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李鴻章行文曾國藩,注明北上之事,曾國藩大怒罵道:“豎子!”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傳令叫在宜興的王錦繡帶兵前往無錫,接替李鴻章留下的空缺,原本計劃好掃清溧陽、金壇一帶太平軍的計劃被迫暫停。
“撫台大人,曾總督這下怕是震怒無比啊,”張樹聲看著李鴻章寫好了公文,又蓋上了江蘇巡撫的紫色大印,無不擔憂地說道。
“也是無妨,”李鴻章吹了吹墨水,“總督大人和我雖然有師生之誼,到底也不是家裡人,”李鴻章微微冷笑,“把我放在蘇州,我就知道,這剿滅發逆之戰,估摸著就把李秀成丟給我就沒別的什麼事兒了!大帥要先緊著曾老九,這滅國之戰,怕是輪不到我了。”
“莫非是那句破金陵者為王?”張樹聲連忙問道。
“自然,這樣天大的功勛,本官是必然摸不到江陵城的城牆的,國朝除了三藩,未有漢人封王者......我估摸著減一等,封一等公是不在話下的。發逆覆滅在即,只要洪秀全不想出他的小天堂,李秀成陳玉成就是有通天的本事兒,也翻不出大波浪來。與其在這裡打雜,不如北上搏上一搏,我到底也還年輕,大不了東山再起麼。”李鴻章輕松地說道,“張老哥,你叫人把火炮彈藥妥妥的備好,這些可是咱們拿手的好玩意兒。”
“喳。”
杏貞拿著幾本折子對著皇帝笑道,“皇上洪福齊天,南邊的將領們聽到勤王的旨意,紛紛北上,曾國藩雖然自己離不得蕪湖,到底派了李鴻章所屬淮軍鄉勇北上支援,折子上說的先是沿著大運河北上,到了山東再換陸路,王錦繡麾下的騎兵精銳也是都派出來了。”
皇帝平靜地看著手裡的書,“不來也是無妨,”抬頭看了看困惑的皇後,瀟灑一笑,放下了手裡的書,“巴夏禮已經束手就擒,想必英法兩國投鼠忌器,不敢再發兵了。”
杏貞默然無語,片刻才道:“到底是有備無患,手裡有些雄兵,自然就安穩些,何況敢於任事的忠臣難得,此番北上,皇上若是能接見李鴻章等人,自然也是鼓舞人心的事兒。”
鹹豐點點頭,“你說的極是,你看著辦。”復又拿起了書,“僧王哪裡可有來報?洋人可有異動?”
“尚未有報,”杏貞搖搖頭,“洋人的軍隊尚在天津,若是要上奏英法兩國國王,也要一定時日,臣妾已經朱批了僧王的請安折子,讓他秣馬厲兵嚴加防範便是了。”
“就是此理,”就在此時,如意奉上了一個銀碗,杏貞鼻子靈,聞到了裡頭的血腥味,知道是皇帝近日裡用的頗多的鹿血,便福了一福,“臣妾外頭還有事兒要料理,告退了。”
“你去吧,”皇帝拿起銀碗,點點頭,“六宮片刻離不開皇後你,原本是想著在園子裡,出入方便些,若是你得空了,回娘家省親倒也便宜的緊。”
“臣妾感激涕零,”杏貞笑道,“皇上有旨意,臣妾就算再忙,忙裡偷閑,也要回家一趟,恰好武雲迪和帆兒喜事近了——臣妾素來是把帆兒當做親妹妹看的,今個兒皇上既然開口,臣妾就厚顏請旨出園子回家瞧瞧。”
“你自己個定好日子,”皇帝淺淺笑道,“和朕說一句就完了,不在外頭過夜,一整天也是無妨。”
“多謝皇上。”
“安兄弟,咱們出京已經十多天了,”承恩公府出來的家丁對著安德海說道,“回去是慢著些,還是和來時候一樣?”這時候一行人剛好過了長江,眼下的長江已然是官兵的地盤,彭玉麟的湘軍水師、胡林翼的湖北水師在天京城外的江面上橫行肆無忌憚,安德海等人順利的通過了瓜州渡。
“安兄弟體恤我們,那裡還有什麼話說的,兄弟們趕緊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