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鋆有些疑惑,“王爺的意思是?”
“這筆錢,配蘅你是早就說過要准備好用的地方,”恭親王低頭喝了口茶,“如果急著用錢,那麼就自然要和法國人讓步了。”
寶鋆明白了,當然就是醇親王和崇綺載凌鬧的那些玩意,“王爺睿智,我知道要怎麼做了。”
“銀子不夠多,自然要謹慎點花,”恭親王說道,他也實在是有了怨氣,在軍機處****被左宗棠搶了風頭,這且不說了,關鍵的是崇綺提出的方案實在是讓人忍無可忍,饒是恭親王已經極好的性子,見到了那個折子還是忍不住三屍神暴跳,七竅內生煙,“讓大家伙在外頭都瞧一瞧,這個方案好不好,若是覺得不好,自然還要改,若是覺得好,那麼這銀子話的可就不算少了,大家覺得這個法子好,然後又沒有銀子,你這個戶部尚書就等著被人抓小辮子吧。”
景廉略微有些擔憂,但是也沒說什麼,寶鋆點點頭,“只要把消息放出去,旗裡頭的大爺們自然會鬧起來,到時候沒有銀子,什麼事兒都辦不成,辦不成這個八旗的改革自然也是白饒,按照太後的性子,是不可能讓已經定下來的事兒辦不成的,那麼自然就會在蘇伊士運河上讓步,那裡一讓步,越南的事情就會得到妥善的解決,王爺,”寶鋆翹起了大拇指,“實在是高啊。”
“越南的事兒若是能解決,那也不會有什麼別的風波,和俄羅斯的事兒了了,那麼接下去自然要好好對付國內的事兒,我這個領班軍機也不能一味著看著藩屬小國,國內的事兒才是最緊要的,同治朝十多年的太平,本朝也總要維持下去才是。”
同治朝以來,大的戰爭沒有,小風波不斷,中原腹心之地卻一直風平浪靜,這個角度來說,自然算的上的海清河宴,恭親王這麼一味求穩也沒錯。
外頭走進來了軍機領班章京高心夔,他朝著恭親王微微鞠躬,“議政王,兩廣傳來了消息,法國人從升龍府出發,朝著北圻各處派兵了。”
“派兵?”恭親王挑眉說道,“他就幾百號人馬,怎麼派兵?”
“我知道了,”恭親王點頭,冷漠的說道,“你下去吧。”
“法國人居然發兵了?”寶鋆說道,“他們的野心倒也大,靠著幾百人准備就滅了越南嗎?”
“無非是作勢而已,”恭親王說道,“法國人想要逼人就範,這姿態自然是要的。太後說要等,那麼,咱們就等著瞧瞧,看看法國人是大獲全勝還是四面楚歌。”
雨季馬上就到來了,空氣之中彌漫著潮濕的水汽,讓人覺得悶悶的,十分不舒服,紅河水波濤洶湧,朝著東方奔騰而去,升龍府的碼頭邊上,巨大的兵船在水流的衝擊下巍峨不動,站成兩排的士兵扛著火槍踩著鵝步驕傲的上了兵船,升龍府的已經修繕一新的城牆上,法軍主帥,交趾支那海軍上校李威利,正拿著望眼鏡看著碼頭上的動靜,直到兵船駛離碼頭,一切都安然無恙,這才放心下來,微微的吐了一口氣。
“上校您為什麼要擔心那些中國人呢?在我看來,他們失去了主宰升龍府的機會,那麼他們絕不可能還有膽量再次來和我們無敵的法蘭西軍隊進行抗爭,您完全不需要擔心。”
“我們一切可都要小心啊,參贊先生,”李威利繼續用望遠鏡看著紅河兩岸的動靜,“你難道忘記了我們二十年前在北京城外遭遇的那場慘敗嗎?要知道那個時候的法國,可是比現在的法國國力要強盛多了,士兵當然也是更出色,如果正面作戰,我們根本不需要擔心會敗給中國人,但是他們使用了陰謀詭計,”李威利放下了望遠鏡,搖搖頭,“我們的士兵就無法抵抗了。”
“但是據我所知,這裡的中國人只不過是被中國政府趕出來的垃圾,”那個參贊聳聳肩,攤手說道,“這和當初的情況是不一樣的,那個時候中國大概使用了全部的力量和資源來對付我們那幾千個英勇的士兵,這個角度來說,我們的士兵雖敗猶榮,啊上帝啊,”參贊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這個該死的地方比西貢還要熱,我們還是去涼快的地方繼續討論吧。”
兩個人下了城牆,參贊繼續說道,“這些人不可能在中國國內得到認可和資助,我知道的情報還不算少,是的,要知道現在越南的北邊,廣西和廣東的統治者就是當年鎮壓叛變而得到高官爵位的一個人,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和叛亂份子妥協的,這和拿破侖皇帝陛下不會和反法聯盟妥協是一樣的道理。”
“任何陰謀詭計是要建立在有一定實力的基礎上的,這點我不否認,所以他們沒有任何的資助和支援,不能想像這種情況下,他們會發動自殺式的攻擊,所以我相信升龍府是十分安全的。”
“但是北圻還有很多地方不聽從我們的命令,”李威利到了原來總督府的行轅,他已經把這個地方征用為自己的住所,“所以我向總督大人申請了援軍,我需要完全占領這個靠近中國,而且幻想中國會來救它們的地方。”
“上校先生,您會成功的,擺在我們面前唯一的障礙就是保勝城那群該死的中國猴子,”參贊咬牙切齒的說道,他是主持運送鴉片進入雲南的人,劉永福斷了他的財路,當然是十分痛恨的,“只要打敗了他們,那麼不用說,順化城裡面那個愚蠢的皇帝就會放棄一切的幻想,老老實實的把整個越南交給我們驕傲的法蘭西。”
“是的,我對打敗他們具有十分強烈的信心,不過這具體的打敗方式,我不准備直接攻打保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