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定臉漲得通紅,大聲反駁:“大南先祖就從天1朝而來,怎麼,尚書,你要數典忘祖嗎!”
“我只是提醒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兵部尚書拂袖而去,末了留下這個一句話,“你是大南的臣子,別忘了是歲培養出來的,是我們大南!屁股下的位置要看清楚!”
阮文祥搖搖頭,他也不勸架,群臣慢慢的散了出去,陳文定微微凝神,收攏雜亂的情緒,“兵部尚書主持一國防務,如此向著法人,如何是好?”
“放心,今日天使的話只要傳到我們那位多疑的聖上耳朵,他這個尚書的位置就做不了了,起碼咱們皇上要想著怎麼平復天1朝的怒火,和天使的怒氣呢,他已經是紅河上的浮萍,只要洪水一泛濫,立馬就無影無蹤了,這不是咱們該關心的,”阮文祥轉過身,去准備和嗣德帝彙報今日的接待見聞,“咱們應該關心的是,為什麼天1朝會派了這麼一位天使來?”
藩屬國只有朝和貢兩件事,而中國和藩屬國的官方聯系,也只有存在兩種,宣慰使和冊封使,絕對不會多管閑事,換句話來說,中國對於藩屬的管理,幾乎就是沒有,你愛來朝貢我就收,不來朝貢我也不管你死活。
可像現在有了變化了,今日居然派出了問責使來問責於大南,“問責到底也是有由頭的,只是文定你這位座師,學問應該是一等一的,畢竟是翰林院學士,但是未免有些不通世事了吧?法國人焉能是就用言語說服的?”
阮文祥原本聽到中國明面上派來使節問責,暗地裡又送了軍火武器給升龍府,似乎對著越南十分支持的模樣,可今日一瞧這天使的樣子,不像是來解決事情人啊。
“難道是天1朝還要看看我們越南的誠意?”陳文定也有些混亂,“看看我們大南是不是還要奉天1朝為主?”
“這極有可能,天1使如何,到底還是不清楚,但是那些火槍火炮是實在的,”阮文祥見了見左右沒有旁人,壓低了聲音吩咐陳文定,“你那個同學還在?要不問下他的意思?”
“是問清楚天1朝的用意嗎?”陳文定說道。
“是,我怕中國亦如我們大南,”阮文祥面帶憂色,“支援我們大南,還是無所謂放棄亦可,存在著兩邊的聲音,風起於青萍之末,中國的意思雖然他們看來只是小事,可到了我們大南,就是狂風驟雨,我們不得不問個清楚。你快回升龍府,先別回來。”
“這?”陳文定不意阮文祥會支開自己,“天使怕是不好交接。”
“咱們的聖上這會居然躲著,擺明了是理虧心虛,到時候天使肯定要大發雷霆的,你不在好些,讓天使痛痛快快的發作出來,免得誰都以為天1朝人性子溫和,什麼禮儀都不顧及,兵部尚書那廝的話咱們也要注意,這些人,嘿嘿要窩裡鬥,老夫成全了他,”阮文祥的眼睛眯了起來,“先借這天1朝的東風,辦了兵部尚書再說,等到日後沒人勸得住天使的時候,你再出來安撫之,這樣誰都會感激你的,包括咱們的聖上。”
“這怎麼可能?”嗣德帝癱坐在龍椅上,臉色蒼白,“中國天使的確是這麼說的?”
“是的,聖上,”阮文祥不動聲色的說道,“天使要問責我大南,並且對聖上沒有迎接一事十分惱火,至今都一直在船上,不肯下地,可見其怒氣。”
“陳文定不是天使的學生嗎?”嗣德帝想起了之前這個自己十分不喜歡的親華派升龍府總督,為了防止他在自己面前礙眼,所以派了這個北圻的總督給陳文定,如今卻又想起來陳文定了,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請他前去勸說就是了。”
“升龍府碼頭有法國人搗亂,和本地人起了衝突,陳文定已經回去安撫了,”阮文祥睜著眼說瞎話,“且微臣也不好意思再去麻煩陳文定,今日迎接天使,兵部尚書對著陳文定呵斥其為大南臣民卻是中國之心,初衷堪慮……天使也是聽到了,所以他今日是十分生氣,故此沒有下船。”
“他居然如此放肆!”嗣德帝一下子就惱怒起來,用力拍了拍桌子,“朕雖然是躲著天使,只不過是想著要如何打圓場而已,他倒是好,不好生迎接好天使,反而得罪了天使,實在是該死!首輔,你傳朕的旨意,立刻免了他的尚書!”
嗣德帝也是趁機發作,趁著中國人在的威嚴,撤掉了這個十分和法國人靠近的兵部尚書,阮文祥點點頭稱是,“既然是中國的使節在此,臣以為,聖上雖然是對外宣稱是齋戒,可畢竟還是要有所表示的。”
“天使不願下船,朕又能如何?”嗣德帝有些悶悶不樂,“朕這幾日還不能去見。”
“臣說的不是這個,是和法國人的條約。”阮文祥幽幽說道,“天使在此,不管中國人是如何想的,咱們都可以借勢!”
“借勢?”
“是的,我們可以和法國人毀約,對於以前簽訂的協議不予承認,”阮文祥見到嗣德帝身子害怕的抖動了一下,“告訴法國人,我們還是天1朝的藩屬國,任何事務都絕不會就自己承認條約生效,法國人一定會震懾於中國的威力,這樣我們就有可能真的廢除這些不平等的條約!”
“可是,首輔,”嗣德帝猶豫的說道,“你也說是中國人的態度不明。”
“不明是給我們大南機會,中國人肯幫我們,當然是最好的,若是不幫我們,到時候我們可以把責任都推給中國人,說是中國人逼迫我們的,甚至到時候我們可以把撤兵部尚書的行為也說是中國人的責任,到時候我們大不了被法國人痛罵幾頓而已,無傷大雅,如今就是要他們兩國鬥起來。”阮文祥說道,“兩虎相爭,我們大南才會有機會存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