,純粹到沒有任何光芒能掩蓋它的神彩。歷史的少女整個身體消散在了灰暗的天與地間,只留下一刻沒有了核心的靈魂寶石外殼與那卷不可消散的歷史長軸。
岳重啊,從此永別吧,你已經再也沒有辦法見到那個善解人意的少女了,早就能夠察覺對方內心的你,現在感覺如何了?就連訣別的話語也不能被對方聽到,在受到了無法償還的恩惠後連感激與謝意都並不能表達,對方一直期待著你的擁抱,而你的雙手卻只能無奈穿透對方的身體,你不是想死嗎,被愛著你的少女以命換命後,現在感覺如何了?
“岳重。”宮永咲想要勸慰對方,然而卻看到了一雙充滿無助與自責的雙眼凝著自己,看來說什麼也不會有作用了。
“我要回去了,咲。不管怎麼樣現在我都要活過來才行,哪怕沒有方向,但只要還活著,就能永遠記住她了,就算是痛苦的未來,也不該遺忘這份情感。”靈魂的聲音本該是沒有語氣的,然而宮永咲能夠清楚的聽到其中的掙扎與決絕,“你能理解我嗎?”
我從曉美焰那裡留下了岳重的靈魂,然而你卻從我這裡帶走了他的心,和你比起來,我的確是自私與渺小啊,戚小萌,比起你的那份愛意,我輸得心服口服。
決定放下一切的宮永咲離去得灑脫非常,回到自己的世界開展新的生活吧,無數的位面既然你我能夠相遇,那麼不可揣度的命運終會將我們的前路再度收攏到一起的,我等著那一天。
岳重,戚小萌能夠做到的事情,我並不覺得自己不能做到。現在她已經死了,連靈魂也煙消雲散,所有的遺留只有那卷長軸,還有誰能真正在乎你,曉美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