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府,丫鬟男僕們在進進出出,給自家的男主人准備好行裝,武雲迪自己倒是悠閑的很,穿著一襲月白色長袍,一手抱住咿咿呀呀的兒子——已經取了名字,喚做武憶帆,一手拉住已經六歲的大女兒,低頭和大女兒吩咐:“阿瑪這次出去,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等會收拾了東西,你和弟弟就去你外祖母家住,知道嗎?家裡沒有什麼長輩,也只好放在你外祖母家了,若是有人閑言閑語,你要忍住,不要亂發脾氣,我知道你的小姐性子,原本咱們家也不用低聲下氣,只是,哎,阿瑪又要出去打仗,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你外祖母家家大業大,說不定有幾個豬油蒙了心的狗奴才想著仗勢欺人,狗眼看人低,你先忍著,等到阿瑪回來,再算總賬。”
大姐兒眼眶裡都是淚珠,卻是強忍著不滾下來,點頭回道,“阿瑪我知道了,我絕對不發小姐脾氣,老老實實呆在外祖母家裡,有那些小人欺負我,我記心裡就是。”
“很好。”武雲迪親了親大姐兒的額頭,長長得舒了一口氣,“太後娘娘若是讓你進宮,你就好好說話,回話的時候想好了再說,說慢些也無妨,但是不要騙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喜歡聽真話,”武雲迪摸了摸大姐兒的腦袋,“你是個要強的,和阿瑪的性子是一樣,若是有人欺負你,記住,你可是太後娘娘的外甥女,萬歲爺的表妹,可不能失了自己的身份,就算被人欺負了,也不能失了自己的體面。”父女兩個正在竊竊私語,老王進來,神色古怪,“縣君來了。”
馮婉貞龍卷風似的進了室內,大姐兒看到馮婉貞頗為喜悅,從炕上下來朝著馮婉貞行禮,“縣君安好。”
馮婉貞摸了摸大姐兒的頭,卻是沒有對她說話,“大帥,”馮婉貞對著抱著兒子的武雲迪說道,“你又要出征了?”
老王連忙把大姐兒和武憶帆一同帶了出去,又連忙關上房門,大姐兒有些不依,撅著嘴說道,“還有什麼不能看的,縣君喜歡阿瑪,我是知道的,我也喜歡縣君,她會教我小擒拿手。”
老王連忙讓大姐兒別說話,悄悄的拉出院子,臉上卻是眉開眼笑,“我的小姑奶奶,您給我小聲點,這八字還沒一撇呢,縣君聽到了,害臊了可不好。”
聽到馮婉貞的詢問,武雲迪撫了撫衣服,“為將者,自然是要征戰沙場,你這問題問的莫名其妙。”
“可是你才回來多久,朝中別的將軍一樣可以出征,你才沒了福晉,小孩子還是這樣小,憶哥兒還不會說話,你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叫這一家子怎麼辦。”
“朝中武將雖多,能用的不多,可堪用的都要同去了,這次軍機處已經有了令旨,務必全剿亂賊,不容西北再生事端,”武雲迪站了起來,提起茶壺,給馮婉貞倒了一杯茶,“榮祿要去口外剿匪,更要籌辦講武堂事宜,走不開,且我在僧王麾下日久,說話方便些,”武雲迪難得如此有耐心細細解釋,“我常在京中,睹物思人,更是不好,你說的對,沉淪許久,再這樣醉下去,整個人要廢掉了,不如去西北走上一走,憶哥兒還小,我總要給他賺個出身才是。”
“那我和太後請旨,陪你同去。”馮婉貞說道。
“胡鬧,你真以為你是花木蘭,新疆遠在千裡,路途遙遠,加上那白彥虎和阿古柏不是好相與的,昔日在永通橋如何慘烈你也是瞧見的,萬一有個閃失,我怎麼和你父親交代,太後也不會讓你這樣肆意妄為的。”
馮婉貞站在地上,眼中似乎就要流出淚來,武雲迪看了馮婉貞一眼,長嘆一聲,站了起來,“我武雲迪何德何能,能讓你如此厚愛。”說完就拉住了馮婉貞的手。
“你的心意我已經知曉,你且我此番出征回來,武雲迪若僥幸不死,就向你父親提親,你在京師等我就是。”說完按了按馮婉貞的手,轉身出去。
馮婉貞抬起頭,看著武雲迪的背影,嘴裡喃喃自語,“放心吧,你的兒女我會去幫著照顧好的,你若是出事,”馮婉貞眼神轉向堅定,“我自然也不會獨活!”
同治六年六月初三,僧格林沁在豐台大營誓師出征,皇帝親臨豐台,為僧格林沁增添威勢,旨意加僧格林沁為欽差大臣總督十二鎮事務,兼任新疆總督;曾國荃為新疆巡撫,協辦欽差大臣;武雲迪加迪化將軍,張樹聲加和田將軍,王錦繡加吐魯番將軍,劉長佑加天山將軍。
六月初九,交通部引進洋人工藝,設置蘭州至京師電報,清流大嘩,彈劾穆揚阿“以西夷之事亂我中華”,被太後以“事急從權”駁回,交通部又開設電報學堂,學習英國人電報技術,至此電報之事開始在中國推廣。
同日,理藩院尚書慶海將文書發出,至蘇祿國。西班牙大使對總理衙門抗議,恭親王解釋,“內藩之事,不用驚動友邦,若貴使有意見可向理藩院詢問之。”西班牙大使和慶海抗議,慶海辯稱,“蘇祿乃是我國藩屬,如今其國內局勢不穩,影響南海往來船只貿易,水師駐蹕福州,只是為了防範未然,且震懾海盜而已,並無和貴國交戰之意,且理藩院已經行文給蘇祿國王,****仁德為先,自然不會擅動刀兵,請貴國放心。”公使又問北洋水師具體行止,慶海又稱,“此乃兵部之事,並非理藩院職責,貴使可問總理衙門。”
六月初十,北洋水師由水師提督彭玉麟率領艦隊大小船只三十余艘,從威海衛出發,停駐上海休整一日,次日到達福州,左宗棠已經在福州等候多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