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一個角度,我若是有好的出身,又有豐厚的銀錢,我也不想結婚,更是不願意入宮。”
邊上的侍女早就准備好了一只寶藍色的乾隆仿汝窯雙耳梅瓶,皇後也不看著李菊耦那張聽到皇後吐露心底話而有些震驚的面龐,把剪下來的插話插入了梅瓶,“可如今這個年頭,這個想法可是大逆不道的,”皇後轉過頭看著李菊耦,“自然,我知道李小姐,是閬苑仙葩,不願意沾染俗事,如今有個好去處,一不用管家,二不用服侍公婆,三也不用柔順夫婿,四麼,若是你不願意,也不用誕育子嗣,真是最自由自在的地方,自己樂意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知道李小姐,有沒有這個想法啊。”
李菊耦默然,她又不是笨蛋,豈不知道皇後說的地方是那裡,“皇後娘娘抬愛了,只是怕菊耦不配。”
“沒有什麼配不配的,寂寞開無主,這是咱們女人最可憐的事兒了,”皇後繼續剪著山茶花,“名花還需有人賞,有人懂得,我是懂你的,李小姐,雖然咱們交往不多,一來,我覺得你這個人不錯,可以深交,二來,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特意來問問你。”
皇後走了過來,站著鞠躬零下對著李菊耦說道,“李小姐願意住進宮裡頭嗎?”
李菊耦刷的站了起來,“臣女不敢,臣女舊年就和皇太後稟告過,不願意入宮。”
“此一時彼一時也,”皇後不以為忤,“那時候李小姐在看《簡愛》吧?要知道,哎,在咱們中國,只怕是沒有那樣的機會的,若是再有權勢也只能是在這極為狹小的地方跳舞,跳不出去的。我也聽說過外頭的那些謠言,都是無稽之談,那個張佩倫,整日裡頭在秦樓楚館,不成體統!但是換句話來說,這朝中國中多少子弟,李小姐可是有看中的人嗎?若是看中,您請說出來,我直接賜婚,若是我搞不定,就請老佛爺出面,絕沒有不成的道理。”
李菊耦搖搖頭,木然說道,“哎,賜婚也要兩情相悅啊,若是不諧,也是沒意思。”
“就是這個道理,你是明白人,”皇後坐下來,拉起了對面李菊耦的手,“昔日在圓明園,皇上心裡就有你,不然也不會讓我在這裡問你的意思,”李菊耦的手想要縮回去,卻被皇後牢牢抓住了,“我雖然是皇後,可到底也要聽皇上的意思,何況我和你雖然沒有多的交往,可也是神交已久,今日一談,的確,你是有個腦子的人,不比有些人,本宮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我知道你淡泊名利,喜歡做自己個的事兒,那試問古今中外,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讓女孩子可以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兒?那也只有後宮了。”
“皇上喜歡你,但是又尊重你,這對於女孩子是最難得的,我雖然貴為皇後,但這個位置,也不是我自己想坐的,許多情況咱們不由自主的時候多些,可皇上是尊重你的,這是最難得的事兒,你若是不願意,回絕了皇上,他也絕不會硬要下旨讓你進宮。皇上,才是好的良人啊。”
李菊耦低頭不語,的確,此一時彼一時,之前不願意進宮,只是還存在著對於生活對於愛情有許多的幻想,可這麼久了,見得事兒多了,心漸漸就冷了,漸漸就死了,比如張佩倫那種人,雖然秦樓楚館算不得什麼,可一味著整日窩在藝妓館裡頭,那又算什麼呢?李菊耦心亂如麻,不知道如何開口。
皇後卻露出了一個事成的笑容,她又拍了拍李菊耦的手,“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剛強了些,可不是難說話難相處的人,皇上看重你,我也喜歡你,你入宮之後,若是喜歡,各宮逛一逛,若是不喜歡,自己做自己的事兒,也不用理會別人,皇太後老佛爺,你還不知道她老人家的為人嗎?宮裡頭嬪妃這麼多,子嗣的事兒,也不用你操心,看看,這是多好的地方啊。”
話說到了這份上,自然也就知道皇後的意思了,李菊耦低著頭不說話,皇後微微一笑,招呼宮女,“這個綠牡丹,開的不錯,應該要送出去,送一瓶到養心殿吧。再給李小姐留一份,留著回去賞玩。”
皇後只是喝茶不說話,似乎在等著李菊耦說話回復,這個時候,皇後宮中的掌事太監邢彩福進來,打了個千,湊在皇後的耳邊說了幾句話,皇後聽了稟告頓時臉色大變,轉過頭不敢置信的看著邢彩福,邢彩福點了點頭,皇後想了想,眉心一皺,下了決心,“李小姐,這事兒雖然一時之間難以接受,不過,這到底是應該著急的事兒,無論如何,你今個應該要給我一個意思,成還是不成,或者是還要想一會?這都可以。”
過了半盞茶的時候,皇後拉著李菊耦的手笑眯眯的從花房出來,李菊耦福了福,邊上的宮女捧著一個梅瓶隨著李菊耦離開了,皇後就站在台階上,拿著帕子笑容滿臉的看著李菊耦離去,等到李菊耦轉角離開,皇後的臉這才陰沉了下來,“你說的可是真的?皇上准備在朝鮮派兵了?”
“是這個意思,朝鮮的東學黨起義,已經火燒連營,堵不住了,朝鮮五分之三的領土,除卻幾個有數的大城市之外,全都被東學黨這些叛逆霸占了,朝鮮國王上表,請咱們大清出兵鎮壓,王世子也發電報懇求萬歲爺發兵呢。”
“那麼李菊耦的事兒,就不能再拖了,”皇後果決的說道,“給皇上納李氏,剛好可以讓李鴻章更用心一些辦事當差,不至於給有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耽誤了朝鮮的事務,靜雅在那邊必須要安全妥當,不能夠有任何閃失。”
“嗻!奴才聽說,端郡王也在朝鮮,要不也讓皇上發電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