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馮老將軍的兩位兒子,還有他那位深明大義的夫人!”那個讀書人臉上露出的欽佩之色,“國有這樣的忠臣,實在是我等的楷模,亦是國朝之幸啊!”
“這話說的極是!”拿著英文書的年輕人連忙把書夾到腋下,連忙鼓起掌來,大街上此起彼伏的響起了鼓掌聲,一時間大街上熱鬧非凡,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欽佩和高興的神情,什麼時候光輝人物總是群眾喜聞樂見的,“這下子,”商人搖頭擺腦,“那些茶館街頭的鐵嘴說書人又有的忙了,不把馮老將軍的故事編成幾百回的段子,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賣報賣報啦!”那個報童繼續喊了起來,“戶部發出布告,售賣國債金券!售賣越南戰券!”報童看著那個商人眉毛倒豎又要開罵,連忙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這位爺,您別瞪我,請看第三版!”
在看第三版的人已經是埋頭看著報紙驚聲連連,這時候那裡還有人忍得住不買報紙,連忙簇擁而上,將報童手裡的報紙一掃而空,那個商人低著頭看著上面三版的內容,抬頭就是戶部的命令,“出售國債金券,越南戰爭債券之公告。”
禮親王半合著眼一言不發,軍機處都默不作聲,就只有額勒和布覺得不妥,“西聖,這朝廷缺銀子,是歷朝歷代都有的事兒,不稀奇,要問外頭的人借款,這也是尋常的事兒,只是要公開的朝著老百姓借銀子,又是這麼多的數目,奴才想著,這名聲是不是不太好?只怕被洋人們輕視我們沒錢打仗,對於民心,只怕也不是好消息。再者,按照閻尚書的方案,一億八千萬兩白銀,大約要一年多的國庫收入才夠支出,這還是算在別的開支都不要用的份上,現在借錢若是能借到,日後還錢,如果還不上,只怕要鬧出大風波啊。國債的事兒,第一遭來做,還是要小心謹慎一些,把凡事都考慮周全了,才能為越南戰事做好綢繆。”
慈禧太後聽著點了點頭,“這是老成謀國之言,閻敬銘,你看看,是怎麼個意思啊?這三個問題,如何回答?”
閻敬銘顯然是早有准備,從容不迫,慢慢的一樣樣說來,“額勒和布大人擔憂的事兒,戶部也做好的應對,這第一件事兒,國債的事兒,雖然在我們這裡是開天辟地頭一遭的事兒,可在西洋,也不是稀罕的物件,英吉利法蘭西都屢次發行國債,國債證券,拿的是國家的信用來做抵押,風險是極低的,把銀子放在私人的錢莊裡,這還要擔心錢莊會不會倒閉,而朝廷的信用是最高的,所以洋人們絕不會有什麼怪話,”這當然是場面話,前明發的寶鈔就是信用最低的一種官方紙幣,這樣的後遺症,就是到了現在,慈禧太後也不敢再輕易發行紙幣,如果紙幣的信用沒有建立起來,這對於剛開始騰飛的中國經濟來說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現在民心可用,在越南的戰事,無數人要叫嚷著報國,自然當兵的是打仗報國,其余的人,也想效仿佛山公會等人的例子,用捐款來支援前線,只是西聖英明睿智,不讓百姓破費,故此一直沒有舉行捐款,如今發行這越南戰爭債券,剛好是給了大家伙一個保國盡忠的途徑,把銀子借給國家,一來支援了前線作戰,二來也能拿一點利息。”
“那麼看來,越南戰爭債券這裡八千萬兩,相應的利息可以再高一些。”慈禧太後點點頭說道。
“較之國債的利息已經高了三成,且這筆錢是三年期,時間短,利息銀子也多,也有一年和兩年期的,利息各不等,”閻敬銘說道,“這樣想必是優先買越南債券的。”他偏過頭對著額勒和布繼續說道,“第二件,這還款的銀子,卻是不用擔心,國債這麼一年年的下來,還款並不是在一年之內,而是要五年和十年之後,這樣一來可以周轉的開來,二來,拿著這些銀子朝廷來辦大事,開礦辦廠辦洋務,支付起利息來,自然是沒有不能夠的,再者如果國債銷售好,老百姓都願意買,那麼一年一次,可以繼續發型,到時候幾年之後借來的銀子,可以用來支付第一次國債的本息。”
額勒和布默然不語,這和旗人的寅吃卯糧似乎沒有什麼大的分別,唯一的分別就是這些國債借來的銀子,是用來辦事的,而不是用來揮霍的,這倒是可以接受,慈禧太後看了軍機大臣們一眼,默不作聲,閻敬銘繼續說道,“今日的報紙上已經刊登戶部發行債券的消息,接下去這幾天再宣傳告之一番其中的細則和規定,那麼再醞釀幾日,就可以執行了,銀子收上來,前線的軍需就不用擔心。”
“交通部已經開始修正南寧府至鎮南關的官道,雖然鐵路來不及修建,可官道鋪設水泥並擴建,這是極為方便的,南寧到廣州原本就有了鐵路,”景壽回奏道,“國債的銀子到位,官道修建,兩廣交通,再到前線就再無問題。”
景壽不知道是不是被慈禧太後收拾慣了,一下子就想到了昔日為什麼要優先修建南寧府至廣州府的鐵路,這裡頭,廣西除了一些礦石之外,根本沒有什麼出產,就算是礦石也可以用左右兩條大江的水路順流而下,運到廣州十分方便,為什麼要在南寧府設立一條鐵路?要知道這個時候南寧府可不是省府所在。可見太後智深似海,早已對越南之事有所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