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定聽到了李延勝如此說,大喜說道,“師兄如此舉動,實在是讓我越南久旱逢甘霖!只是,”陳文定也不是傻子,怎麼會有這樣的義舉之人幾次三番資助軍火給自己,要知道李延勝乃是昆明人士,當地之中也算是中等家庭,亦非富商,怎麼可能有這樣的財力來無償幫助自己?之前一次還可以說是義助,這次未等自己說話,李延勝就已准備好了東西,“君子雖然有通財之誼,但是這軍火數目巨大,我這升龍府怕是無法支付啊。”
“老弟,你這個時候還在揣摩什麼?”李延勝哈哈一笑,搖了搖扇子,“你若是想要知道,我告訴你也無妨,朝中拍了咱們的師傅來越南,明面上是擋不住法國人的,別以為他在順化城出了風頭,可國與國之間,還是要靠實力來說話,不是靠禮儀仁德的,實力怎麼說話,當然就是看軍備。”
“黑旗軍可堪一戰,可惜軍備不佳,我給你如虎添翼,還不好?”
陳文定默然不語,想了許久,方才開口,“上國想要做什麼。”
“上國希望你們自己個先頂住一段時間,免得到時候法國人望風披靡,讓中國連支援的空兒都沒有。”
陳文定大喜,“上國真欲施之援手嗎?”
“這是自然,不然老師和我在越南做什麼?老師在明,我在暗處,都是為了幫助越南而來,中國若是要看越南覆滅,只需當日順化城冷眼旁觀就是,只怕這個時候貴國並入法國的國書都已經下發了。”李延勝說道,“如今中國還沒有到直接出面干涉的地步,那麼現在只能靠越南自己個抵抗了,人不能派,到底武器是能給的,”李延勝掏出了一本冊子,遞給了陳文定,“這一次的清單,你拿去用就是了。”
“上國想要什麼?”陳文定點點頭,“愚弟想拿這些火槍拿的明明白白的。”
“無非是報仇二字,這是西聖的夙願,你久在中國,知道昔日文宗皇帝為何北狩,”李延勝說了這麼一句,“再者,越南也是****屏障,決不可讓法國人的勢力到了雲貴兩廣邊境,越南的存在和浩罕的存在都是一樣的,這一點,你是最清楚的,也不用怪我說的這樣直接。”
陳文定表示贊同,“越南遠永為上國藩屬。”
“你既然知道這一節,就明白我們的用心,國內願意講這些武器給你,第一是看你忠義為國,第二自然也是黑旗軍可堪一用,我這些東西才不會明珠暗投,拿了東西,你自然也要有所作為。師弟,我就說一句,”李延勝站了起來,神色嚴肅,“升龍府守得住,守不住不打緊,”陳文定也連忙站了起來聽命受教,“不能計較一時之失,關鍵是要打勝仗。”
“打勝仗?”陳文定雖然頗通武略,卻也聽不懂這句守不住升龍府,但要打勝仗是什麼意思,“師兄請明言就是。”
“中國若是要出手,絕不是對付這麼兩三百人,明白嗎?”李延勝說道,“小題大做,且不能真正解決越南之困,這一撥法人敗了,接下去前僕後繼者必然還會更多,難不成還要我們一次又一次的幫著越南不成?雖然不能一勞永逸,那麼起碼也要打出個一二十年的太平出來。”
陳文定臉色有些難看了起來,但是他也知道這是必須的,“那麼我要先滅掉這些人,再把法國的主力人馬都卷進紅河水中。”
李延勝翩然離去,陳文定呆在原地,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他苦笑著搖搖頭,“請劉提督來議事!”這個時候,他除了相信這些中國人,實在是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能夠抵擋住法國人了,遠在順化城的大南天子,已經做好了不攙和自己國土是否淪陷的准備了。
劉永福到了陳文定的總督府,他剛才已經去升龍府巡視了一番,雖然聽說了還有火器可以使用,但還是澆了陳文定一頭冷水,“升龍府已經不是前朝的雄城,城牆老舊,法國人的大炮只怕轟幾次,就能把城牆打碎,若是要守升龍府,我手下的兄弟必然死傷慘重,就算有許多的火器也是不成的。”
陳文定只要問計於劉永福,“黑旗軍擅長的是偷襲和伏擊,而絕不是攻防之戰,也不是正面對抗,我建議先效仿先賢故技,退避三舍,等其驕橫之心漸生,我們再圖反擊。”
“不妥,升龍府乃是北圻重鎮,若是不戰而退,北圻局勢必然難以挽回,到時候民心已失,想要再舉反攻也就不成了。”
劉永福只是不同意,陳文定起身再三拜服這才勉強讓劉永福同意駐守升龍府,“只是保勝城靠近中國,怕中國大軍來攻,升龍府這邊絕不會有許多兵馬。”
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陳文定手下的士兵平時駐防升龍府維持治安倒也可以,若是上陣打仗是不成的,這個時候的越南人也如同是道鹹年間的清軍,患上了對洋軟骨症,見到金發碧眼的法國人,跪下都來不及,那裡能夠動手?
所以只是在升龍府駐扎了二百人的黑旗軍,海防港上空無一人,法國人輕輕松松的占領了海防港,並從海防港朝著西北方向,沿著紅河岸行軍,一路不費吹灰之力,攻占了南定、府裡、樂山,朝著升龍府攻去。
奇怪的事這個時候最應該反應強烈的清朝卻是半句硬話都沒有說,只是加快了有關蘇伊士運河股份談判的事宜,將股份的價格降到了一千八百萬法郎,法國人借此判定,“中國人根本就不敢和法國人動武”並且讓法國大使艾伯特繼續施壓,一定要用最合理的價格來收購蘇伊士運河的股份,讓法國人在蘇伊士運河的權益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