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愷運舉到唇邊的茶杯微微一凝,“居然真的來了?”他以為隨口一說,這位主子如今是天下第一人,怎麼會看的上自己這樣的人物,必然是不會來的!
高心夔正欲說什麼,外頭就響起了一聲長笑,“昔日劉先主三顧茅廬而得臥龍,才能天下三分,稱雄一方。我又不是皇帝,如何不能親自來?”說畢就走了進來,拿著暖爐微笑看著室內的兩個人,隨身伺候的安德海連忙擠了進來,警惕的環視了一圈,隨即不悅的看著王凱悅,高心夔連忙用眼看著王愷運,王愷運不慌不忙站了起來,長揖到底,“學生參見尊駕。”
來的人自然就是慈禧太後,她見到王愷運只是作揖,不行跪拜之禮,不免有些不悅,她垂簾多年,早就習慣了眾人跪拜行禮,見到王愷運如此作為,心裡微微不舒服,看了安德海一眼,安德海心領神會,低聲喝了一聲,“放肆,既然知道來的是誰,如何不行大禮!”
王愷運似乎很能看穿人心,“大人如今手握天下權,享天下利,自然也擔著天下之責,何須看重這些小節?身居高位者,不宜吹毛求疵。”
“有道理,身居高位者,不宜只是顧及小節,應該放眼天下,胸懷大局,”身穿著男裝的慈禧太後擺擺手,“既然微服,自然也是尋常友人相見,大家一起坐下吧。”
高心夔和王愷運面對坐下,小沙彌送上了茶水,安德海又是一頓忙乎,給三人倒上了茶,站在慈禧身後伺候著,慈禧太後見到高心夔低眉順眼,王愷運也看著桌面,一時間沒人說話,於是笑道開口,“聽說王兄你對著朝政十分有見解,昔日也在肅順府裡當差過,之後又在左宗棠那裡做幕僚,也算得是地方中樞都有所得了,雖然只是舉人,可學問是極好的,這個不用伯足說,我也有所耳聞,不知你對著如今的朝政如何見解?”
慈禧一問,王愷運一答,所答的雖然不甚都滿意,可慈禧太後也頗為受用,生出了此行不虛之感,王愷運談了幾句經學講義的東西,見到慈禧太後沒什麼興趣,也就輕輕放下,談了小半個時辰,太後喝了口水,又問:“左宗棠說地方督撫勢力大的很,上折子要地方督撫輪換,我定下了五年一任,連任至多兩任,你以為如何?”
“地方督撫,自從大人盡數收攬團練兵權,已經再無異心,就連陽奉陰違都是不能夠,太後又何必擔心這些,這兵權都在中樞,釐金也都是歸著戶部管著,太後還怕地方督撫能勢大到哪去,如今督撫以曾國藩為首,昔日曾國藩破金陵,我曾勸他自立為帝,割據江南,他都不肯,更何況如今呢?”